第 1 章 “要怪,……(1 / 1)

“要怪,隻能怪你太煩人了。下輩子好好做人,彆再去招惹不該惹人的了。”

立江大橋上,磅礴大雨中,頭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搖下車窗,對她喊出這句話後。周黎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被一個猛撞過來,車輛在橋麵旋轉翻飛,一陣失重感過後,江水洶湧而來從破碎的玻璃車窗灌進車裡淹沒了她的口鼻,身體不斷下沉,冰冷的窒息感撲麵而來。

在被冰冷包圍中,她絕望地想,要結束了嗎?

可是,她很不甘心。

她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親。

想到了初次步入這一行業時,她說過的話。

“我會始終堅持真理,勇於揭露社會問題,為公眾利益和社會進步發聲。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和使命”

她還有好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去做。

她的身後是黑暗冷寂的江底,意識昏沉前最後一刻,她仿佛看到陽光透過江麵將金色光芒傾灑下來,她企圖伸手去觸碰,可是她的身體還在不斷下沉,

她真的很不甘心。

周黎猛地睜開眼,眼前是慘白的吸頂燈,耳邊是儀器的滴答聲和小聲的交談聲,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這是哪裡?她沒死?

“琪琪,你醒了?”見病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張冬立憔悴蒼白的臉色才有了一絲活氣,連忙走到床邊,滿眼心疼。

周黎瞪著眼睛驚恐地看著這張臉,被這一幕驚得久久不能回神。

病房內的幾個醫生也連忙過來對她展開進一步檢查,監護儀顯示她的生命體征已平穩,醫生紛紛慶幸道:“張小姐有吉星高照,這真是奇跡!”

“張小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周黎仍在發愣,眼前的這一幕恍如夢寐,她無法作出任何反應,感覺像被定住。

這時,外麵走廊傳來的一則新聞播報讓她有了一些真實感覺:“近日,立江大橋上發生一起車禍,根據調查結果顯示,兩輛車雨中發生側滑,其中一輛不幸墜江。據悉,死者周黎,新聞學碩士畢業,為本市一名年輕記者。在這裡,本報記者再次呼籲大家,雨天行車需注意安全!”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聽到了自己的死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琪琪需要休息你們不知道嗎?讓外麵那個鬼吵的給我滾!”張冬立不耐煩地轉頭衝門口的幾個手下低吼道。

站在門口的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連連稱是後,走到走廊一把奪過從走廊路過低頭拿著手機外放新聞播報的年輕人的手機。

年輕人一驚,他們正準備把手機往外一扔,周黎立馬回過神來,衝他們喊道:“你們乾嘛!”

聲音一出,她自己也驚了一驚,這聲音她認識,但不是她的。

保鏢扔手機的動作一頓,張冬立也一愣,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兒後,又對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把手機熄屏塞回年輕人懷裡,衝他低聲威脅道:“醫院要保持安靜你不知道嗎?快滾!”

年輕人連連點頭,惶恐地逃離現場。

周黎算是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了,她首先確認的一點是,現在這具身體不是她的,否則張冬立不可能對她這個態度,畢竟這人是要買凶殺她的。

唯一能讓張冬立那麼緊張的,也就隻有她的寶貝女兒張琪。

所以她現在是,張琪?!

這個認識讓她覺得很荒唐。

她跟張冬立有不共戴天之仇,現在她成了她仇人的寶貝女兒?

六年前,她患有心臟病的父親因吃了一年張冬立旗下藥廠販賣的假藥導致癱瘓在床,張冬立拒不承認藥品是產自他旗下藥廠,他們勢單力薄,多方求助無果。

周黎從小就夢想著長大後可以參與火箭製造,本科就讀於國內頂尖航空航天大學飛行器動力工程專業。

自從父親出事後,她決定放棄原本追求,跨專業跨學校成功考取新聞學碩士。

畢業後進入本市知名報社,立誌以記者身份揭露藥廠黑暗,讓更多無辜的人不再受黑心藥廠的蒙騙。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太冒進了,做事張揚。

眼看著張冬立這幾年正在逐漸洗白,幾次捐款都有他的影子,居然還入了慈善企業500強名單。

她一心想快速收集足夠證據一舉搗毀張冬立的黑心窩點。她也低估了張冬立的手段,對方竟想要她的命。

“琪琪,你現在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張冬立在她耳邊柔聲問道。

周黎回過神來,一陣雞皮疙瘩後,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第一步,她得儘力扮演好周琪的角色。

這兩年高強度的新聞工作一直在鍛煉著她的臨場反應能力,於是,她又開口道:“隻是,我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聞言,張冬立一愣,轉頭望向醫生尋求解釋。

“哦!是這樣子的,張小姐車禍的時候,腦部受到了神經損傷,這種情況是有可能導致失憶的。”醫生解釋道。

張冬立連忙又問:“那怎麼辦?以後能恢複嗎?”

“這個不好說,有些失憶是暫時性的,但是也不排除有永久性失憶的可能性。張董您可以嘗試著帶張小姐去以前的一些場地或者接觸一些人,觸景生情可能有利於恢複記憶,但是不一定,徹底恢複起來不是容易的。”

張冬立認真聽著,轉回頭看向周黎的時候,又是滿臉心疼:“琪琪,沒事的,爸爸給你找最好的醫療設備,你一定能恢複記憶的。”

張冬立的這副模樣讓周黎忍不住一陣惡寒,她把臉偏向一邊,淡淡地說:“嗯,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好好,那琪琪就休息一下。”說完,張冬立屏退手下,醫生也很有眼力見地點頭致意後退出病房。

見張冬立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於是,周黎猶豫了一下,對張冬立說:“你也出去吧,我想單獨待著休息。”

張冬立一愣,以前他的女兒很黏他,特彆是他的琪琪生病的時候,必須要讓他陪在身邊。

可能是因為喪失了記憶,連著對他的感情也變淡了。

張冬立忍不住一陣心酸難過,點頭後又叮囑道:“琪琪,要是還有什麼不舒服,或者餓了想吃什麼東西,你就跟爸爸講。”

周黎淡淡點頭,張冬立這才一臉不舍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回歸安靜,周黎短暫地鬆了口氣,隨後又深深地皺起眉頭。

她的親生父親還在家裡的床上癱瘓著,以張琪的身份是絕不可能去探望的。

她母親過世得早,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他們身邊也沒有特彆親近,可以幫得上忙的親戚。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們鄰居有他們家裡的鑰匙,偶爾她在外忙碌不能及時回家的時候,她給鄰居打個電話,對方就會幫她送飯給她爸。

隻是鄰居關係,無親無故的,他們偶爾能幫忙送個飯,周黎已經感激不儘了,她實在沒辦法開口讓他們做更多。

這時候她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張冬立已經對她下殺心了。她這時候還能活著,她認為這是上天恩賜的一個機會,所以她得珍惜機會,並好好利用這個身份。

她曾經對張琪也有過一些了解,不過是一個遊手好閒又異常單純的富二代,張冬立從不讓她接觸他的黑心產業,因此在張琪的眼裡,她爸就是白手起家、奮鬥多年的成功企業家。

張冬立為了保持自己好爸爸、白手起家的成功形象,以前不會在張琪麵前暴露他乾的黑心事,以後也會繼續小心隱瞞,這無疑給她收集證據帶來了阻礙。

床頭櫃放著一部包著粉色外殼的最新款手機,這一看就不是她的。周黎的手機常年隻套著發黃的透明外殼,她也買不起這種新款的型號。

她拿過手機按亮屏幕,映入眼簾的是張琪和張立東的大合照,手機設置了密碼。

這個大合照讓周黎不自覺把眉頭皺得更深,她看完了時間,嫌棄地把手機又扔回了床頭櫃。

現在是新曆7月9日下午兩點半,距離她車禍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這三天裡,不知道她爸那邊什麼情況,想到這個,她忍不住一陣抓心撓肝般難受。

她要給鄰居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但是她不能用張琪的電話。

她按響了床頭的呼叫按鈕,護士應聲推門進來:“張小姐,請問有什麼事?”

“叫一下張冬立。”周黎說。她沒辦法喊這個惡人叫爸爸,哪怕她現在是張琪,她也沒辦法喊出口。

護士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連連應聲後出了病房。

張冬立不知道守在醫院的哪個旮瘩,聽到張琪喊他,立馬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醫生。見到周黎後,他關切地詢問:“琪琪,怎麼了嗎?”

周黎太不習慣這樣的張冬立了,她抿了抿唇,淡淡地開口:“我想出院。”

隻有出院了接觸外界,她才有機會跟鄰居取得聯係。

張冬立轉頭看著醫生,醫生連忙說:“張小姐恢複得很好,可以辦理出院了。”

“對了,那個...我什麼密碼都不記得了,我想要點錢。”周黎又猶豫著開口說。

這個社會,沒錢寸步難行。

“這個好說,爸爸等下就給你一張新的銀行卡,密碼就是你的生日。”在金錢方麵,他對女兒一向大方,簡直把她慣得無法無天。

周黎點頭,她曾暗中調查過張琪,對她的身份證倒是還記得,張琪比她小兩歲。

“琪琪,你還記得你生日嗎?990826。”張冬立想起女兒失憶的事,怕她忘記,於是提醒道。

周黎這才想起她的失憶人設,於是點頭道:“是忘記了,不過現在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