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林平發現韓元就出軌那……(1 / 1)

陣雨 不是胡楊 3007 字 10個月前

林平發現韓元就出軌那天並不是韓元就背著他悄悄回手機消息,也不是襯衫上陌生的香水味兒,而是韓元就出差回來給他帶了塊表。一塊兒機械表。林平自體校畢業就沒再戴過手表,韓元就追他那會兒送的都是腕帶,訓練用的。

他接過方形茶幾上的錦盒,鋼化玻璃的反光麵倒影著韓元就的臉,玻璃將韓元就麵部表情模糊了幾分,林平看不真切。機械表上了發條,到林平手中已是開始,就像他們這幾年的時間一樣,稀裡糊塗的說開始就開始了。

“特意從法國帶回來的。”

韓元就的重音落在特意二字上,恍若恩賜。林平聽著隻覺格外刺耳,他垂頭看著嶄新的表盤不說話,韓元就落座在沙發上,皮質沙發有一瞬的顛動,緊跟著林平就被他摟住肩膀。男人願意哄時姿態總是百般的低,柔情蜜意地,說:“戴上試試。”

林平被他握住手腕,這一年林平幾乎沒再打拳,渾身的腱子肉像被卸下去了,竟也叫韓元就摸出滑膩的錯覺來。噠的一聲,林平看向腕表,韓元就左右觀摩,道:“合適。”

林平被冰的頭皮一緊,韓元就送他腕帶時也是這般,抱過就要親。林平用戴著腕表的手去抵他,低聲道:“累了吧,我去做飯。”

韓元就不滿的撇嘴,倒也隨他。隻是在林平走後拿起手機,劈裡啪啦的敲擊,對話框那頭跳出一張圖片,同樣戴著手表的腕子,白的幾乎要反光,在太陽底下瑩瑩的,配字道:哥哥送的手表,我戴好看嗎?

林平洗蔬菜那會兒還是把手表給摘下來了,水珠總是存在他手腕和表帶內側,有股潮悶的氣息,好像要夾著肉。怕進水把表弄壞了,他摘下來放在案台。忙碌一下,眼光又止不住的朝表的方向瞟。韓元就很久沒有送過他什麼了。把表收進口袋那刻他覺得自己下賤極了,都這樣了他還是願意要韓元就的東西。

蝦在鍋裡轉瞬變紅,他聽見玄關處窸窸窣窣,下意識地叫:“元就?”

韓元就的聲音自門口飄過來,“有事出門一趟,不用等我了。”急匆匆的樣子。

林平愣住,他已經做出一盤蒜苔炒肉和紅燒茄子了。醬汁迅速冷卻,林平關掉火,一口接一口的站在廚房吃茄子,茄子要油多才好吃,這麼油膩的東西吃的他有點兒反胃,又形同嚼蠟。韓元就口輕,他不做飯不放那麼多鹽的。吃到最後,他蹲在廚房,捂著肚子,神情漸顯麻木。

他有點兒想跟韓元就分手了。

但他全身上下的積蓄都用來買這套房了,房本上寫的韓元就的名字,名義上房貸是他倆一起還,實際每月扣的都是他的工資卡。韓元就像是把還房貸這件事給忘了,有時想起會大方給林平一些錢,不常有就是了。

林平現在就職於一家健身房,基礎工資不高,韓元就討厭他運動帶來的那身肌肉,他也不敢猛練,帶學生帶的少,錢就不多。就這麼點兒錢,也全貼這套房子上了。他當初跟韓元就談戀愛是奔著結婚去的,哪怕領不了證,兩人一起領個房產證也行。林平就這麼點浪漫細胞,到頭來卻把他給害了。

他焦躁的揪著頭發,好一會兒,手臂血管暴起,想發脾氣,又忍下來,給韓元就打電話。韓元就正端著酒杯跟懷裡的人鬨,電話一來,也肯把懷裡的人鬆開,接林平的電話,張口就來:“寶貝,怎麼了?”

林平嘴邊要分手的話頓住,在舌頭尖打轉,韓元就疑惑地問:“怎麼啦?”林平沒出息的改口,說:“沒什麼,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韓元就開朗道:“下半夜的事,你要是想我,我就早點回。”

林平不說想,隻叫他早點回。

韓元就卡著午夜十二點挾一身酒氣回來的,滯重的濁氣熏著林平,渾身上下化作好幾袋水泥似的重量壓的林平有些直不起腰,伺候他。

隔天韓元就沒事人一樣的上班,林平工作時間比他靈活,一台領克,常是林平驅車先送韓元就上班,再改道去自己工作的地方。並不順路。韓元就想提輛奔馳,不願意開那台領克,又不是說提車就能提車的家庭條件,想法暫時被擱置。慢慢提的次數就少了。

當天韓元就下班又是林平去接,CBD高樓林立,海藍玻璃上停留著夕陽餘暉,像一團燒著的雲掉入海裡。林平在樓下看到韓元就跟人交談。那人看上去是要比韓元就還要高上一些的,很白,林平記得他全憑他的高眉骨,白皮膚。叫竇利鈞,是韓元就的朋友。

林平在車裡等了會兒韓元就才上車,“等很久吧?”韓元就邊扣安全帶邊問。林平搖頭,驅車掉頭,後視鏡裡隱隱可見那道高挑的身影。

日子又悄悄溜走些,林平直覺自己像溫水裡的青蛙,每日對著不著家的韓元就生悶氣,又被他晚上回來的幾句軟話給打發掉。林平甚至不爭氣的想,隻要他裝作不知道,韓元就說不定會回心轉意。賤。林平自己罵自己。

學員臨時有事請假,林平收工回家的早,甫一進門,曖昧的聲響便衝進他耳膜。他愣怔地看韓元就在彆人身上起伏,意識到自己成了捉奸的那個人。他隻是站著,額角突突的,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出去。”韓元就被打斷後的怒氣叫林平回過神來,他拉過毯子,蓋住身下的人,又對林平喊了句:“滾出去。”

林平在意的是韓元就這種時候居然還有體貼的風度在,隻可惜體貼的是彆人。他退了出去,晚八點,都市黑的柔軟,不如鄉村裡的硬。他在樓下徘徊等韓元就叫他上去。

過了近一個小時韓元就才發消息讓他上去,他以為韓元就會對此事有所解釋,哪裡韓元就直接道:“林平,我膩了,咱倆分手吧。”

林平呆住,韓元就又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水果嗎?蘋果。一年四季都有,忒沒勁。”林平說知道。韓元就點了支煙,煙霧繚繞裡,林平聽見他說,“對,你知道。你他媽隻知其一 不知其二,你跟蘋果一樣!不新鮮了。”

林平這才知道,保持新鮮感是感情得以維係的關鍵。韓元就給他上課呢。

“帶著你的東西,搬吧。”韓元就說。

林平勾著頭,兀自道:“我不搬。”

韓元就脫口而出:“都這樣了你還不挪地兒?你就這麼喜歡我?”

林平猛抬頭,褐色眼珠在燈光下折出水印子,他悶極了,這種人,韓元就從沒見他哭過。隻這會兒,才約莫有要哭的樣子,偏偏沒哭。“房子,我買的。”

韓元就:“得了吧,我沒出錢?房本上還寫我名兒呢。”

林平正要辯解,忽的聽到動靜,原是房子裡還有第三人。那人沒走。他沒走!林平攥緊拳頭,韓元就斥道:“林平,你要做什麼!”

“惡心。”林平嚼出這兩個字,再也不願意在屋子裡待,轉身之際說:“韓元就,咱倆沒完。”

天猛然落起雨,在林平出門之後,雨勢大若天上裂了道口子,潑泄的林平幾乎要站不住腳。甚至打得他皮膚隱隱作痛。非是要下這麼大的雨,兜頭地澆,澆的林平心頭火都要滅了。轉而覺得淒慘,落水狗似的,無家可歸了。

他明天就去打印付款水單,請律師,叫韓元就吃官司。把房子還給他。這居然是分手後他能想到對付韓元就最惡毒的方式了。

恰逢遠處車前燈亮起,雨豆掉進光裡,泛起銀色。林平望去,看到自暗處走來的人影,頎長,擎著把傘,劈裡啪啦的敲打傘麵聲叫夜變得喧嘩。他反而是靜,皮鞋踩進水窪,不緊不慢的朝林平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