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盤算了一圈後,也知道對於寒慕乙這種人騙他更不信,於是餘落星咬了咬下唇,為自己找著理由道:“這不最好還是彆在魔族用之前的功法麼,修士在魔族如何修煉,哪有比你更清楚的不是?這樣不也免得我總遭人排擠嗎?”
寒慕乙又如何聽不出來,這話確實沒錯,但純屬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是真正麵回答。
“你不想說就算了”,收了眼中意欲刀人的目光,並不想再搭理於餘落星。
餘落星扯著被自己折騰到前胸的發絲,看著眼前的寒慕乙,他既不接教教自己一事,顯然也是不想與自己有過多牽扯。
那麼自己在魔族隻身一人,該往何處?
深吸一口氣,餘落星把心一橫,有些事遲早都要麵對,那不如早點來吧,於是試探地問道:“慕乙哥哥,你看,長公主殿下也醒了。我一個人類,老賴在這魔皇宮裡也不方便,而且還從沒交過房租,要不我搬出去住?”
房租?怎麼又是錢?寒慕乙隻覺得自己腦子裡嗡嗡的,根本沒有注意他心裡怒吼著:“她想去哪?”
不過這下,寒慕乙再控製不住,在他四肢百骸裡左衝右突的氣息,冷哼一聲,拂袖在半空“獵獵”一展,負在身後,大踏步出亭而去。
空留一隻委屈巴巴,弱小又無助的餘落星,扯著袍子對他背影喊:“唉,你的披風!”
隻可惜,她終究是等不來那句“不,是你的披風。”
餘落星空對一桌殘羹冷炙,鼓著嘴,斜著下巴,對寒慕乙離去的方向,學著他的樣子,也是冷哼一聲。
“哼!你不反對,那我就繼續賴著不走了!”
烏睫低垂,狠狠又吃了幾口,突然覺得煩悶無比,學著寒慕乙的樣子,將筷子一擲,突然覺得,這樣還真的爽了一些!
心尖烏突突地跳著,又取出了寒慕乙剛剛遞給她的套裝,借著朦朧的月光,仔細看了起來。
嫩綠的訶子裙上,邊緣用銀紋勾出細密漂亮的紋樣,中間繡著小巧可愛的如意,裙子的綠色,由上到下由淺至深,配上輕薄鬆花黃的薄紗,真真宛若發新芽的小枝般,生機勃發,綠意昂然。
伸出嫩白的小手,細密地撫摸著裙子,這不知是什麼,但一看就很貴的材質,摸起來甚是舒服,甚至手感不比寒慕乙那身皮差多少。
不過......
這讓她難免想起了前世。
母親長得很是秀美,手子也很是靈巧,每天早上都會坐在窗台前,沐著清潤的曦光,翹著手指化著美美的裝,梳著各種款式發型,再扯著父親用心搭配各色衣裙,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青年時期的父親很是俊朗,總是噙著笑耐心地陪母親笑鬨,同時也很愛給她買各色好看衣裙和精巧的飾品,每次母親收到父親小禮物的時候,溫柔明媚的笑意總是爬上眼角眉梢,接連幾天心情都會特彆的好,哪怕她犯了錯,也基本不會責罵於她。
今日想起他們,也是因為,曾經的自己也許願過,希望日後自己的夫君,能像父親疼惜母親那般對自己。
而如今,她第一次收到了異性送的衣服,卻是寒慕乙......
年少時期的夢想突然而然的實現,可胸口為什麼悶悶的,還好像有小人從胸腔內敲擊他的心口,怎麼她並不是很高興呢?
也罷,這樣柔弱無力的小嫩芽,還不是直接會被那一團如火的烈焰直接燒成灰燼嗎?
而後來呢,前世自己長大後,父親創業成功,賺了不計其數的錢,理應更加照佛於家庭,然而他們母女等來的,確是愈發風流的父親。
父親不再天天回家陪伴母親,而是經常徹夜不歸,偶爾回家也是酒氣滿身,言辭不再溫柔慈和,總是疾言厲色地找他們母女的茬。
而掙來的錢,也都大半都拿去給外麵的阿姨,很少拿回給她們母女。
眼瞅著原本精致柔和的母親,愈發低落抑鬱,臉上不再洋溢著歡欣的笑意,總是淚水漣漣,曾經寶貝至極的衣櫥很少打開,各種化妝品也已蒙塵。
美貌不再的母親,當然更招致父親的厭煩,連帶著她一起,總會被父親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嫌棄。
尤其是穿越前夕,父親帶著外麵的妖嬈濃豔,其實遠不如母親漂亮阿姨,抱著讓強按著自己,叫他弟弟的繈褓嬰兒,要跟母親離婚。
那是餘落星見到的,母親哭得最厲害的一次,她也是頭一次親眼看見,什麼叫做眼睛哭得跟個桃子似得。
彼時夜深人靜,最是惱人的時分,母親總是拉著她的手,反複地跟她說男人都不可信,也是讓她真正動搖了自己從小許願的時刻,反正這些男人總是會變的,那乾脆沒有,不也挺好麼。
要是,要是母親跟隨自己一起穿越就好了,餘落星握緊衣裙,努力地忍者不去想,她穿越後,母親獨對愈發可惡的父親,該是多麼的無助。
若是母親一起來,自己一定賺多多的錢,好好地奉養她!
嗯,收回夜半惆悵的心思,餘落星將嫩芽套裝在心口處,隔著寒慕乙那墨色的披風按了按,晃晃腦袋,收拾了殘局,也自去休息了。
至於那魔蟻,餘落星發現原身的百寶囊居然能裝活物,於是趁魔蟻反應過來要爬走前,一把抓了過來,丟進了百寶囊。
第二日,太陽躍出天際線,餘落星伸著懶腰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昨晚根本就沒怎麼閉上的雙眸,簡單地梳洗了一下,用儘全力又挽了個慘不忍睹的垂髻。
一邊遺憾著沒有遺傳母親的好手藝,一邊滿不在乎地頂著亂蓬蓬的毛腦袋,想去找白少卿,一訴昨晚午夜夢回時,輾轉不能寐時的衷腸。
可當她端著早飯,又踏入寒慕乙那滿是殘枝斷芽的破敗小院時,就看到白少卿剛從寒慕乙的門內,推開房門,邁著閒散的四方步,踱了出來。
咦?
這白少卿是什麼神仙打工人?
白天為魔族賣心,晚上還要給魔尊賣X嗎?
餘落星的嘴角一下沒有忍住,咧到了耳後根,心裡癢癢地抽動著,唉,彆說,高壯霸氣總是一身烏漆嘛黑的寒慕乙,和瘦弱溫和總是一身塗著墨竹大白袍的白少卿。
不就是,霸總和他的小嬌妻嗎???
就在她內心忍不住地分析對比,以及不斷腦補時,白少卿率先開了口:“餘姑娘,早啊。”
“白軍師早!”餘落星興奮之下,元氣滿滿地吼出了聲。
許是被她這聲驚起,被白少卿遮擋的昏暗室內,寒慕乙那結實挺拔的身軀逐漸清晰,正站在白少卿身後,將他的身形牢牢包裹在內。
日頭未足,才落下些許微光,照在寒慕乙那晨起後,未穿戴整齊裸露在外的一片雪白的,還被肌肉廓出陰影的胸口時,襯得胸窗旁的墨黑衣襟分外惹眼,讓人忍不住想化身為衣襟上的金紋,在胸口蔓延徜徉。
最好再纏上嬌感十足的白少卿一起......也不知白少卿這麼瘦,有肌肉沒?
不過沒有也行,有的時候,隻看臉也是夠的!
磕到了!!!
見她那副擠眉弄眼、漫天飛舞的神色,寒慕乙就知道她沒安什麼好心思,嗯不錯,穿上昨天剛給她的衣服了,果然如他所料,這樣生機盎然的嫩綠色,很是襯她,可是......
“大早上這麼吵做什麼?”
不自覺地嗬斥從牙縫中擠出,早上還沒怎麼說過話,聲音還帶著些許的沒放開,深沉的低音炮,拖出一縷氣泡音,仿佛輪番炸開在餘落星天靈蓋,讓她由內到外爽了個通透。
“魔尊早!”餘落星歡快的,嫩黃紗裙都在左飄又晃,烏葡萄似得眼睛亮晶晶地,在他倆身上滾啊滾。
寒慕乙有些無奈,不過好在她沒有又亂叫什麼“慕乙哥哥”那種讓人牙酸的稱呼。
隻是,“你那是什麼頭發?”寒慕乙凜著雙眸,依著門框抱著臂膀,上下掃視著餘落星,尤其在她毛蓬蓬、鬆散散,還炸著毛的腦袋上,停留了許久。
白少卿看看兩人的樣子,薄唇一勾,鳳眸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語調清緩柔和,仿佛如意欲吹醒這院中殘存的草種般:“要不,我先走?”
“不要!”餘落星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將自己從腦補中拔了出來,把食盒往寒慕乙窗台上一放,對寒慕乙說了一句:“給你的。”
隨即抱起白少卿的臂膀就走,邊走邊說道:“白軍師我有事找你。”
說著扭頭對寒慕乙丟下一句:“沒事,這頭發練練就好。”同時選擇性地回避了寒慕乙那莫名變得又鋒利如刀片的目光,並努力用金丹期的體魄努力抱緊白少卿那莫名外抽的臂膀,邁著白少卿抗拒不得的步伐,拖著他就往外走。
白少卿無奈,隻得轉頭留給寒慕乙一個“我不是情願的”的眼神,放棄掙紮,隨著餘落星,沿著落石細碎的小道,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