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總是太快,何況才短短三天。
收假第一天清晨,葉溪盯著咖啡機,內心掙紮。
用咖啡機多省事,手衝還得一遍遍注水,席以箖需求增加,要求每天兩杯帶走,葉溪很懷疑,一天喝那麼多咖啡,晚上怎麼睡得著覺。
猶豫不決的檔口。
“嗒!”
烤麵包機突然出聲,讓她思緒回籠。
一股濃鬱的焦香傳來,葉溪把滾水倒進手衝壺。
剛上班沒多久,組長曾凡拿出一個文件袋,“小葉,把這個送到主樓1806。”
“好的,交給哪位?”
“交到1806就行。”
交待完曾凡就離開,葉溪看著文件有點納悶,意思是給1806隨意一個人?
主樓她跑腿送東西去過不少次,基本都在12樓以下。
找副組長借了門禁卡,抱著文件袋出門。
主辦公樓有28層,曾經的標誌性建築,放在現在完全不夠看,城市天際線一再被突破,不斷有新地標刷新記錄。
1806很好找,出電梯間就有指示。
十八樓安靜的詭異。
葉溪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曲衍接過文件袋說了聲謝謝。
葉溪準備退出被喊住。
“彆急著走,過來坐。”
先她一步,曲衍在會客沙發上落座。
葉溪不得不從命,像平時麵對儲戶一樣,保持標準的職業微笑,等他發話。
“工作怎麼樣?還習慣嗎?”
這個問題第一次檢查工作時就問過,葉溪不過是再重複一遍。
似乎是覺得乾巴巴聊天不太合適,曲衍用紙杯接燙水,又兌些涼水,正在回答問題的葉溪慌忙起身去接,他避開她的手,說了句,有點燙,把杯子放在離她最近的位置,示意她繼續。
他比第一次聽得認真,按葉溪的理解,經過那次飯局,她應該被排除選拔範圍,那樣的場合,她的表現實在是差得發指。
“想留在分行嗎?”
靠著椅背,翹著腿,雙臂擱在紅木扶手上,相比前兩次,今天的曲衍,更像一個關心下屬的和藹領導。
葉溪一時語塞。
說不想,顯得虛偽,說想,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葉溪自知能力不夠,做不到。
“我會把份內的工作先做好,分行人才濟濟,我欠缺得還多……”
“對自己那麼沒信心?”
曲衍撫著下顎,欣賞小姑娘明媚的五官。
搶眼,耐看,青春逼人,皮膚好得讓人遐想,身高腿長,打扮入時。
十個男人,九個半都會多看幾眼的真美女。
有那麼幾次,在停車場隔著玻璃見到她,曲衍都想起,那天她坐在自己身側,身上散發出的,如夢似幻的恬淡香氣。
他想再給她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欠缺多不怕,隻怕你不想,也不做,那就真沒辦法。”
葉溪抿一口水,放下紙杯,纖長的手指攏著杯身,杯口沒留下一絲痕跡。
曲衍返回辦公桌拿起手機,“手機帶了嗎?加個微信。”
葉溪把手伸進大衣口袋,不情願,又不得不拿出來,屏幕剛解鎖,被對方一把奪走,撥號,存號碼,互加好友,葉溪眼看著曲衍在兩個手機上熟練操作。
手機回到她手上時,曲衍的微信頭像被頂置在最上端。
那樣堂而皇之地占據著視線C位,讓未經世事的葉溪,感到窒息和壓迫。
“有任何業務上的問題都可以谘詢我。”
敲門聲響起。
葉溪站起身,曲衍眼含深意地看向她。
“葉溪,隻要你願意,什麼都很簡單。”
**
晚飯後,葉溪上到露台。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飯後打理花草,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仰頭看看天空,排除心中煩悶,順便消消食。
那個霸占C位的頭像被取消頂置,可他說的話,葉溪無法當做沒聽到。
魯美娟還在國外,即使在家,葉溪也不想問她。
她媽的建議,核心從來都是,看清自己,嫁個好男人。
找朋友谘詢,卻翻不出一個真正信任的。
葉溪朋友本就不多,大學時候玩得好的畢業回到各自城市,平日少有聯係。
中學玩得好的,也是唯一算和葉溪交心的那個,如今在國外。
看看時間,那邊還不到深夜,應該可以問。
掛掉視頻電話,葉溪心情沉重,朋友的話很紮心。
“他多半是想你做他的情人,這些有點資本、有點權利的男人齷齪得很。”
朋友百分萬分的肯定,曲衍對她有不良企圖。
葉溪捂著臉蹲在地上,飯局那天的不適感又來了,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被其他人毫不避諱地指出來,葉溪難堪極了。
她看起來像隨便的人?
多年的魔咒重現。
那是小學六年級,媽媽魯美娟因為升學的事情,找到當時還沒當院長,隻是副院長的席懷周。
那時席副院長還沒有搬到這裡,見到她和魯美娟,笑得很親切,他對魯美娟這個街坊很是熱情,問了很多原來老鄰居老同事的事情,詳細了解了葉溪的情況。
他並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他的目光始終在豔若桃花的魯美娟臉上。
魯美娟生她生的早,剛到法定年齡就結婚生子。
葉溪小學畢業,魯美娟才32歲,正是女人的黃金時段,加之生養過,除了美麗還有成熟女人的嫵媚。
陳素潔是中途回來的,她出現以後,席副院長的熱情淡去很多,變得嚴肅,像周一組織升旗儀式的小學校長。
那是葉溪第一次見陳素潔,也是唯一一次。
席懷周簡單介紹魯美娟和葉溪,說了她們拜訪目的。
陳素潔目光始終不在她們身上,隻在席懷周提到葉溪想上附中時,瞥葉溪一眼。
“輕浮俗豔,難怪讀不好書。”
聲音不大,剛好夠所有人聽到。
席懷周表情尷尬,魯美娟白皙地臉頃刻漲紅,性感雙唇幾次欲張,最後咬牙忍下來。
葉溪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毫不客氣的否定。
之前,所有人都說她漂亮,可愛。
儘管家境普通,葉溪一直活在讚美聲中。
時至今日,葉溪都清晰的記得陳素潔的表情,冷淡、清高、帶著睥睨一切的傲氣。
她輕浮?
所以,曲衍才對她有那樣下流地想法。
“蹲這兒乾嘛?”
葉溪回頭,黑亮明淨的眼睛裡布滿迷霧,席以箖背著書包站在樓梯口,臉上的神情莫名和記憶裡的陳素潔重合。
見到他的喜悅,一須臾,被難過取代。
意識到姿勢不雅,她飛快起身,佯裝輕鬆,“沒乾嘛,你回來啦?今天那麼早,要喝冰水嗎,我去倒,又降溫了,要不要喝點熱水,其實多喝熱水好……”
葉溪嘴巴不停,毫無邏輯,絮絮叨叨從他身邊經過,假意的殷勤無法掩飾眼神中的惝恍無助。
直到手臂被他拽住,葉溪怔愣,很不確定地低聲問,“你不想喝熱水?”
“遇到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