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佛是難琢磨,可工作漸漸多起來後,除了晚上吃飯和早上的咖啡,其他時間兩人沒太多交集。
畢竟他有教學科研任務,要出成果,還要在規定年限內完成考核指標。
11月,Y市迎來第一場降溫。
組長去總行開會彙報項目工作進度,副組長小孩剛上一年級,每天都有打卡任務完成,天氣又冷,大家工作興致都不高。
加班到7點,副組長走了以後,大家都散了。
在外麵隨便吃了點東西,剛進門就被抓壯丁,席懷周讓她去實驗室,給加班的席以箖送文件。
早上錯誤的估計溫度,隻隨便披件毛衣開衫就出門,靠抖抖抖硬撐了一天,這會兒出門,找出羽絨服套上。
家屬院到席以箖工作的學院不遠,但也不算近,步行要十多分鐘,中間還要走一段長長的樓梯。
這段路平時鍛煉的人很多,今天降溫,人比平時少。
爬樓梯的時候,葉溪就覺得頭重腳輕,待到實驗樓等電梯,穿著羽絨服的葉溪開始瑟瑟發抖。
站在過道,葉溪給席以箖打電話,沒有貿然進去。
以前給加班的席懷周送東西,席懷周都是讓她到樓層打電話,他自己出來取,從不讓她進辦公室或實驗室。
過道兩邊窗口大開,穿堂風吹得葉溪頭疼得要炸開。
席以箖見到葉溪時,她靠在牆邊,人很萎靡。
“東西。”
葉溪把文件袋遞過去,勉強扯出一絲笑。
席以箖用手背試她的額頭,又碰碰自己。
“吃藥了嗎?”
葉溪強撐著,對他擺擺手,“回去就吃。”
“等等。”
席以箖扶住她的手臂,對房間喊了一個名字,一個男生跑出來,交待完後續工作,背起葉溪飛快離去。
男生望了一會兒匆忙離開的背影,回到實驗室,對著課題組一堆等數據的人八卦,“我就說席老師肯定有女朋友。”
眾人一下來了興致,七嘴八舌開始討論。
“美女?”
“廢話,超級大美女。”
“哦哦哦,還在不在,我去看看……”
“早走了,估計病了,席老師男友力爆棚,背上就走了。”
“哇,看不出來,平時那麼冷淡一個人。”
“有多漂亮?”
更多人還是關心好看與否。
“9分,沒好細看,反正隻高不低。”
“身材呢?”
“沒注意,就那麼幾眼,應該很好。”
“上回誰說來著,說人家單身,怎麼可能,那麼帥的青椒,除非性取向有問題……”
“行了,行了,彆廢話,乾正事。”
……
一段小插曲就這樣過去,大家各自回到手頭的工作。
**
葉溪睜開眼睛,發現躺在臥室床上,額頭,脖子兩側都敷著冰袋,身上蓋著空調被。
“來喝點水。”
見她醒了,坐在飄窗上的人放下筆記本電腦,走到床邊端起水杯。
葉溪在他托扶下,艱難坐起身。
“謝謝。”
喝了一半放下,席以箖示意她喝完,她又喝掉剩下一半。
“燒退了點,你先睡,明早如果還燒,去醫院看一下。”
席以箖拿起玻璃杯出門,不一會兒,端著一杯滿的回來。
第二天下午,葉溪才徹底退燒,從魯美娟那裡知道,席以箖把她送回來後又去了實驗室。
魯美娟背靠梳妝台坐著,語氣略帶不滿,“老東西說你病了也不說,耽誤他兒子時間,什麼實驗到關鍵階段,全世界就他兒子做實驗,其他人不喘氣了,你也是,天冷就穿厚點,又不是還小。”
“知道了,以後會注意。”
渾身酸疼,端個杯子,手都使不上勁兒。
“昨晚真是小東西送你回來的?”
“嗯。”
葉溪垂眸盯著水杯。
“說還給你冰敷,守了一會兒才走?”
“好像是。”
魯美娟起身給女兒掖了掖被角,“小東西還算是個人。”
“媽……”
瞥葉溪一眼,魯美娟起身,“怕什麼,老東西不在,去辦公室了,餓不餓,阿姨煮了稀飯,吃點吧。”
吃完東西,葉溪鬆快好多,在微信上問同事,今天有沒有重要的事兒,同事讓她好好休息,不用擔心。
——身體是自己的,工作永遠都有
正打著字,一條新消息彈出來,是席以箖發來的。
——退燒了嗎
——退了
——多喝溫水
——知道了
沒再有新消息,葉溪估計他又去忙了。
**
周末,葉溪終於見到席以箖,等數據的間隙抽空回來吃個晚飯,席以菲也回來了,三個人在書房說了很久,餐桌上還在討論。
無論是席以箖還是席以菲,疲態明顯,兩人眼下都帶著烏青。
所以,再好看的人,休息不好,都是黃花菜。
葉溪悶頭吃飯,努力掩飾嘴角的笑意。
回到房間,想起餐桌上的兩人,葉溪蒙著被子,笑得發抖。
笨蛋有笨蛋的好,沒有腦力做那麼複雜高深的事情,也不必把自己熬成個黃花菜。
笑得太投入,以至於手機響了好幾聲都沒聽到。
席以箖發來消息。
讓她衝杯咖啡他帶走。
把咖啡液倒進冰塊,擦乾淨杯沿,密封好,覺察有人走近。
“吃飯的時候笑什麼?”
葉溪心頭一驚,微微吐舌,“沒笑。”
不是在專心討論實驗嗎,怎麼還知道她笑沒笑,這尊佛,眼神挺好。
席以箖盯她好半天,見她不肯承認。
“科研狗熬起來是沒個人樣。”
拿著咖啡準備出門,走兩步又回頭,“病好了是吧,以後早上除了咖啡,再加個三明治,一會兒推你幾個視頻。”
葉溪猛抬頭,盯著走出玄關,按電梯的人,眼睛瞪得像隻哈士奇。
麵對電梯門的某人。
唇線微微揚起,眼波裡藏著一絲狡黠的光。
於是,周末剩下的一天,上午研究“吐司的八種神仙吃法”、“天花板級的三明治的做法”,下午出門去買食材。
周一清晨。
葉溪比原來再提前20分鐘起床。
把打包好的咖啡還有三明治放在玄關櫃。
聽到身後傳來可疑聲響,在電梯開啟後,飛速閃身進去,死按著關門鍵,直到門合上,才吐氣放鬆下來。
背著包,話在嘴邊的席以箖,提起玄關櫃上的袋子。
想到那個落荒而逃的身影。
眼神不明。
或許,晚餐也該送一下,天天吃食堂,太油膩。
樓下的葉溪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尖,把大衣裹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