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待儀式結束後,並未費心去逐一招待那些放浪形骸的賓客們。安琪緩步走到納西莎麵前,傾身抱住了她。
“記著我說過的話,寶貝。明天一早就去新家,照顧好自己。”納西莎放低了聲線,確保談話不會被有心人聽到。
安琪點頭應下,感受到環抱自己的手臂緊了緊,“西弗勒斯,拜托你好好待她,彆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我請求你——”
斯內普依舊像對承諾盧修斯一樣,低頭頷首:“你們放心。”感受到一道猶疑糾結的目光,稍偏了偏視線。惹得金發男孩梗了梗脖子,卻沒吐露出半個單詞。
換上灰粉色皺褶無袖禮裙的安琪,在與丈夫跳完今天的最後一支舞。同納西莎交互了眼色,圈住男人的拇指在他掌心勾了勾,示意他跟隨自己漸隱到羅馬石柱後。
其實根本無需在意那些大談闊論的食死徒,很顯然,他們隻是需要個放縱發泄緊繃情緒的場合。兩位主人公的存在,也不過是作為哄鬨的調劑。
斯內普趕赴會議時,也從不踏入二樓的起居範圍。沉穩的皮鞋聲在樓梯拐角處停住,堅定地不再前行。
安琪頭向斜後方微動,唇角勾了勾,手推開了臥室門。“目前隻有這裡是相對安全不被打擾的。哦,還有旁邊那間,不過德拉科應該還不習慣與院長作為室友······”
轉身看向斯內普,“下麵那群唯恐不亂的人,正盼著生出一場事端。我可不想婚禮被搞砸,至少不要是今天。”安琪側了側頭,邀請古板嚴肅的紳士挪步進來。
僵持片刻後的結果,自然是房間的主人又一次取勝。而這似乎早已預兆,被邀請者將會落敗的潰不成軍。
安琪拾起床尾凳上淩亂試穿後的禮裙,重新掛滿衣櫃。隻留下了一件預選好的睡裙。
進盥洗室前囑咐了端直站立的黑發男人,可以自取靠窗書架裡的刊報用作消遣,不必拘束,尋個地方坐下。
斯內普邁步走向書櫃,利巴修·波拉奇《亞洲抗毒大全》被放在最易拿取的右手邊第二欄。
隨意翻閱著,耳邊無法抑製的傳來淅瀝水聲。男人眉頭皺了皺,不知是為書頁上繁多的批注,還是接下來不受控的局麵煩躁。
正當斯內普將目光從平直□□的、支撐著吊頂的羅馬柱上移開,逡巡地望向這間從屬於女孩的領地時。一股較之前更為濃鬱、不容忽視的馨香,透過開門時蒸騰的水霧,侵略進他的鼻腔。
安琪反手闔上了盥洗室門,用棉柔長帕按壓著發尾銜落的水珠。燕麥色吊帶長裙外,欲蓋彌彰地披了一件真絲罩衫。
將巾帕搭在了流線彎曲的雕花床尾處,安琪自然地坐在柔軟的床鋪邊,提議道:“或許我可以去隔壁拿件德拉科的衣服,不難解決衣長尺寸問題,隻要一個簡單的膨脹咒。”
斯內普迅速擺了下頭,沒再看她,大步徑直走向餘溫未散、水氣彌漫的浴室。
沒碰大理石台麵上不知效用、琳琅滿目的瓶罐們。隻是用清水隨意衝洗了下,斯內普便重新把施過清理一新的襯衣,一路扣上了領口的位置。
直到出了那道門,盈滿鼻喉的幽香也未遏止,反而越發清晰。
顯而易見,他剛才在盥洗室裡的設想未能成真,她沒準備安分地蓋緊被子休息。
金色的頭發如瀑般垂落在肩膀與頸側。聽到所處空間內第二個人的呼吸聲,注視指節處戒指的目光,抬眼望向了這邊。
沒給他任何嘗試解決當下困境的機會,安琪身體微側讓出了個身位,“床尾那張長凳顯然容納不下你的身高,我也沒有讓新婚丈夫在地上過夜的打算。”又想到什麼,提前堵住了斯內普即將啟唇脫口的離開。
“會有很多人盯著,不管傳出來的流言被冷落的是你還是我,總不會太好聽。更何況——我不打算這樣被動。”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挑了挑眉,“你很清楚我的想法和心意,雖然跟我預想的過程有些出入。但省去那些時間,結果還是圓滿的。那就夠了,不是嗎?”
斯內普望見她戴著婚戒的手輕拍了床單,“認識你幾乎貫穿了我整個生命,我願意以新的身份再次了解你。你也一樣,西弗勒斯·斯內普。”
縱容之下的妥協,讓端正躺在半邊床鋪上的男人,有種眼下麻煩得以安然度過的錯覺。但他又一次錯估了金發姑娘的脾性,她怎麼可能放過眼下唾手可得的機會。
他硬生生克製住了勾手從枕下抽魔杖的欲望,握住越界到在他肩膀作亂的手腕,像從齒縫裡擠出來似的:“需要我提醒你現在的時間嗎?”
“距離我擁有這間屋子的使用權僅剩不到七個小時,先生。如果你是指這個。”似乎覺得現下這個稱謂又多了一絲彆的含義,再說出口的話含著笑:“所以我準備讓它最後留下些珍貴的記憶。”
斯內普壓低著聲音,“我不介意給你施個昏睡咒或是一瓶生死水,彆得寸進尺小姐。”“我隻是在正當行使自己的合法權益,有必要糾正一下,夫人或是女士顯然更為恰當。特彆是現在這個時刻。”安琪繼續‘越界’著,言語還不忘占據有利位置。
斯內普隻覺得額角青筋跳動的發顫,真實考慮施咒的可能性,卻被輕微的吸氣聲乾擾,順勢收了手下的力道。
不想正中女孩的下懷,靈活地再次覆上男人靠近這一側的肩膀,看出了他的抗拒和僵硬,下頜搭上胛骨的同時,安琪悠悠說了一句,“你說過的,會愛護、珍視我,不會這麼快就食言吧。我可都當真了——”
心滿意足地看到底線又一次潰敗的男人,終於肯側過臉直視她。灰藍色的眼睛動了動,仰抬下巴抿著唇,試探性接近了那張紋理深刻的薄唇。
在距離不到半寸的位置停下,輕笑了聲,鼻腔裡也輕翕了道溫熱的空氣。傳遞到男人的人中,“當然,你也可以享有自己的權利。”嘴角依舊勾起印上了斯內普的唇,感受著兩道呼吸逐漸同一交疊。
被係得密不透風的扣子,被雙靈巧的手極有耐心的解開,像是在拆一件包裝精美完好的禮物。
挺翹的鼻尖微側,與那隻頗具存在感的鷹鉤鼻狹路相逢,交織吐息換取著生氣。
金發由自然下垂到黑色短發的姿態,突兀轉變為了零亂散落在鼠尾草綠色絲緞枕麵上。
壞心活潑的腳趾在曾經那道被三頭犬路威撕咬留下的傷痕上摩蹭,還在分心想著天亮去伯克郡,得用白鮮香精嘗試看看能不能祛除舊屙疤痕。就被忍無可忍的右腿強硬地壓製住,卻還在不死心地小幅度勾動小腿內側。
很快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安分的腳趾們埋在腿窩熱源處不再動作,和主人一樣陷入了酣甜的睡夢裡。
黑發男人將柔軟的被麵往上提了提,將瑩潤白皙的肩膀妥善蓋住。也不管還是盛夏的天氣,是否會需要如此厚重的保護。
在安琪又一次試圖脫困伸出一隻胳膊落到被褥外。就被還未入睡的斯內普皺著眉,力道輕緩地送回了原位。包括那在他眼前隻晃了片刻的白淨背部。
繡有金絲暗紋的窗簾來不及被主人拉上,明皎清亮的月光透射進窗戶,灑下束幽白光影。照得空氣中隱隱浮動的塵埃無處藏匿。
不甚明朗的前路又多了個他必須走下去的理由,伴著均勻輕柔的呼吸聲,男人也合上雙眸,沉沉睡去。
二人在寂靜無聲的黑夜裡,共同分享著隱秘卻異常清晰的心跳聲。
一早被敲門聲吵醒的安琪,感受到汗濕不適的身體,強忍困意半眯著眼去了盥洗室。中途還被穿戴完好的斯內普快速披上了那條睡衣外衫。
納西莎見拉開臥室房門的人是斯內普,遲疑片刻後沒有踏進女兒的房間。“儘快帶著安琪離開,保護好她。”得到男人的頷首回應後,想了想還是囑咐了句:“她才18歲,要請你多照顧她。”
這場對話沒持續太久,就被隔壁房間探頭探腦鑽出來的金發男孩打斷,“媽媽,安琪要搬出去住嗎?”
“忘記我的話了嗎?德拉科,整個暑假待在臥室裡,不要出來查探無論什麼情況。”納西莎看著兒子神色古怪的打量斯內普,“安琪已經結婚了,自然要和丈夫在一起。”
“可是”“好了,進屋去。早飯會由家養小精靈送過來,聽話。”納西莎不由分說地上前攬過德拉科單薄的肩膀,將他推回房間。
被迫又關禁閉的金發男孩一想到昨晚開始的窸窣動靜,以及後麵安靜到有些刻意的聲響。德拉科總覺得這位新上任的院長姐夫強行做了什麼。
將金發用銀絲帶束在腦後的安琪,抱了抱納西莎和等在一旁的盧修斯。
不舍告彆後,先是和黑發男人回到了蜘蛛尾巷,還不等她四下對照實景和電影裡打造的閉塞空間的區彆。
斯內普就揮杖施了道混淆咒,向她詢問接下來繼續使用幻影移形還是其他方式。
她取出珍珠手包裡的那枚提織紋雕金的樹葉胸針,攤放在手心裡,示意他握上去。
一陣空間擠壓扭曲過後,眼前的景致煥然一亮,灰棕色的瓦簷與米杏色的外壁雅致規整。初升的陽光勾勒出主體建築的柔和麵貌,交叉栽植的灌木與橡樹。
隨著一道清晰可聞的響指聲,一隻安琪熟悉的小精靈咕嚕出現在二人麵前。
他身上還穿著舊枕套,對即將全權負責小主人和小主人丈夫的起居生活、打理莊園的差事,有些激動和不安。
聽到安琪說了句‘很慶幸有他陪伴一起搬家’,咕嚕網球大的雙眼裡瞬間包了圈淚,在下一道指令過後,順從地憑空消失,不再打擾新主人們參觀莊園。
蜿蜒清澈的繞徑溪流、步道儘頭是頗具規模的山茶花園,分明用魔法維持著圓潤飽滿的白色花瓣盛綻。
斯內普跟隨她進入了主廳,那些祖先們的畫像被換成了美輪美奐的油畫風景。壁爐沒被與任何地點接通,卻始終燃著星火。上麵的雕刻圖案也由詭異人臉變為了夜鶯銜花枝的紋樣。
再一次體會到了夫婦倆對自己的用心和無條件的愛護,麵對著和原本臥室極為相似的房間,安琪咬了咬下唇,情緒有些低落。肩膀上傳來的溫度更堅定了她當下的決心。
而遭遇攝魂怪襲擊的哈利,被以真穆迪、盧平、唐克斯等先遣警衛隊們,帶到了鳳凰社根據地——布萊克貢獻出的陰森祖宅。
穿過黝黑空洞的門廳,他隻能用在此時格外敏銳的嗅覺,感受著一股股潮濕腐臭的粉塵味。
“好了,大家都待著彆動,我給這裡弄出點兒亮光。”真穆迪輕聲說。
那一排牆頂安放的老式氣燈滋滋閃著幽光,同時眾人頭頂處搖搖欲墜的蛛網狀枝形吊燈明明滅滅,投映下慘白的、影綽光亮。
哈利也終於恢複了視物能力,將剝未脫的古舊牆紙、抽絲磨耗的深色地毯、灰蒙蒙的人物肖像······
還沒等他不適地開口詢問,迎向哈利大步走來的莫麗,就將男孩一把擁進懷裡,力道大得險些把他的肋骨摟斷。“哦,哈利,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而後女人轉向護送哈利的鳳凰社成員們,“他剛來,會議已經開始了。”
哈利見身後的男女巫師們都紛紛向著另一端一扇其貌不揚的小門走去,臉上興奮擔憂皆有。自己也準備跟上去,卻被攔下。
“不行,哈利,你還太小。去找羅恩赫敏寫作業或者消磨時間,他們就在樓上。”莫麗領著哈利穿過詭異深遠的長廊,女人壓低了聲音,叮囑哈利不要發出響動。
他們同蟲眼燒痕的綢布窗簾和悚然戰栗的牆頂那一排家養小精靈頭顱打了個照麵,“韋斯萊夫人,為什麼?”男孩的疑問依舊沒能得到明確回應,莫麗隻匆匆將他帶到樓梯平台,“羅恩和赫敏會把一切都給你解釋清楚的,親愛的,我真的得趕緊過去了。”
“你在右邊的第二個門。會開完了我來叫你們。”哈利內心的困惑快要溢出來。當他深吸口氣,旋開蛇首狀的把手。還沒站穩身體,就被迎麵撲來的赫敏撞得踉蹌了下。
“哈利!羅恩,他來了,哈利來了!哦,你怎麼樣?你一切都好吧?你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肯定生氣了。我知道我們的信都是沒用的廢話——但是我們什麼也不能告訴你,鄧布利多要我們發誓什麼都不說的。哦,我們有太好的事情要告訴你啊,你也有好多事情要告訴我們——攝魂怪!當我們聽說——還有那個到魔法部受審的事兒——真是太不像話了。我仔細查過了,他們不能開除你,絕對不能,《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裡規定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可以使用魔法——”赫敏語速極快地訴說著不安和憂慮,一旁的羅恩將興奮盤旋的貓頭鷹小豬從三人頭頂上拉開。
“讓他喘口氣吧,赫敏。”羅恩隻來得及闔上兄弟身後的房門,對敏捷衝過來的白色貓頭鷹尋主,則是無能為力。甚至顧忌著怕她又給自己右手食指來上一口,後退了半步和赫敏並排站著。
羅恩看著柔和撫摸海德威的哈利,“赫敏擔憂得要命,她不停地說,如果你一直困在那裡,得不到一點兒消息,你肯定會做出什麼傻事來的。但鄧布利多讓我們——”
“——發誓不告訴我,”哈利沒再看他們,事實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焦躁的情緒越發洶湧。“是啊,赫敏已經說過了。”
被人蒙在鼓裡,有什麼迫在眉睫卻隱秘不宣的事情悄然發生著。而他隻能困在女貞路德思禮家,可憐兮兮地數著日子盼望暑假儘快結束。
“整整四個星期,從垃圾箱裡撿報紙看,就為了弄清情況到底怎麼——”哈利沒法不對好友們宣泄怒氣。而從表情苦澀、語帶抱歉的赫敏和羅恩口中,拚拚湊湊得出來的訊息,也沒讓他緩和好過些。
鳳凰社由鄧布利多負責,是他創建的。都是上次同神秘人作鬥爭的一些人。而他們不被允許參加會議,對於具體細節也不是很清楚。
當赫敏急促解釋,他們需要給這座有年頭的宅子來個徹底清掃,並不是說辭借口時。空氣中驟然響起的爆破聲,讓兩隻貓頭鷹應激地飛到衣櫃頂上。
是喬治和弗雷德,“我們剛才好像聽見你悅耳動聽的演說了。”“你用不著那樣壓抑自己的怒火,哈利,把它都發泄出來吧。”雙胞胎兄弟嬉笑地看著黑發男孩,似乎無論什麼境地,他們都能毫無顧忌的創造歡樂。
一根細長的肉色繩鏈從弗雷德的手上垂落下來,“我們想聽聽樓下的動靜——”“他們在開一個重要會議,我真想知道斯內普那老家夥想乾什麼。”
哈利像是剛才的海德威一樣,突然一驚,“斯內普!他也在這兒?”
“念一份報告。絕密的。”喬治小心翼翼地確保那條細線按著軌跡垂下樓梯拐角,“他現在是我們這邊的人了。”赫敏有些責備的瞥向冷哼的羅恩。
紅發男孩依舊改變不了敵視的態度,“瞧他看著我們時的那種眼神。”
接著拎起線繩尾端走進來的金妮,告知兄弟倆伸縮耳被屏蔽的噩耗。順便說了幾個哥哥們的近況。
查理人雖在羅馬尼亞,卻已經是鳳凰社一員,緊鑼密鼓的吸收國外的巫師,與他們頻繁接觸。
比爾同樣加入組織,告彆了埃及的事務,找了個常坐辦公室的活計,更方便照顧家裡以及——“還記得那個芙蓉·德拉庫爾嗎?她在古靈閣找了一份工作,比爾一直在給她許多個彆輔導。”紅發兄妹們如有所感地紛紛笑起。
哈利卻注意到他們遺漏了個兄弟,“珀西不是在國際魔法合作司工作嗎?不是會更便利,”“你可千萬彆在媽媽和爸爸麵前提到珀西。”羅恩緊張迅速地接話道。
哈利剛想繼續詢問,按捺不住的兄弟倆一唱一和地將緣由儘可能說清:“珀西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因為他被提拔接替了巴蒂·克勞奇的位置——”
“準確的來說,是被福吉洗腦了,回家時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中了特等獎,我們都覺得他是被刺激得昏了頭。要知道,他親眼撞見斯內普帶著個姑娘來魔法部登記,嗯,是那個女學生會長——馬爾福家的。”
哈利一頭霧水的繼續聽著韋斯萊家的孩子們,義憤填膺地為自己父親抱不平。“珀西完全聽不進去任何勸說,還聲稱要以實際行動忠於魔法部,當晚就搬出了家······臨走前還說這一切都是爸爸造成的。抱怨他沒有一點抱負,總是盲目聽從鄧布利多的差遣,讓家裡過的那麼拮據。還有如果不是爸爸一直跟,嗯那家人過不去,自己也不至於——”羅恩苦皺著臉,回憶起那頓雞飛狗跳的晚餐。
金妮忿忿地從鼻子裡呼著氣,“他更相信《預言家日報》多過我們!”
哈利發現自己逐漸聽不懂他們的談話,“所以誰能行行好告訴我,那上麵寫了什麼?”
“他們把你塑造成了備受愚弄的、千方百計試圖引起彆人注意的人。”赫敏言簡意賅地快速總結,“福吉想使外麵的巫師都認為你隻是一個蠢笨的男孩,是個笑料,儘說一些荒唐的無稽之談,就為了使自己出人頭地,使這種狀況保持下去。”
哈利頓時感覺理智正快速隨著海德威的振翅而抽離,“我出名是因為他殺死了我的父母卻沒能殺死我!誰想為了這個出名?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寧願從來沒有——”
而此時空蕩的樓梯傳來吱呀作響,打斷了被汙蔑少年的申辯。
“會開完了,現在你們可以下樓來吃晚飯了。哈利,大夥兒都盼著見到你呢。”早在莫麗轉動把手的前幾秒,雙胞胎兄弟就再次幻影移形到了,這座老宅的某個不知名房間。
被莫麗塞了杯熱可可的哈利,跟著夥伴們遠遠落在後麵。從欄杆縫隙處往下俯瞰,那間昏暗陳舊的門廳裡擠滿了巫師。
人群的中間是他最不想見到的霍格沃茨魔藥學教授。身穿深紅色絲絨西裝的布萊克,莫名添了雅痞瀟灑氣質,正和被簇擁圍住的死對頭爭執。
“可我把他當親兒子,他還有我。”布萊克那雙灰色的眼睛燃著怒火。
黑袍男人甚至沒正眼瞥過去,一貫低沉的嗓音嘲諷著:“真動人布萊克,也許波特能跟他教父一樣,去阿茲卡班與攝魂怪為伍,體驗罪犯的頭銜。”
布萊克抽出魔杖,“沒你的事,鼻涕精。我可清楚你所謂的改頭換麵,你可變不了。”
“那就告訴他,順便提一句這麼多人浪費時間,耗在他身上的事實。”斯內普攏著黑袍準備離去,卻被一道女聲叫住。
哈利三人好奇地探身望向斷腳傘架旁,正冒失走過來的紫羅蘭發色的姑娘。
果不其然,唐克斯險些又撞倒了它,幸虧盧平接了一把,才沒釀成刺耳的慘劇。
“斯內普教授,嗯,我想問安琪她還好嗎?我們有四年多沒見過了,我才剛結束了傲羅實習,司裡不放心我出任務,又耽誤了好久······我沒想到她會和,哦我是說,我能不能見見她?”唐克斯麵對學生時代最苦惱的教授,終究是硬著頭皮說出口。
斯內普偏了偏頭,在樓梯口窺視的三人還以為被發現了,連忙縮回了腦袋。“不勞你記掛,她現在很安全。”聲音低緩平和,唐克斯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卻也沒真正纏上去要求見麵。
黑袍男人大步離開毫不留戀,“斯內普從不在這裡吃飯,”羅恩示意夥伴們跟上,又經過那排‘雖死猶榮’的小精靈頭顱,進到了廚房。
被清掃尚算整潔的空間裡已經落座了幾人。頭發重新變成粉紅色泡泡糖的唐克斯、溫和疲憊的盧平,自然還有這座祖宅僅存的繼承者——小天狼星·布萊克,不管被給予雙方願意與否。
“抱歉哈利,我沒能第一時間接回你。都是鄧布利多突然要求我去”“好了,小天狼星,要我說多少次!他還是個孩子!不該知道這些。”莫麗打斷了布萊克透露訊息的話,回身轉向他們:“吃飯吧,你們一定很餓了。”
弗雷德和喬治動用魔法把一大鍋燉菜、一大鐵壺黃油啤酒、一塊沉重的切麵包板,外加一把刀子,一股腦兒地朝他們猛拋過來。
那鍋燉菜哧溜溜滑過整個桌麵,正好在桌子邊緣停住了,木頭桌麵上留下了一長條燒焦發黑的痕跡。那壺黃油啤酒嘩啦一聲翻倒了,酒水灑得到處都是。
切麵包的刀子從板上掉下來,刀尖朝下紮進了桌子,凶險地震顫著,那正好是幾秒鐘前布萊克的右手放著的地方。
“看在老天的分兒上!”韋斯萊夫人大聲嚷道,“沒必要這麼做——這一套我受夠了——就算現在允許你們使用魔法了,你們也用不著做每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揮動魔杖吧!”
“你們的幾個哥哥就從沒鬨出過這種亂子!”韋斯萊夫人一邊朝雙胞胎兒子吼道,一邊把另一壺盛滿火焰威士忌的容器重重地放在桌上,烈酒的遭遇和之前被弄撒的一樣。
“比爾覺得沒必要幾步路就幻影移形!查理不會碰到什麼東西都施魔法!珀西——”莫麗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屏住呼吸,驚慌地望了丈夫一眼,韋斯萊先生的表情突然僵硬。
布萊克卻對喬治、弗雷德的雜技表演以示讚許,盧平體貼的盛了些燉菜給莫麗遞了過去。
眾人緘默無聲地進食,期間沒有人再說些觸傷夫婦倆脆弱神經的話。
在哈利對麵,唐克斯一邊吃飯一邊給她的鼻子變形,逗赫敏和金妮開心。他想到那個人緣極差的男人臨走前,唐克斯上前提到了安琪。
再下一次豬鼻子變形前,哈利尋了個間隙問了句:“你也認識安琪嗎?她也加入了鳳凰社?”
唐克斯重新變回了泡泡糖式的粉紅色頭發,“她是我的小表妹,從她登上火車我們就認識了。唔,直到我畢業,你知道我比她大四歲,還拜托安琪幫我多看幾眼救世主。也就是你!”她實在是憋悶壞了,這些年在傲羅司實習,身邊也沒有年紀相仿的女巫。
“那,你為什麼不給她寄信或者乾脆用守護神約她出來?非要去找斯內普?”哈利沒忍住還是脫口而出,糾結了好一會的問題。
唐克斯露出詫異的表情,“你不知道嗎?哦對,我們才把你從麻瓜親戚那兒接回來。”在哈利略顯急躁的追問下,她吐露了一個再理所當然的殘忍事實。“大概一周前,安琪嫁給了斯內普教授。魔法界幾乎沒人不清楚,我也覺得有些突然——她在我眼裡還是個需要照顧的小妹妹,當然,通常她照顧我更多些。”
正在討論妖精相幫與倒戈傾向的盧平、布萊克和韋斯萊先生,都被猝然摔碎水杯的聲響驚到,幾乎下意識奔向本該被遮擋嚴實的帷幔後的肖像。
行為古怪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不知什麼時候又將最尊敬的女主人放了出來,讓她重見天日的後果,便是新一輪的驚叫唾罵。
“畜生!賤貨!肮臟和罪惡的孽子!雜種,怪胎,醜八怪,快從這裡滾出去!你們怎麼敢玷汙我祖上的家宅——”頭戴深黑帽簷、臉色刻薄枯黃的老太太,絲毫不見在世時的故作矜持。蒼老的皮膚緊繃,正隨著尖利的喊叫眼珠亂竄。
小天狼星奮力拿過帶著蛛網的布幔,“閉嘴,你這個可怕的老巫婆,閉嘴!”
那老太太還在謾罵著,“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我說過了——閉——嘴!”兩人合力終於將作怪的畫像關回帷幔後,歇了口氣。
布萊克打趣地揶揄外甥女,“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不讓你單獨出任務了。不論易容的再像目標人物,隻要稍微動作,就會穿幫。”
唐克斯指著地上那片來不及收拾的狼藉,“這回可真不是我乾的,你得問我身邊的男孩。”
還沒有緩過神的哈利呆愣地點了點頭,喃喃道了句對不起。而直到整頓味同嚼蠟的晚飯被席卷一空,黑發男孩依舊僵直的挺著脊背,翠綠色的眼睛失了神采。
布萊克仰頭把杯底的烈酒送入喉嚨,眉頭緊鎖,莫名聯係起來半年前的舞會前夕與哈利的對話。似乎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
老天,這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