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壁爐似乎總是暖不起來,今夜尤甚。
靜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安琪眼神低垂,眨動的頻率都格外緩慢。她嘗試過把角落裡那盆蠕動的毛毛蟲切分處理。但當銀刀利落地將其割成薄片,分明流濺到案板上的血是暗綠色的,她還是忍不住躬身摘下龍皮手套,捂著嘴乾嘔。
他會回來的,她知道。
可在這中間斯內普會遭受到什麼對待,沒有人清楚。
安琪將被切毀的材料清理一新,也不再勉強自己做些什麼,重新開始了下一輪等待。
直到石門從外開合,熟悉的氣息傳進鼻腔。“先生!”條件反射般女孩迅速起身,往前走了幾步。“需要我提醒你現在什麼時間嗎?回寢室去!彆讓斯萊特林最後幾天還得承受你的扣分!”
斯內普皺著眉遠離她,大步走向桌後的辦公椅,行進間揚起的黑袍劃過了安琪的肩膀。
幸好,他身上沒有血腥氣。安琪嘴唇開合了下,隻說了句‘晚安’就轉身離開地窖。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從儲藏櫃取出了緩和劑。頻繁的攝魂取念和離開前猝不及防的鑽心咒,能勉力走回地窖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精力。
黑魔王依舊對他的說辭抱懷疑,但麵對紮根霍格沃茨多年的斯內普和如今被困在阿茲卡班對他‘事業’毫無用處的忠仆們,他也隻能選擇放過斯內普。
斯內普將外袍脫下掛在臥室內的衣帽架上,想起離開校門前安琪對這件衣服做的事情,男人眉頭緊皺。
很顯然事情總會向著不可預料的情形發展下去,就像他拚命不想把她牽扯進來,乾乾淨淨遠離紛擾。結果卻事與願違。
期末晚宴上,鄧布利多再次鄭重地向全體師生,證實了伏地魔卷土重來的消息。然而這次僅憑決賽那日,心神恍惚的救世主和老校長的一麵之詞,似乎並沒有多少學生肯相信。
尤其那些看了魔法部為了避免恐慌,通過《預言家日報》聲稱哈利和鄧布利多是散布謊言的瘋子,諸如此類的言論。還有魔法部職員的子女,都抱著雙臂冷眼相嗤。
禮堂的裝潢依舊保持金紅垂帶,但已經沒有人還會去在意這些。各長桌上的學生們都在低聲討論,和懷揣著迫切地想歸家的心情。
安琪對於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隻有納西莎來接他們,並沒有表示疑惑意外,反倒是提著行李的德拉科詢問父親。“他有事情要處理,脫不開身。這個暑假,會有些不同。家裡來了不少‘客人’,你們儘量待在屋裡不要隨便走動。”
納西莎將馬車門鎖好,“如果需要點心飲品,吩咐家養小精靈。他們會直接送進臥室,還有不要用斯莫蘭寄信給任何人。記住了嗎?”
“媽媽,是······黑魔王嗎?鄧布利多說他”“彆問太多,德拉科!乖乖待在房間,聽話!?”納西莎提高了音量,臉色變了變。
即使抵達威爾特郡莊園前的空地,馬車依舊沒有停歇。柵欄門口是顫顫巍巍耷拉著腦袋的小精靈。安琪用指尖撥開窗簾,那些穿著黑袍、臉覆麵具的食死徒們各個昂首闊步,大喇喇地霸占了這裡。
“可能會有奇怪的聲音,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查探,收起好奇心。明白嗎?”納西莎將姐弟倆送到二樓,再次叮囑道。
安琪點點頭,“那您呢?還有爸爸?”“彆擔心,他會知道怎麼保護這個家。進去吧,寶貝們。”納西莎深吸了口氣,分彆擁抱了他們,推開房門。
“明年你該O.W.Ls考試了,剛好可以空出時間複習,這學年沒有魁地奇比賽,你不是也挺充實?”瑩白色的守護神從喙裡傳出女孩的聲音。
百無聊賴捏著金色飛賊翅膀的德拉科撇撇嘴。“那個波特,他明年還敢來霍格沃茨嗎?整個巫師界都以為他瘋了!哼,他活該。最好給他點顏色瞧瞧,我是說那個人······”
夜鶯語含禁止,“想清楚德拉科,你以為誰讓我們被困在這兒,這種話彆再輕易說出口。”話音未落,凝成實體的守護神就消散在桌角。
德拉科聽見從隔壁傳來敲門聲,起身剛要拉開把手,又顧忌著什麼。隻是將身體更貼近門板。
好在來人沒施隔音咒,清晰的對話聲傳到他耳朵裡:“安琪,換件衣服······他要見你。”納西莎克製不住顫抖的音調,“彆怕,他不會傷害你的,我跟你爸爸都在······他絕不能——”
“媽媽,我知道了。大概隻是想打探學校裡情況,我很快就好。”安琪怔楞了片刻,安慰道。
一牆之隔的德拉科神色慌張地向外推開門,“媽媽?他要對安琪做什麼?!”
納西莎麵色慘淡,“回房間去,德拉科。”
金發男孩還想從母親這裡獲取些訊息,就被不容置疑的力道攬進了臥室,有些氣惱地看著合上的房門。
安琪換了身灰綠色的收腰長裙,將魔杖塞進右側暗兜。“媽媽,可以走了。”納西莎掙紮的抿起唇,抱了抱女孩,“不會有事的,他跟我們承諾過。”
安琪輕拍了怕女人的背部,“這是我們家啊。沒問題的,相信我媽媽。”
納西莎勉強勾了勾唇,一個不大成功的微笑後牽起女兒下了樓,繞過了儲酒間和小廚房。去到了三樓位於左側的大會客廳。放眼望去漆黑一片,大多都用銀製帶有詭異花紋式樣的麵具覆臉。
隻有零星幾個,現於人前露出本來麵目。安琪很難不注意到主位上的紅眼男巫,隻是掃過他光潔的頭皮,就低垂了眼神。
“安德洛美達·馬爾福,就讀於斯萊特林學院,今年畢業。在校時擔任級長、學生會長······彆這麼緊張盧修斯,就算看在你提供這座莊園的份上,我也不會對她太過嚴苛。”蛇臉男人摩挲著紫衫木魔杖,語氣還算平靜:“走近些,可愛的姑娘。”
安琪依舊沒抬眼,向前走到羅馬柱的位置,思考著稱謂又實在不想稱呼他‘先生’。
“大人。”她挑揀了個不會出錯的稱呼。
一雙瞳仁細長的血紅色眼睛半眯著,輕聲說:“抬起頭來,彆學你父親。”
安琪心下一沉,懊悔為什麼沒提前向斯內普學習大腦封閉術。如果他捕捉到了有關《哈利·波特》的一切,那就全完了。
可那道夾雜不滿的冷冰冰語氣詞,顯然沒給她多餘時間。安琪對上了他的猩紅眼睛,瞬間大腦就像鑽進陣淩厲的狂風,席卷了各個角落。遠比幻影移形可控的眩暈擠壓感,要難以承受得多。
等伏地魔收回那道強橫的攝神取念,安琪踉蹌了下才穩住了身形。就聽到他轉移了說話對象,“西弗勒斯,她是你一手教出來的。你該提前告訴我的······年輕漂亮,血統純粹,這就是你說的更能與你相配的女人——眼光不錯,或許我該給你些獎勵,慶祝你回歸?”
斯內普眼神幽深,用一貫的低緩音色回答:“主人,這是我該做的。”
“再沒有比馬爾福更純正的血液了,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不成全你的心意。”主位上的蛇臉男巫偏過頭,“你應該也會相當滿意這份結合吧?我狡猾的朋友?!”
盧修斯臉色變了變,“主人——”想要勸解的話哽在喉嚨裡,無他,那雙看透人心的不詳眼珠盯緊了他,像在瞄定即將拆卸入腹的獵物。
金發男人的態度似乎愉悅了他,“我想這裡很快會有一場宴禮,偶爾的消遣並不會麻痹你們中某些人的神經。我也能得到更衷心的效力——你以為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俯下身,回答上首的黑魔王:“求之不得,感謝您主人。”
伏地魔再次看向被賜給斯內普的禮物,“鄧布利多同意了你的留校任職,”肯定的語氣說著。“你知道該效忠誰是吧?聰明的女孩。”
安琪並沒有錯開眼求助誰,嘴唇輕啟:“我不會違背從小接受的認知和立場,父母、丈夫都是您最忠誠的擁護者。我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大人。”
她本以為會被烙印上那個醜陋的標記,但卻聽到他若有所思地輕聲說:“忠誠嗎?”接著掃視了站在大廳地毯上的昔日仆從,陰惻惻地開合雙唇,嘶嘶發出令活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一條長達十二英寸、鱗片排列異常規整、環狀和暗斑密布周身的蔥綠色蝰蛇,聽到了飼主的召喚,蜿蜒地在地磚上遊走。腹鱗與地麵產生摩擦,陰森濕滑的痕跡被留在昂貴的地毯上。
“能讓我交付信任的,隻有她。對嗎?納吉尼。”縱容地讓蛇爬過他的膝蓋,伏地魔猝不及防地給了最末尾、縮著身體的蟲尾巴,一個鑽心剜骨。大廳裡回蕩著猥瑣男人的尖叫求饒。
這半個月以來,總會有懲戒的哀嚎聲傳到姐弟倆所在的生活區。陰晴不定的蛇臉男巫冷冷地提醒:“我告訴過你彆喂給她臟東西,還是你覺得自己的血比牛奶好喝呢?蟲尾巴?”
“主、主人——不會再有下一次,我——我保證。”小矮星彼得臉從地麵上費力揚起,結結巴巴地說。
伏地魔漸失了興致,將魔杖轉了個方向。結束了他的恩賜時間。從地上手腳並用爬起的男人,連聲道謝重新退回門邊。
伏地魔放任他的寵物逡巡著領地,舒展身體爬過每一個仆人的鞋麵。“彆讓我等太久,盧修斯。”
緊攥著手杖的金發男人抬起頭,在枝形水晶吊燈的映照下,顯得皮膚更加蒼白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深陷下去,沙啞的回答道:“遵命主人。”
納西莎指尖深深掐進了掌心裡,繃緊了唇角。
順從地被母親攬住肩膀的安琪,在離開大廳前側頭回望了眼斯內普。與他幽暗深邃的漆黑眼睛對視了片刻,就被匆匆帶離。
伏地魔的命令太過突然,他們甚至沒能給安琪一個合乎禮儀的訂婚宴會,女兒就要被迫嫁給小幾屆的學弟,一個混血。
“安琪,這個是古靈閣的鑰匙,自從那位住進來,我和你爸爸儘可能地轉移走了一部分,還有拿好它。”納西莎遞給女孩一枚提織紋雕金的黑楊樹葉胸針,“在東麵的伯克郡,握住它可以直接去那兒。除了我們不會有人知道這個莊園,那會是你的新家。”
納西莎抿了抿唇,再把安琪摟進懷裡的時候,忍不住露出了點為人母卻無力改變的脆弱。“如果可以,待在那兒不要回來了。照顧好自己,彆擔心我們。”
安琪拍了拍她的有些顫抖的背部,“我會的媽媽,您和爸爸不用難過自責。我是願意的,真的。”
女孩明天要穿的禮服裙被懸掛在垂直地麵豎起的木杆上,難以忽視它的存在。“我以為,至少你不是被人這樣······送給某個人。即便西弗勒斯再相熟、優秀——他也奪走了你,從我們身邊。”
“我永遠都是馬爾福家的人,不會有任何改變。”安琪握著金發女人的手,那兩枚鑰匙都帶了些溫度。
門外窺探的金發少年肩膀罕見的耷拉著,手扶在門把上,要進不進的。還是臥室的主人偶然側頭,“德拉科?站在那兒做什麼?”
納西莎會意地把相處時間留給姐弟倆,“我去查看賓客單和菜肴。”
“我是要結婚又不是下葬,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安琪將窗欞形蕾絲提花耳墜在臉側比了比,透過梳妝鏡看向他。
德拉科麵色糾結,“可他是教授,大你那麼多歲——就因為受那個人器重······把你當成隨手賞賜的物件。”
耳飾擱在化妝台上,安琪衝他笑了笑,“等下學年,我也會是你的教授。我並不認為這件事情會如何勉強自己。事實上,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一直是我心之所向。”
金發男孩不可置信地半眯著眼,聽到她繼續說:“但彆指望我會感謝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施舍態度——即便沒有他插手,我也能做到和他並肩而立。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你,你是被打擊得瘋了嗎?你喜歡、斯內普教授?!!”“我從沒遮掩過這一點,從開始到現在。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不是嗎?”安琪全然不顧男孩即將轟然潰陷的心情,反問道。
德拉科瞪大了雙眼,像是十五年來都沒認清過她,呆愣地半晌說不出話。
安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作為你未來的魔法史教授,我有必要提醒你,現在該回房間複習O.W.Ls考試內容了。”
等他恍惚回神,已經無意識由渙散僵硬的四肢帶動進了臥室。他得重新回憶到底遺漏掉什麼······
1995年7月22日,威爾特郡馬爾福莊園。
錯落鋪陳的石礫道路儘頭,連接著兩側彆致精美的庭院花圃。蜿蜒曲折的紫衫木在草坪下陷處,經由數個家養小精靈的努力修剪成了間隔拱形樹籬的立體迷宮。
盤根錯節的藤、蔓生植物點綴著強行用魔法盛綻的白色山茶編織成了一道迎賓拱門。
繼不速之客們入侵以來,華美恢弘宅邸終於恢複了昔日景象。
然而馬爾福家主僵直的手臂和肅然的神情,很難讓人感受到這裡即將迎來一場婚禮。
安琪透過蒙著的麵紗依舊能看到盧修斯壓抑焦躁的麵容,另一隻沒拿捧花的手指節用了些力氣,想儘可能安撫他。
盧修斯卻不知想到什麼,喘息的越發沉重,手掌繞過胸前,覆到臂彎上女兒的右手上。
莊重悠揚的管風琴奏響了儀式的序幕,新娘拖尾的紗裙輕拂過低矮幼白的鈴蘭花鏡。嬌小輕盈的鈴鐺隨之彎折墜擺了片刻,而後頑強地恢複依舊虔誠下垂的乖巧身影。
這條延伸到主體建築的軸線父女倆已行至三分之一,雙層噴泉旁紅白異色的櫻草,爭相比肩旋開花蕊。
迷宮石子路的交彙處,正站立著一位身著純黑色西服的男人。沒有繁瑣浮誇的袖口領結裝飾,隻是口袋巾前的扣子彆了一朵山茶。
斯內普將眼神放在麵前,與他身高齊平的汩汩流動的水柱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很快刻意維持的平靜被打破了,純白頭紗被用絢爛不一的花環固定著,堅定地走入他的視線。
直到裙角淹沒盧修斯兩年前從日本帶回來的銀蓮花叢,終於也到了不得不把安琪交給他的時候。
極為艱難的,握緊後又虛攏。盧修斯閉了閉眼睛,用力睜開後緊盯著男人,將肘彎裡的手鄭重地交給斯內普。“好好待她,儘你的全力愛護照顧安琪。否則,我絕不放過你。”
斯內普隻是將女孩的手放到自己手臂處,與那雙掙紮的灰藍色眼睛對視:“我會的,你們放心。”
盧修斯再不甘心餘光瞥見那些饒有興致的黑袍賓客,也隻能退到一旁。
被斯內普帶著走了最後一段路,來到了正對主宅石階前那處被布置好的儀式場地。
一身簇新條紋西裝,內穿藍色襯衫、係著細密圓點領帶的,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皮爾斯·辛克尼斯儒雅地念著:“我們依順偉大的伏地魔大人,有幸見證兩個靈魂在此緊密結合。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山羊胡男人像模像樣地環顧四周,除了不著邊際地討論阿茲卡班的零星幾個人,其餘均是寂靜一片。
“那麼,安德洛美達·馬爾福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儘頭?”
麵紗裡的姑娘間隔了一層單薄的屏障,注視著斯內普,“我願意。”將唇瓣閉合時,笑意還是湧上了唇角。
斯內普同樣微低著頭看向她,頭紗遮擋了露肩禮服展現的潤白潔淨,更多了份朦朧。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儘頭?”
簡短卻厚重的承諾從他嘴裡說出:“我願意。”,並沒有讓這場儀式中斷,斯內普在不甚熟悉的領域,嚴格按照書上所述。“我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為我的妻子,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被執起手的新娘將二人的手掌換了個位置,“我鄭重發誓:接受你成為我的丈夫,從今日起,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安琪晶亮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薄紗,完整告知斯內普自己此刻的心情。
戒指盒被皮爾斯·辛克尼斯從斯莫蘭爪子上取下來,將綠絲絨方盒打開平放到手掌上。
斯內普將那枚做工精細、花瓣葉片點綴其間、栩栩如生的山茶花寶石女戒置於拇指和中指間。另一隻手托起配合的、逐漸上移的女孩的右手,將戒環緩慢推進無名指,直到套滿指節。
安琪眼神跟隨,飽滿圓潤的花朵在最貼近心臟的指尖綻放。又將目光從戒指移向此刻已成為她丈夫的斯內普,側身取過式樣簡潔、隻在正麵的菱形格紋兩個交叉點,嵌著同色係小顆寶石的男戒。
安琪屏氣學著剛才斯內普的動作,掌心托起他的左手,將戒環逐漸深入穿過指縫,抵達掌骨前方半寸的位置。
二人還沒來得及撤下互為依托的雙手,就聽到皮爾斯·辛克尼斯越發高亢地宣布:“安德洛美達·馬爾福,西弗勒斯·斯內普,我們已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愛對方。我感到萬分榮幸主持這場伏地魔大人授意的婚宴。再此我向各位宣布你們結為夫婦,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安琪眨眨眼,有些緊張得吞咽了下。再一次深深吐息後,頭紗被麵前的男人掀開,置於顱頂的花環上。
與那雙深沉漆黑的眼睛交互,安琪對此刻其中隻映出自己的身影格外觸動,心臟像被蟄了一下。
斯內普注視了她許久,女孩的頭發並非熟悉的側編,也不是舞會那晚的低盤發。鉑金色的發絲繾綣縈繞的半紮於腦後,幾縷調皮的弧度垂落在蕩領褶皺的位置。
似乎暗下了什麼決定,不需要向任何人佐證。斯內普感受到手掌下微動的指尖,低頭的動作短暫停頓了片刻,直到安琪小幅度抬了抬下頜,得到了允許的古板紳士才繼續壓低靠近。
羞澀配合的新娘能感受到那股他獨有的氣息逐漸籠罩,呼吸間有了另一人的存在。良久又或是頃刻,紋路清晰的薄唇覆上輕抿的緋紅唇瓣。
不輕不重地碰觸,和緩而珍視,沒有輕浮地摩蹭,卻鄭重地向印下一個牢不可破的承諾。
耳邊適時響起的哄鬨聲和不懷好意窺伺的視線,都不能將淪陷於這虛浮美好的姑娘從中喚醒。
直到唇上的熱源離去,如夢初醒的安琪暗自咒罵自己的無用,臉上卻仍不自知地浮了朵紅暈。
觀禮席的納西莎放下了拭淚的手帕,轉而搭在臉色從悚然錯愕到茫然恍惚的德拉科的手背。
這個世界過於瘋狂了,從暑假開始沒有一件事是正常的。德拉科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