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埃莉諾閣下,很高興您晚了我一步,否則在這座小酒吧裡的就不是美麗的音樂,而是鄉巴佬獨屬的西部調子了。”
當埃莉諾忙完工作,滿身是血——主要是其他種族的——走進休息點時,她聽到了這樣的話。
她撩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家夥坐在吧台前,彬彬有禮地朝她舉杯。
這家夥是她的同事,拉赫曼·溫莎,一個符合所有對布林頓王國刻板印象的貴族,愛好是恨不得把所有樂器塞進一首可以長達四個小時曲子裡的交響樂。而她,埃莉諾·卡森,是個來自奧梅爾克合眾國西部的姑娘,對西部鄉村音樂情有獨鐘。
他們在這個酒吧裡爭了兩年的音樂播放支配權,人儘皆知。上次的比分停留在她比拉赫曼 541:540,微弱領先,現在看上去又平了,該死。
這得歸咎於他們共事的地方——神聖教廷。彆聽它像個宗教組織什麼的,自這一任教皇上任以來,它已經麵目全非,現在除了殼子,神聖教廷就是西方大陸最大的軍事化雇傭兵組織兼反非人物種入侵堡壘,教堂遍布西方大陸。埃莉諾和拉赫曼都是這個組織直屬教皇軍隊的一員,又稱聖徒。她第三,他第四,所以這個有點難的針對暴動精靈部落的任務先派給了埃莉諾,導致她比他晚一步回到酒吧,喪失了在音樂爭奪戰中的優勢。
總之教廷全責。
其實埃莉諾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搶走這個音樂播放權。她剛殲滅完一支非人軍隊,狀態很好,殺氣騰騰。但她總是會想起老爹的叮囑——規則就是規則!
好吧,她放棄了。該死的拉赫曼,該死的布林頓佬。埃莉諾坐到拉赫曼旁邊,摘下牛仔帽,左輪和金幣拍在吧台上,要了一瓶高濃度烈酒,一整瓶。她餘光瞥見拉赫曼皺起眉頭,嗤笑一聲:“怎麼,和我共事這麼久,紳士先生還沒習慣?”
“怎麼會呢,您身上的味道相當迷人,蒼蠅和流浪狗恐怕都要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他端著那口讓她聽著相當不順耳的倫杜腔調,順便給她點了一瓶她根本用不到的療愈藥水。
“當然,畢竟這是精靈的血,不像您要處理的那個山羊窩——哈,希望山羊屎不會沾到您他媽的衣角。”
“禮儀!”
“關我屁事。”
教廷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地方。它搜羅了各種各樣的人,譬如來自奧梅爾克的,布林頓的,弗朗士的;它彙集了各種各樣的身份,從平民百姓到各國特務機關間諜,或是見不得人的刺客殺手……但它就是沒幾個真正的信徒。
包括埃莉諾。奧梅爾克西部的成長經曆讓她最相信的是加特林天使,最擅長的是送彆人見上帝。
教皇本人則神龍見首不見尾,她知道有這麼個人,知道他高深莫測,但她就是沒怎麼見過他的臉。埃莉諾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黑人白人還是東方人——她還猜想過他是不是非人種族同性戀這種原教旨主義者看了要自爆的存在。畢竟他隻是埃莉諾的老板,有事沒事給他們布置一些職業殺手看了都直搖頭的刺殺或潛入任務。好在自他丟下一個棘手的三人任務後就徹底失聯,隻剩下一些聖徒散漫地完成他遺留的任務。她感歎,教皇不在真好,這樣自己就是自由的,隨便接點任務賺點外快然後來瓶龍舌蘭——上帝知道這有多享受。
“我不知道,我不信上帝,也不喝酒。”埃莉諾這次任務的搭檔嘟囔道。
“嘿,那你們平時喝什麼?苦得要死的咖啡?”
“甜點,熱飲,阿斯曼帝國有太多可以替代酒精的東西。”
埃莉諾的搭檔之一,第二聖徒巴拉克·阿茲拉克,來自東西方交界處的阿斯曼帝國,開始和埃莉諾介紹他們國家的食物飲品。不知怎麼的他們的話題慢慢偏向了對布林頓王國食物的抱怨上。他們一致認為布林頓佬的味覺受到了詛咒,和他們一起來出任務的拉赫曼聞此神情肅穆,當場從儲存戒裡掏出鍋碗瓢盆勢必要捍衛布林頓紳士的尊嚴。埃莉諾和巴拉克看著他拎出一條醃鰻魚,抓起一塊顏色莫名的豬肉,放入一些他們看不懂的調料,最後製成一碟吃了可能會死的菜肴。
“……埃莉諾,代我向我的父母問好,告訴他們我愛他們。”
“沒事,不會死的,上次我們出任務他給我吃這個,我現在還活著。”
“……上次的共同任務回來後,你昏迷了三天,埃莉諾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