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休 陳氏在街邊尋了個空位卸下扁……(1 / 1)

新火 青山相對 2701 字 10個月前

陳氏在街邊尋了個空位卸下扁擔,在地上鋪了層麻袋,剛把籮筐裡的菜擺出來,就聽見隔壁賣雞蛋的大娘問她。

“聽說了沒,隔壁永安縣曹家昨天給抄家了!”

“啊!不能吧,那曹家老爺可是遠近聞名的樂善好施,前兩年淮水鎮發洪水,他是又出銀子又施粥的,這麼好好的人怎麼被抄家呢,彆是聽錯了吧?”陳氏一邊說著,一邊從籮筐裡拿出竹筒,打開蓋子倒了點水到手上,又從手上灑到菜上。

“哪能啊,縣裡都貼了告示,現在到處都在傳,說是曹老爺二女兒窩藏了朝廷欽犯,結果讓人給告發了,搜查的時候發現那朝廷欽犯還躲在她閨房裡,你說————我這雞蛋可是頂好的,我家雞喂的可是米糠,你看看這個頭,一個頂彆人家兩個,要不是缺錢,我還不舍得拿出來賣呢。”

大娘賣完雞蛋後才又接著說道:“你說她咋想的,該不是看上逃犯了,也不能啊,聽說她都跟永安縣王家的公子訂了親,待過些日子過完及笄禮,就要跟王家商量婚事,這下好了,這門婚事估計要沒,你說王家怎麼可能要一個跟外男不清不楚的人,況且這個人還是個逃犯,要是我我肯定不願意我兒子娶這樣一個女人,倒是曹老爺攤上這樣一個女兒,真是可憐。”

“我去年秋天倒是見過那曹小姐一麵,就在南山寺。”

陳氏看著還沒開張的生意,有些悶悶的開口:“我去寺裡燒香,那樓梯剛走到一半,就碰見曹小姐陪著曹太太來上香,坐著轎攆,周圍丫鬟仆人一大溜,我趕緊退到一邊,聽旁邊人說是永安縣的曹家,我偷偷看了她一眼,模樣生得倒挺好,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糊塗人物。”

“很是哩,這都是你自己種的?”

大娘看著陳氏麵前的一堆菜好奇問道:“還有這菇,現在就有了?”

“我哪有這麼厲害,一些是自家地裡種的,還有一些是野生的,鄉下彆的不多,就這些野菜跟不要錢似的長,這奶漿菌還是我上山轉了一圈發現的,我估摸是這兩天下雨長出來的,我想著趁現在這東西還少,能賣個好價錢,趕緊來縣裡賣掉,等過兩天這玩意可就不值錢了————這野芋荷三文一斤。”陳氏看著站在攤子麵前少女指著的菜說道。

清楚價格後,江休蹲在攤位前開始挑野芋荷了。

就在江休挑菜的時候,陳氏的攤子前來了好幾個人,有人問起奶漿菌的價錢。

“奶漿菌是五文一斤。”陳氏接過江休挑好的野芋荷道。

陳氏看著稱杆翹起:“兩斤一,就算兩斤,你給我六文。”

江休付好錢,接過陳氏用稻草綁好的野芋荷,放到籃子裡,此時的攤位人已經有些擠了,江休忙擠出人群。

江休剛想離開,旁邊賣雞蛋的大娘就問她要不要雞蛋,說她家的雞蛋又大又便宜,江休搖了搖頭。

江休看了眼籃子,感覺菜買得差不多了,便往家走。

西街很長,鄉下到縣裡賣菜賣家禽的都在這裡,從街頭到街尾人山人海的叫賣、講價、吵架聲和著家禽聲此起彼伏。江休從一個十字路口拐進另一條街,聲音和人群頓時消下去不少。

江休開始思考曹家小姐這件事,她知道曹家小姐全名叫曹眠,她也見過曹家小姐,和陳氏一樣是在去年的南山寺。

江休一行人剛從正殿門出來往東偏殿走時,就看見衣著華麗的婦人身邊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她們一起進了正殿,兩人身後並著兩三個婆子丫鬟,一旁的小弟江年開口道:“怎麼曹家也來南山寺上香,這裡離永安縣可有好幾十裡路,莫不是南山寺真的靈,早知道剛才在正殿時就多許幾個願————不行我回去再許幾個。”

“去什麼去,許願在靈不在多,知道嗎?”江年剛準備回頭,阿娘柳氏一把掐著他胳膊,“再說了,若是真靈,勤來就是,反正也不遠,若是不靈,那還來什麼?”

江年認同地點頭。

一邊的江漁問江年怎麼知道是曹家的。

江年得意道:“我不僅知道剛才那個是曹家,我還知道那個姑娘是曹家二小姐曹眠,我那個同窗朱閣,他表哥是永安縣王家的少爺王照,已經跟曹家二小姐訂了親,有一次那王照還帶著曹眠來我們縣踏春,朱閣就帶著我去看了一眼,所以我這才知道她是曹家二小姐曹眠。”

“你去看是什麼時候?”江休好奇道。

“就今年三月二十一……”江年突然捂嘴,對江休說,“你套我話!”

江休還沒說話,一旁的柳氏幽幽開口:“三月二十一號不是沐休日,你是怎麼去的?”

江年頓時汗毛倒立,立馬一五一十坦白清楚:“那天文先生不小心吃錯東西腹瀉,讓我們自己溫習《論語》,然後朱閣說他表哥剛好來踏春,讓我陪他去看看未來的表嫂是什麼樣的,是朱閣他硬要拉我去,我說我不去,他又一直求我,我實在沒辦法就答應了他,娘,我錯了,我下次不去了!”說完還悄悄瞪了江休一眼。

“既然先生讓你溫習《論語》,那你回去便把它抄錄一遍,到時候我讓你姐考你。”柳氏慢慢開口說,“若有一處不會,那就把《論語》再抄,直到會了。”

江年一臉苦相地應了。

江家一行人在東偏殿拜財神爺時,便聽說曹家太太供奉了十五斤香油,江休感歎曹家真是有錢人家。

出偏殿時就看見曹眠和曹太太一齊從正殿出來,身邊還跟著南山寺主持。江休站在角落看著曹家一行人,那曹眠皮膚晶瑩似玉,臉圓圓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卻是小巧精致,站在一邊聽著曹家太太和主持談話,不知聽了什麼,曹眠嫣然一笑,曹眠笑起來時會有淺淺的酒窩,用十幾年前的一個詞來形容就是甜妹。

這十幾年是指江休上輩子的事,江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穿越者,至於是身穿還是魂穿,江休自己也不知道。

她穿過來時剛出生,聽到的第一句便是她爹江平的“孩子他娘,是個女孩”,接下來直到三歲之間的事江休沒了印象。

還是聽阿娘說她爹看見她睜眼後抱了好久,是她餓得哭起來後才交給阿娘喂奶,後來江平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整整一天,終於在第二天下午頂著大大的黑眼圈來見柳氏,跟柳氏說取好名字了。

“江休。”

柳氏好奇道:“這不會又是你從哪首詩裡抄來的?”

“唉,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抄,那叫竊。”江平抱著小江休糾正道,“出自蘇軾《望江南》的‘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江平看著懷中睡著的小江休,小聲喃喃:“也不知她會不會喜歡這個名字?”

那時還小的江休還以為自己是魂穿,可是後來身材開始發育後,她看著鏡中與自己前世有九分相像的樣貌,她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什麼穿,直到現在江休依舊沒法解答。

思索間,江休止住了步子,前麵這座房子就是她這一世的家,江休邁步走進去。

房子大門正中赫然懸著一個牌匾:“江氏豆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