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村的寶貝(六) 她們是盾也是矛……(1 / 1)

“你怎麼又乾這種事?你不是答應我最近都消停一點?再這麼下去,我們村的秘密會被人發現的。”

“怎麼可能被發現?所有發現秘密的人都得死。”

“你......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還是小心一點好,你不要把全村人都連累了。”

“嗬,我連累你們?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好人?”

說話的兩個人刻意壓低了嗓子,在大白天躲在陰暗處低語,像老鼠。

“算了......總之你記得明天晚上,彆錯過了。”

“我當然不會忘,你們也要記得做好儀式,彆又讓那些外地人發現了。”

男人見說不過,也不想多說,他看向女人的眼神變得陰鬱,搖搖頭走了。女人瞬間趾高氣昂,從鼻孔裡出了一口重重的氣,也轉頭離開。

地下室的空氣不流通,絕望和那些糞便腐爛的臭味混合著成為了死亡的催化劑。

懷孕的女人喘著粗氣,妊娠反應讓身體浮腫,四肢的鐵鏈嵌入皮膚,把周圍的皮膚勒成了紫紅色。她的眼睛大多數時刻是閉著的,不知道是身體不適,還是對現實的難以接受,她完全沒有睜眼的欲望。

如果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是一條案板上的魚,高高的菜刀就懸在上方,越來越近,那麼不如閉著眼睛,等待死亡。

但芒月和孟芙心突然到來,讓女人的內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她用力睜開眼睛,趁著清新的時候告訴她們關於自己的前車之鑒。

不隻是她的,還包括著這滿地的枯骨的前車之鑒。這輛罪惡的車把這些女人的骨頭碾得碎碎的,但她們還是躺在地上,試圖拯救之後的同胞。

“你們自我了結吧,這裡跑不出去的,被拐來的姑娘太多了,如果你們不自我了結,那等待你們的是和我一樣的下場。”

女人半睜著眼,她喘著氣,說話斷斷續續的,還伴隨這咳嗽:“在我的下麵藏著一把刀,你們把它拿出來。”

下麵?

孟芙心有點懵,但很快反應過來女人說的地方是在哪裡。

“這是上一波姐妹們好不容易藏起來的,隻有藏在這,才不會被發現。”

女人解釋。

“你們把它拿出來,等我死了,如果你們不幸......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把它藏起來。記住,一定要藏起來。”

這是後麵進來的姑娘們的希望。

女人話沒說完,但芒月和孟芙心都懂了。

這個世界上,有些女人們在當加害同胞的刀,而有些女人在當保護同胞的盾,還有另外一些女人相信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她們積極抵抗,把自己置於火上。

現在有人當盾了,也必須要有人踩著她們的屍骨,把一切都還回去。

孟芙心默默流淚,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女人渾身上下的絕望深深影響了她。

她癱坐在地,就像突然被判了死刑。

芒月有些頭痛,她走到女人麵前,觸摸綁著她的鐵鎖。

從剛剛開始就有嬰兒咯咯的笑聲回蕩在她的耳邊,這種聲音滲入黑暗,似乎無處不在。

她不害怕,隻覺得心煩。

這是昨天的那個鬼嬰?

它竟然跟著她們到了這。

鬼嬰見芒月沒反應,它從黑暗中現身,趴到了女人的腳邊。

此時的鬼嬰樣子已經大變,它渾身發紫,拖著滿地的腸子內臟,用手拉了拉懷孕女人的腳踝,坐在地上看著芒月咯咯笑。

笑著笑著,鬼嬰開始在肚子裡麵掏起東西來,一個紅色的布娃娃被丟在了地上。

這是當時她和孟芙心在大榕樹樹洞裡找到的那個白色的布娃娃,這個布娃娃早就被劉盼盼丟出了門,怎麼會出現在鬼嬰的身上。

從鬼嬰爬出來的那一刻,孟芙心也早就看到了這恐怖的一麵,這次是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再次見證,她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眼睛一翻,直接被嚇暈過去。

芒月暫時管不了孟芙心,她把孟芙心扶到牆邊靠著,撿起了鬼嬰丟出來的布娃娃。

原本白色的布娃娃被鬼嬰的血染成了紅色,娃娃背後粘了一張白色的紙條,上麵寫了五個字。

“火人節快樂。”

芒月腦袋一陣轟鳴,瞬間天昏地暗,她不受控製地失去了意識,倒在一邊。

兩個剛來的新人暈倒在地,懷孕的女人還好端端的被拴在牆上。

跟她預期一樣。

剛剛進來的劉翠勾起嘴角笑了笑。

明天就是儀式了,這個女人剛好趕上了神聖的儀式,真是好命。

劉翠眼神裡莫名帶著羨慕,她打著手電筒,拿了鑰匙把懷孕女人四肢上了鎖的鐵鏈解開。

強光的照射讓女人意識回籠。

她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個女孩,感受著自己身體中依然沒有卸下的重擔,兩行眼淚滑落。

劉翠一巴掌扇到女人臉上,她的好心情瞬間沒了:“哭什麼哭,這是你的榮幸,給我們劉家傳宗接代是你的榮幸,讓你死得其所也是你的榮幸。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女人死死咬著嘴唇,她一被解開鐵鏈,腳剛落地就試圖向劉翠衝過去,但長期浮腫且沒落地的雙腳軟得就像骨頭都消失了,絲毫支撐不了她笨重的身體。

現在的她連和這個惡魔同歸於儘的想法都做不到。

此時芒月還在沉睡當中,但孟芙心動了動眼珠,醒了過來。

聽覺比視覺先恢複,孟芙心躺在地上裝睡,她心急如焚,想了一萬種辦法都被自己否定了。

還沒等她睜開眼,耳邊就傳來女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隨後是長久的寂靜。

孟芙心偷偷睜開眼,看到劉翠手裡拿著一把刀,正在劃開女人的肚子。

她連正常的生產都等不及了。

渾身沾著血的孩子被抱出來,還沒有完全足月,也沒儘力過正常生產過程的嬰兒渾身發紫,一聲不吭。

女人已經昏迷,她的整個肚子都沾滿了鮮血,她躺在地上,死亡的氣息在她身上蔓延。

但劉翠似乎不是很滿意,她臉色鐵青著,抱走了嬰兒,把奄奄一息的女人丟在了地下室。

鐵門上鎖的那一刻,孟芙心從地上爬起來,抱著女人逐漸變冷的屍體嚎啕大哭。

她哭女人,也哭自己。

哭她的悲慘,哭自己的膽怯。

芒月在孟芙心的哭泣中醒來,她睜眼就看到了滿地和她滿身的血。

女人的肚子已經癟了許多,那個令她惡心卻又長於她身體的東西與她斷開了鏈接。

她如釋重負卻又突然感到空虛。

“你們快點把刀拿出來,自殺吧,不要成為第二個我。”

女人在斷氣的前一刻還在囑咐芒月和孟芙心。

孟芙心哭得眼神呆滯,她被絕望和死亡籠罩。

芒月把她拉起來:“我們走了。”

“去哪兒?”

“去給她們報仇。”

孟芙心全身癱軟,她沒回過神,任由芒月把她拖到了鐵門處,她眼睜睜看著芒月把手放在鐵鎖處,輕輕一捏,門鎖就像麵團作的一般,輕而易舉就被打開了。

兩個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台階儘頭出的男人。

男人看到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兩個人,開始手張牙舞爪,嘴裡嗚嗚嗚地大叫起來。

他的媳婦竟敢擅自跑出來,看他讓她媽媽立刻把她們抓回去。

劉翠在廚房忙活著,她心情不佳,那個女人生的不是他們劉家的種,依然是阿者耶的種。

她聽到男人含糊不清的話,第一次十分不耐煩地怒吼:“你彆喊了,你個廢物。”

男人愣了一下,眼睜睜看著兩個女人從黑暗中爬出來,走向光明。

芒月牽著孟芙心,隨手從旁邊的櫃子上拿了個陶瓷罐,她把孟芙心安頓在旁邊,一個人拿著陶瓷罐順著劉翠罵罵咧咧的聲音走進廚房。

劉翠聽見清晰的腳步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罐子砸到了後腦勺。

清晰的劇痛從後腦勺逐漸蔓延到全身,劉翠看著破碎的罐子,眼睛都快瞪出眼眶。

“這是阿者耶的東西,你....你竟敢!你會被他懲罰的,你一定會!”

恐懼蔓延了全身,竟然蓋過了後腦勺的疼痛。

劉翠緩緩倒地,看著芒月撿起碎掉的陶瓷片,緩緩走向自己的寶貝兒子。

一刀又一刀,她眼睜睜看著不夠鋒利的陶瓷片紮進她兒子的喉嚨,就像紮進了她的心裡一樣疼。

她哭了,眼淚緩緩順著皺紋滴落。

就像三十年前的那天。

芒月處理掉這兩個讓人惡心的母子,看著地上的東西陷入沉思。

這是陶瓷罐裡麵倒出來的東西。

是一個嬰兒。

芒月和孟芙心已經消失了一天一夜,晚上兩個人沒有回到劉氏賓館,讓蔣肅心急如焚。

李恒亮眼中閃著幽暗的光,他陰測測地道:“這個結果,我們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你我都知道寶貝村不是安全的地方,她們走之前你也提醒過了,這是她們自己的命。”

蔣肅咬著牙:“還是得去找找才行,如果真的是被阿者耶選中的話,她們現在肯定還沒死,或許還能有生存的希望。”

劉盼盼把一個白色的塑料小棍含在嘴裡,孟芙心給她的棒棒糖已經吃完了,隻剩下最後的小棍。

劉盼盼屬於孩童的笑臉消失了,一張稚嫩的臉上全是陰鬱。

“你們知道阿者耶,是你們讓她們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