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以後彆吃了,免得以……(1 / 1)

自夢 憶庭 3828 字 10個月前

祝餘失去了耐心,本就不喜歡這種環境的她,表現出極度焦躁與不安,如果不是這手銬限製住她的行動,說不定現在已經把傷口給摳破。

“在家等她回來,門口有監控攝像頭,網址是192.168.499,整個小區都有監控,我手機裡麵也有她給我安裝的定位追蹤,我都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牧之眼看祝餘又要出現自殘行為,趕緊叫停了審訊,一瞬間整個房間的燈亮起。

強光進到祝餘的眼睛,讓她隻覺得一陣朦朧和不現實,直到見到牧之的臉,“你難道不比我更清楚她去了什麼地方嗎,如果不是你,不是因為你,她根本就不會死。”

她大聲吼著麵前的牧之,怒目圓睜看著實在可怖,脖子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身猛獸,將眼前的人吞噬直至淹沒。

“是你害死的她,彆裝什麼大好人,你更是個垃圾,令人惡心的東西,隻要你開心誰都他媽的你都能上,還是一個為了目的而不達手段的野狗。”

罵人的話一字一句進到牧之的耳朵裡,換做以前那一點就燃的暴脾氣,現在估計祝餘的腦袋已經開了花。

但現在她是一個穿著警服的警察,背後是整個國家,她做不出一點不利於單位的一點事情。

牧之握緊了拳頭硬生生把怒氣給咽進了肚子裡,“按照您的話,您是知道了些什麼的,您目擊過凶案現場,或者見過凶手。”

祝餘盯著牧之的眼睛,從她的眼球中見到了自己。

是那樣的狼狽和不堪,臉上隻有暴戾和厭惡。

她在厭惡誰,不得而知。

“瘋狗。”祝餘落下兩字後,腦袋靠在椅背上,雙眼緊閉,擺出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做了什麼你最清楚,彆他媽的裝得你很無辜,如果不是因為你賤,阿也根本就不會死。”

祝餘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眼睛自始至終沒有多看一眼身旁的牧之。

祝合在外麵看著審訊室的畫麵,緊蹙眉頭不願鬆開。

他始終想不明白,祝餘究竟看見了什麼,在周淺死亡時發生了什麼。

“怎麼一點頭緒都沒有,杜羽衡還沒找到嗎。”祝合握緊拳頭重重砸在桌麵上。

關於杜羽衡,警方一點能掌握的信息都沒有,就連放在車上的信封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在車上的,這根本無從查起。

“杜羽衡,本市查無此人。”這是祝合拿到的信息,“怎麼會沒有這個人,這不可能,杜羽衡一定是個突破口。”

老刑警轉過身,來回踱步開始自言自語分析起了之間的邏輯關係;“牧之,把她嘴撬開,什麼辦法都可以。”

審訊室裡的牧之嘖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想遭罪,你說的我們都會調查,告訴我,她死之前你在哪,你看見或者聽見了什麼。”

“我不知道。”祝餘還是重複出這幾個字,全身往椅背上靠,閉緊著雙眼。

祝合見她這副樣子,更是氣得氣不打一處來,隻好叫停這場審訊,一群人風風火火走出審訊室,隻留祝餘一個人在房間裡待著。

警局外的小巷子中,祝合單獨把牧之給拉了出來,反複確認過四周無人這才把香煙給掏出來。

“你退出專案組吧,那個精神病的話……”祝合還沒來得及說完,牧之就發出了笑聲,“精神病?你相信一個精神病人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同事。”

“牧之,你和周淺的關係應該不止前任那麼簡單吧。”

“那你自己去問那個精神病啊。”牧之點燃香煙,意味深長地笑著離開這條小巷子。

祝合再次回到審訊室,麵對麵和祝餘坐著,後者發出了不耐煩的嘖聲:“不是問過了嗎,怎麼還問。”

“那就從你認識她開始說,我很有時間聽你編故事。”他點燃香煙,拉出一張椅子坐在祝餘麵前,一副看戲地模樣翹起了二郎腿。

……

清晨的上午,那時祝餘隻有十五歲,一個人在巷子裡坐著,哭聲很大很委屈。

這是在老城區,還是即將拆遷改造的地方,來的人更少,自然能聽見哭聲的也沒幾個。

真正關心起哭聲的人,隻有她,那時的阿也其實是阿野。

二十歲的少女臉上還掛著青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哭泣的女孩,滿眼心疼地看著。

“小朋友,你還好吧。”阿野輕聲詢問,祝餘回應她的是一個帶著警告的眼神,接著把長袖往下拉蓋住整個手背。

她想起身離開,卻因為坐在地上太久,整個人都使不上一絲力氣,反複嘗試幾次之後終於爆發。

單手握成拳頭砸在地麵上,隨著爆了一句粗口,“不該管的你彆他媽亂操心。”

稚嫩的童聲學著大人說粗話,害得阿野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

“那麼現在我可以多管閒事了嗎。”

這是第一次被遞東西,遞的還是一塊從來沒吃過的東西,祝餘撕開包裝沒問什麼,直接往嘴裡塞。

入口的苦澀讓她差點沒吐出來,這東西是她吃過最苦的沒有之一。

“這是什麼,好他媽苦。”

“嘿,我說你個小孩,才這麼點大就學人家爆粗口。”阿野咬著後槽牙回答,“這是巧克力,我低血糖就隨身帶著。”

祝餘還是沒能把東西給咽下去,一口給吐了出去,“真他媽的苦,以後彆吃了,免得以後的日子都是苦的。”

女生眉眼笑得很彎,絲毫不嫌棄附近臟亂差的環境,一屁股坐在祝餘旁邊。

她從書包裡拿出一個MP3,這也是祝餘沒見過這東西,她見這小玩意隻覺得稀奇。

阿野遞出一邊耳機,“我是個孤兒,小時候還被以前的院長欺負過,到了十八歲我就出來自己生活,十八歲之前就夠苦了,再苦點也無所謂。”

阿也低下頭剛想拿煙,又想起旁邊還有未成年,“不介意我抽煙吧。”

“介意……”

祝餘這個時候還很討厭煙味,一看到煙頭就會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東西,“我父親,算不上父親吧,從來沒養過我的男人,小學就把我送去寄宿學校,醫生說我的病還有很大幾率能夠控製住。”

“但是他還是把我送去寄宿學校,裡麵的人都是一群垃圾,我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最後甚至還查出了什麼抑鬱症,反正我不信。”

祝餘笑了笑,露出藏在手臂裡的疤痕,像炫耀般在阿也的麵前晃了晃,“這些疤是我拿美工刀割的,在確診抑鬱症那天晚上,就在宿舍的床上。”

“你自殘不痛嗎。”阿也掩飾不住心疼,“好端端的怎麼自殘啊,你這小孩有點極端了。”

“極端嗎,她們嫉妒我成績好,所以就叫人打我,在我身上燙煙頭,罵我是雜種,罵我是精神病,那我如她們的願,我考倒數第一,反而倒是那些隻看成績的老師過來罵我。”

“她們見不得我好,反過來都是我的錯。”

祝餘說得越是無所謂,阿野就越是心疼,本該在十五歲一個無憂無慮的年紀裡,卻在遭受著校園暴力。

阿野摟過她的腦袋,想用自己那點微薄的溫暖讓她稍微有些開心;祝餘勉強地勾出笑容。

她怎麼會分得清好人和壞人,隻要有人給顆糖,就樂嗬嗬跟在屁股後麵當小跟班。

“會開心的。”阿野小聲吐出這四個字,她能和精神病人共情,仿佛能看穿他們的痛苦,他們遭受到的不公,“那就再吃顆巧克力吧。”

耳機裡的音樂停止,阿野拿出巧克力,剝開包裝後送到祝餘的嘴邊:“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皺著眉努力讓自己適應黑巧克力的苦味,嘴裡含糊不清反問道。“祝餘……那你呢。”

“阿野,野人的,野孩子的野。”

“不好聽,好端端的怎麼就是野孩子了,不,你不才不是野孩子。”祝餘勉強咽下這苦到嗓子眼的巧克力。

阿野又笑了,“因為我小時候被我親生父母扔在了高速公路,是警察把我送到福利院的,結果讀了書,學校裡的人都說我是被父母丟掉的野孩子,最後乾脆直接叫阿野。”

“你能帶我去你那邊嗎,我不想回學校,不想見到她們。”

後者理解這種心理,答應了她的請求。

兩人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祝餘的眼睛哭得紅腫,很是可憐,阿野就帶著她到便利店吃了點東西。

還以為這小朋友瘦瘦弱弱的不怎麼能吃,結果在便利店吃到根本停不下來,阿野有些心疼地捂住自己的錢包,還要笑笑說隨便吃。

祝餘往嘴裡塞下兩顆丸子,嘴裡嘟囔著:“阿野姐姐,你彆擔心我白吃不給錢,那個警察給了我很多錢,我有錢。”

她一手端著關東煮的紙杯,一手在身上到處翻找現金,結果翻了老半天就隻有幾張破破爛爛的一塊錢。

阿野無奈地發出輕笑,伸出手揉了揉她齊肩的短發,“你就安心吃你的飯,不夠再加,反正以後你都得在我家替我打掃衛生還債。”

當然最後一句話是逗小朋友的,祝餘瞬間笑得見牙不見眼,衝著人樂嗬嗬露出一個笑容,甚至還能見到她嘴裡還沒咬開的丸子。

她才十五歲,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阿野在心裡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