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記(下) 蕭黎定今日好像很開心?……(1 / 1)

暖日和風吹動著柳枝翩翩飛舞著,素馨看著自家小姐和裴公子漫步在滿地春色中,美的簡直像是一副生動的畫,心中喜愛的緊,腳下漸漸忘了步子,整個人出了神。

溪邊青草被來人走時帶起的風,吹得頻頻點頭。

裴應惟放滿了步子,慢步走在崔小娘的左手邊。

“崔姑娘,喜歡流蘇?”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隨即含著笑意,啟唇接道:“流蘇四月生,贈世一池雪。”

“實美。”

崔小娘聞言,眸中奇異的亮了亮。

驀的,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麵上攀上了一團紅暈。

“裴公子,”

她看著她,神情有些慌亂。

“嗯?崔小姐請講。”

“公子......”她正要開口問,倏然眼前迎來一道熟悉的顏色,裴應惟突然快了她一步,將她要往前走的步子生生止在了半空。

就見裴應惟緩緩抬起手來,一陣清潤的海棠花香氣隨著微風朝向自己迎麵而來,男人時刻保持的禮距離,隻在她發髻處輕輕拂了一下,一片柳葉便飄然降落。

男人似乎是沒覺得不妥,片刻後,溫朗一笑,低下頭來開口道:“崔小姐方才想問什麼?”

她像是招架不住似的,一直低著頭,沒人看得清她眼底的神色。

終於,一陣輕盈悅耳的細軟聲線再次響起,語氣中加了些少女獨有的甜膩情緒。

“公子,可有喜歡的?”

崔小娘緩緩開口,抬眼便對上了那雙如深海般讓人沉溺的眼神。

恍然意識到自己問的有些歧義,又開口慌忙補充道:“我,我是想問公子,可有喜歡的花?”

她神色頗有些自暴自棄,麵上的緋紅早已蔓延至耳尖。

麵前的男子眉梢一挑,臉上笑意染上幾分無奈,開口時語氣中竟然加了幾分鄭重,

“有。”

“最喜海棠吧。”

崔小娘這時終於抬起了頭,她聽出了方才裴應惟話中之意,此時慌不擇地的奪步繞過了人,加快步子往前走著。

身後的人也不惱,隻離她半步緊緊跟著,沒再開口打擾。

不遠處草坪上偶爾飛過兩隻亮色蝴蝶,在單一的滿園春色中,格外惹眼。

“崔小姐,可否回頭看一眼在下?”

崔小娘如今才發現,裴應惟不知何時早已落下自己幾十步之遠。

她回過頭去,正猶豫要不要往回走,就見站在遠處的男子,手中拿著一塊精巧的玉佩,抬步往自己這趕來。

“崔姑娘,你這樣走便不能叫踏春了,該叫鍛煉身體。”

男人低沉溫潤的聲音附上一層溫柔的笑意,砸在她的耳中。

“上次,崔小姐贈我一個十分珍貴的禮物,這次,我也贈崔小姐一件,如何?”他開口說著,雙手祈求似的將玉佩遞了過來,眼中滿是希冀。

“嗯。”她聞言點點頭,便抬手將那沒玉佩接過手中,頓時一片溫涼自手掌漸漸傳來,如著翩翩起舞的柳條般,在心底化散開來。

崔小娘抬眼看著裴應惟,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

素馨便站在遠處,不去打攪那頻頻蕩起漣漪的熱意,手中隨意掐了一朵花,在鼻尖細嗅著。

嗯,果然才子佳人,般配極了!

遠處漸漸起了風。

天邊一片烏雲頃刻間遮蔽住日光,一瞬間天地昏暗片刻。

彼時細細微風吹在人身上,竟也覺不出柔意,如此繾綣之情卻也躲不開局中人的各懷心思,倒是可惜了這春意滿園。

“崔小姐,”裴應惟看了看被烏雲侵占的藍天,頗為遺憾的開口道:“這天似乎是要落雨,不若在下送姑娘先回府上。”

崔小娘將玉佩緊緊攥在手中,眼睛不住的盯著裴應惟看,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是的,呆呆地點了點頭。

沒多思索,抬腳邁步子就要往前走,誰知,腳底正有一塊石子躲在野草下,她沒來得及注意,整個人便要倒向前方。

忽而一個熟悉的懷抱將自己湧入懷中,淡淡的海棠花香再次席卷鼻尖。

她像是嚇到了般,攥著人的衣服,緩了許久。

“還好,它沒事。”

半晌後,裴應惟終於聽到懷裡的人輕聲開口,聲音太小,叫他聽不仔細。

“嗯?崔小姐方才說什麼?”他開口問了句。

“沒,沒事。”

崔小娘脫開了人的懷抱後,便小心翼翼的將那枚玉佩掛在腰間,活像是得了個什麼不得了的寶貝。

“好看嗎?”她開口問道。

“好看。”他柔聲答道。

......

*

玊州,縣令府。

算下日子來,他們已經在玊州待了有半月有餘。

林韻親眼看著從剛開始疫病完全無法控製到現在已經小有成效,心裡也寬慰的緊。

府上這些日子漸漸也熱鬨了起來,林韻今日手上還有許多整改方案要批,此時埋在屋子裡一頁接著一頁。

“大人,今日做了甜粥,知道您愛喝,特你盛了些給您送來。”門外一個老婦人懷裡端著大半碗熱粥,小心翼翼的往屋內走來。

“嗯,多謝大娘!”林韻批完手上的冊子,緊接著又換了下一本,還不忘開口囑托道,“大娘先幫我放在桌子上,等我處理完就去喝。”

她一邊說著,眼上也不停,仔細勾畫著事項,生怕有遺漏。

“哎呦,大人。”李大娘見狀將甜粥放到桌上,腳上趕著步子便走到了林韻身側,抬手一個力道將她的筆多了去,語氣中還帶了些慍怒。

“這公務一會批也礙不著,大人這熱粥若是不喝,一會可是要涼了的。”李大娘喋喋不休的在她耳邊說著,她沒法子,隻得乖乖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噓著氣一口一口的喝著粥。

“怎麼樣?”李大娘低下頭來,眼中閃著星光,滿是期待的開口問著。

“嗯!大娘的手藝頂呱呱的好!在我這排第一!”林韻極為配合的誇讚著,開口毫不吝嗇,倒是叫麵前站著的大娘頗有些不好意思。

“行,那大人在這喝著,我得再去給寺廟那邊送。”李大娘一臉心滿意足的轉身往屋外走著。

林韻一口甜粥剛吞進嘴中,燙的她眼角冒了微紅,忽的想起來件事,慌忙將口中的甜粥咽了下去,朝門外喊道:“大娘,彆忘了帶麵罩!”

“哎!大娘記得啦!”女人的聲音離得遠了些,些許已經消散在風中,可林韻卻聽著清晰。

她盯著麵前的甜粥,漸漸分了神。

半月前,是與現在截然不同的景象。

朝廷為了能夠防止擴散傳染和更快的救治,將感染的人儘數安排在祠堂。

林韻至今還記得,那日祠堂的景象。

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感染的人,那些日子她和醫官們沒日沒夜的熬,為了能更快的研製出有最好治療效果的藥物,他們試了無數次。

林韻甚至有好幾次夜裡熬不住,直直暈在了回去的路上。

若不是蘇默將自己撿回了府上,估計她早就在林子裡凍死了。

她指肚摩挲這碗底,有一口甜粥溫熱下肚,忽的沒由來的笑起來。

她忽然想起村裡的百姓。

剛來那幾日,百姓多還是對自己不服,不過也都因忌憚禁軍,也不敢反抗。

但她記得那些被分到祠堂的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就像死水一般,唯一的那點星光,是對林韻的恨意。

唉。多半是以為朝廷要讓他們在祠堂自生自滅了。

好在後來那些百姓也不算沒有良心,看到她和醫官們沒日沒夜的在祠堂照顧他們,免費給他們治病,還儘心儘力為他們研製效果最好的藥物,終於也不再像開始那般抵觸了。

甚至許多還能站起來的百姓,主動上來幫他們乾些力所能及的活,好叫他們輕鬆些。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這些百姓也漸漸不再怕她了,甚至每次林韻去祠堂為首的幾個青年人每每都要開她玩笑,說要將自家的妹子許給自己。

氣的林韻當場一人給了一腳。

真是膽子大了什麼都敢拿來開玩笑。

她出神想著,手上無意識端起碗來便要往口中送,忽然,一個力道驀的將她手中的晚多了去。

來人輕咳了一聲,淡淡開口道:“這粥都放涼了。”

林韻回過神來,直直對上了蕭黎定那毋庸置疑的神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嗯?

不對啊,蕭黎定怎麼知道我碗裡的粥涼了的?

算了,老板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她利落的起了身,俯身向蕭黎定行了禮,抬眼時,正對上蕭黎定身邊的吳貟的眼神。

奸佞,邪惡的眼神!

這狗君肚子裡又藏了什麼壞水!

林韻此時一舉一動堪稱的上小心翼翼,她抬眼見蕭黎定緩緩坐到了椅子上,向自己抬了手,示意她在身旁坐下。

她聽話的乖乖坐下。

她屁股剛落坐,就聽蕭黎定又咳嗽了一聲。

什麼情況,這狗君今天是嗓子不舒服嗎?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糾結要不要站起來的時候,麵前吳貟手上拿出的東西,頓時讓她忘記了胡思亂想。

“半邊梅!”

林韻驚喜的回頭看蕭黎定,發現她此時也盯著她,而且這人嘴角還罕見的掛上了一抹淺笑。

“朕那多的......”蕭黎定淡淡的開口說著,林韻身後的吳貟猛咳了一嗓子,嚇得她整個人一哆嗦。

今天這主仆二人是怎麼個情況,嗓子不舒服,彆是傳染了疫病吧!

“林侍中,”吳公公在她身後滿臉笑意的說道:“這蜜餞是隨京城運來的物資中一起送來的,聖上知道侍中愛吃甜,特意帶來給您嘗嘗,平日裡嚼著解解悶。”

吳公公說著,將手中的一大袋儘數塞到了林韻的懷裡,嘴上那甜蜜的笑就沒落下片刻。

林韻摸了摸懷裡的蜜餞,心中多有感慨。

來這個世界好久沒吃過最愛的半邊梅了嗚嗚。

蕭黎定這算是給她這幾日忙前忙後的慰藉嗎。

林韻覺得心裡暖暖的,懷裡緊緊抱著蜜餞,起身給蕭黎定誠心誠意行了一個謝禮,聲音也不像平日裡死板。

“微臣多謝聖上賞賜。”

隱約中,中性的音色裡透出一絲軟糯。

“嗯。”蕭黎定坐在椅子上,隨口應了一句。

林韻第六感告訴她,蕭黎定今日好像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