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與往日 問對了人,兩三句淺問小鵬……(1 / 1)

上山 修習 3192 字 10個月前

問對了人,兩三句淺問小鵬丟盔卸甲承認尚大小姐“無意中”將集體生日會信息透露給張奶奶。為了息事寧人,他強調當真是無意,據說前幾日張奶奶一時興起,非要在後廚露一手做她拿手的炸醬麵,珊珊幫忙借口跟著學,張奶奶問她有沒有心上人,學會了可以做給心上人吃,尚大小姐不好意思了,反問張奶奶這手藝做給誰吃,張奶奶說給他最疼的兒子,於是話趕話說到生日會。

小鵬講到後麵快哭了,感覺他真的害怕,一邊是得罪不起的尚大小姐,一邊礙於我和尚山的關係。著實不忍心,我安慰他說:“知道了,大家都無心的。”記得尚山說珊珊是寶龍山養老院誌願者,如今兩家養老院同屬尚利集團旗下,認識張奶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然而,直覺告訴我沒那麼簡單。

事態發展容不得多思,張奶奶所在的均享養老院被強製介入調查,尚利集團股價大跌,尚山的名字再次進入公眾視野,甚至網傳尚家同父異母的兄妹貌合神離,年底終將上演“尚利集團鹿死誰手”的家族大戰,輿論發酵速度之快仿佛背後有看不見的手。

張奶奶去世後,雜誌社一直處於靜默狀態,從麵子工程到耳光項目,社領導們唯恐避之不及,中間我又病在寶龍山醫院,背鍋的人都沒有。醒來後查看手機,不到兩天時間社長給我發了幾十條語音,先是了解事件原貌,得不到回複並獲悉我暈倒住院後,改為關心我的健康狀況,之後終於不再硬撐,小心翼翼探問尚總打算如何危機公關?

個人的好奇心可以壓製,然而我是雜誌社未來領導班子成員之一,雜誌社的前途命運我不能袖手旁觀。

醫院靜養的幾天,尚山寸步不離陪伴我左右,像普通情侶一樣,看書,聊天,吃飯,睡覺……誰也不想打破平衡,陸其翔似乎什麼都沒有告訴他,抑或告訴他了他假裝不知道,誠如我知禍起尚珊不敢戳穿。

直至某天半夜夢話泄露心事。我夢見集團再次派調查組入駐雜誌社,沿著我與尚山的緋聞順藤摸瓜扯出300萬廣告費背後買官嫌疑。百口莫辯的我被夢裡情形嚇出一身冷汗,醒來時眼角仍有真實的淚。尚山摟著我安撫說:“我把責任擔下雜誌社就沒事。”言語間呼吸平穩沉厚,他的情緒穩定我的情緒。

“有人針對你?”我不想直接說出尚珊。

“針對我就不是大事。”

“針對誰是大事?”

馬上逼近答案了他卻把話題轉向一邊。“想知道我怎麼喜歡上你的嗎?“他語氣輕快甜蜜像是要把我從噩夢中趕快拉回來。而這個話題我也感興趣。

“嗯。”我保持鎮定應了一聲,其實內心早已小鹿亂撞。記得雜誌社與他第一次見麵,他看我的眼神不像陌生人,不想高估一見鐘情的力量,可是後麵發生的一切又太像一見鐘情。呂珊告訴我尚山曾在養老院見我做義工,然而那段隱藏記憶終究不在我的記憶裡,他見過我不代表我們見過彼此。

“三年前考察均享項目,第一次見到你,你正給張奶奶洗腳,彆的義工都戴口罩,隻有你抬著笑臉跟張奶奶說話,笑容特彆溫暖燦爛,窗邊陽光灑在你的側臉,當時覺得這女孩子真好看啊,陽光是最好的濾鏡,你的臉是最美的風景……知道你們雜誌社與養老院定期聯誼每次我都到場隻不過沒人知道,暗中注意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長得很像惠利年輕時候,後來你在我辦公室看到的合照平時鎖在保險櫃裡,那天你第一次現場辦公,我就擺出來了,我想讓你知道長得像我媽不是泡妞的話,但也知道這種替身梗沒法讓你動心,但是無所謂了,你已經結婚了,我沒有理由無緣無故接近,丁萬外麵玩的那些東西,你不想知道,我也不深說。可是他這樣對你,我不得不出現……”

“運氣不好。”我喪喪地說。

“以後不會了,有人想把你趕出雜誌社,不僅不能走還得好好做下去,隻有坐上一定位置才不會輕易被排擠。”

誰想把我趕出雜誌社?來不及深究,隻聽尚山頓了頓說:“張奶奶的兒子小10年沒回國,工作人員跟我說你經常探望張奶奶,她看的書和電影都是你推薦的,平時來不了你們也保持視頻,針對書和電影總有討論不完的話題,每次身體心理狀態測評,張奶奶的指標都很優秀,肯定有你的功勞……”

除了他說陽光打在臉上覺得我長得真好看時,我的手心冒了汗,其餘聽上去都像老板對員工的讚賞,我淡然回敬:“謝謝……”眼淚控製不住地落下來,回想起與張奶奶的過往,那些麵對麵的歡笑,隔空傳遞的默契,類似母女的親情,從此天人永彆。

“想奶奶了?”尚山輕拍我的後背。

“也想媽媽。”

“乖,我在南坡給奶奶選了一塊墓地。”

“謝謝你,尚山。”

他忽然嚴肅:“恨張奶奶的兒子?”

“嗯……”我沒法否認。

“覺得我比他更殘忍更決絕?”

“……”我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聽我說,小景。”他一字一句格外鄭重,“都是故意的。對待惠利,我的親生母親,如果不是用這樣的態度,她早已人間蒸發了。你相信我嗎?”

這句話直戳神經,“為什麼這麼說?”我摟緊他的腰,臉頰貼近溫熱的胸膛,傾聽他心跳以辨彆每句話的真偽。

“我幫她,希望她能放過我媽。”

“幫誰?珊珊?”

尚山沒有正麵回答,鬆開我坐起來,燃一支煙走到窗邊。遠離都市霓虹的喧囂,寶龍山夜色漆黑如墨,徐徐吞吐的煙圈猶如白霧,將今時與往日糊成一片。

“我幫她守護尚利,等她成年後完好無損交到她手裡,如果想搞垮我主動權完全在她手裡,可是如果想搞垮養老院來搞垮我,我不會允許她找到發力點。”

“得到尚利仍然不滿足嗎?”

“終究有得不到的。沒有什麼能彌補一個天真爛漫的花季少女再不能像正常女孩子那樣儘情享受生活,她得不到的,我也不配擁有,愛情、親情……”

“親情?”說愛情我能理解,原本以她的條件男人隨意挑選,現在連一個心理醫生都搞不定。親情就不能理解了,雖年幼喪父但身邊親人的愛還少嗎?

“外界看我們身在高處繼承萬貫家業是人中龍鳳,殊不知,我們也隻是利字當先親情淡薄的可憐蟲,湯玉香一心想讓兒子繼承產業,女兒不過是爭奪利益的犧牲品。珊珊學會堅強也是不得已的事,最早在寶龍醫院的時候,湯玉香象征性來過幾次,轉去寶龍養老院後基本不露麵了,起初放棄生命的態度很堅決,經過陸醫生治療慢慢陽光起來,理解了現實也接受了現實,後來加入誌願者團隊積極生活,不再以受害者心態看待自己,可是深埋心底的東西挖不走,湯玉香的弟弟湯玉寶也就是珊珊的舅舅經常來看她,關於車禍添油加醋置喙了不少,負責貼身照顧的人說經常聽珊珊在夢裡喊殺了她,以為隻是一句夢話,直到惠利有一次煤氣中毒我才知道湯玉寶串通了寶龍寺掃地僧動了手腳,珊珊有沒有參與我不清楚。”

“之前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我還記得幾個月前尚山把珊珊的專屬相冊交我手裡時充滿憐愛與欣賞的表情。

“我也,不希望是這樣。”

“現在憑什麼確定?”

“她知道了,陸醫生的目標,是我……”

“湯玉香告訴她的?”

“聰明。”尚山轉回頭來,雙臂抱於胸前,此時已能直視我,“小媽知道我對珊珊心懷愧疚,明著沒有指手劃腳,暗裡全是推波助瀾,但凡我存半點私心,惠利都不是現在的樣子。好在珊珊是她女兒,全力扶持她女兒,桌麵上挑不出理。尚利在我手裡的時候,可以交給珊珊也可以不交給她,可惜尚野這小子被寵成紈絝子弟,結交狐朋狗友,三天兩頭給家裡惹花錢擺不平的麻煩。集團正式交給珊珊,尚野的希望也破滅了,這時候搞垮我,讓我在集團失去公信力,或許他們還有一線希望。”

我知道,尚山終於被觸犯底線不得不采取行動了。他在彆人的眼裡和在我的眼裡是兩個不同的物種。我眼中的尚山鮮少攻擊性,遇到最棘手的問題頂多回避。有點害怕看到陌生的他,也有點期待看到陌生的他。

“你想怎麼做?”我顫顫地問。

“她不想尚野進去的話……”他悠悠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