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許脆弱發生 電話鈴響,我和陸其翔同……(1 / 1)

上山 修習 2412 字 10個月前

電話鈴響,我和陸其翔同時查看手機。“晏小景,你乾的好事!”呂珊憤怒的聲音劈頭蓋臉從我的手機裡吼出。

“珊珊,出什麼事了?”我的溫柔出乎意料。

陸其翔不勝酒力,看我們小姐妹聊天更置身事外,右臂枕右臉側躺在吧台,左手捏著剩幾滴酒的酒杯,我清醒的像一滴沒碰過。

“彆廢話,馬上來寶龍山。”

“到底怎麼了?”

“尚山要跳崖!”

手一鬆手機啪的掉到地上。巨響驚醒了陸其翔可他還是沒精打采眼皮倦怠翻看我:“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結了賬,把診所前台電話抄給酒保,衝出酒吧攔過往出租車。沒一輛肯停,我急得直跺腳。情急之下脫了開衫,隻穿裡麵小吊帶背心,站在道旁擺了誘惑的站姿,很快一輛出租車嘎的停在麵前。上了車司機聲音拉粘:“小姐,這是去哪兒?”

“寶龍山!”

他頓了片刻,“這麼晚?這麼遠?”

“打表,車費五倍。”

猶猶豫豫發動車子,司機質疑的聲音裡還有讓人害怕的不懷好意:“一個人啊,這麼晚去山裡乾嘛?”

“警察,執行任務。”

司機不再廢話。

路上,我不停地催促:“快點,再快點……”礙於我特殊身份,司機不敢造次,兩個小時路程生生壓縮一個小時。

同樣是楊宗成在山下等我,不同的是他開了私家車。“怎麼穿成這樣?”上了車他從後座抓過自己的外套遞給我,我才發現把開衫落在出租車上了。

“怎麼回事?”

“尚總要交出控股權,老尚總急了。”

“他要交給誰?”

“不清楚,兩個人關起門吵不知說了什麼。然後傍晚往蹦極塔去了,呂珊在場沒用根本攔不住。”

“尚山要跳崖?”

“這麼嚴重?”顯然他並不知情。

楊宗成開著車從不熟悉的一側山體爬坡駛上去,我覺得不對勁隨口問他:“不是隻有纜車才能上山?”

“現在也是,沒辦法纜車已經關了這條路直達蹦極塔,緩坡剛建好還沒對遊客開放,不過驗收合格是安全的。”

我不擔心這個,隻擔心尚山安不安全。去蹦極塔做什麼我大約能猜到,想必交出控股權的決定觸碰了尚國賢不堪承受的極限。可是他公布的內容會不會觸犯尚山的極限?

“尚總有抑鬱症?”楊總成問我。

“沒有!”斬釘截鐵的回懟把我自己嚇一跳。“抑鬱症不會主動找藥。”

“也是,看了這麼多年心理醫生,怎麼也是有效的。”這個話題沒辦法在我們之間繼續。我問楊宗成:“怎麼說到控股權?”

“上周五你走後尚總就醒了,各項身體數據監測正常但是情緒不高,後來他說想出去轉轉,我覺得利於恢複就帶他去了後院,沒多會兒他心神不寧回房間,轉頭質問老尚總是不是讓園藝師拔了他的草?聽說之前建那塊苗圃的時候有一種草形態格格不入,園藝師覺得違和影響整體視覺風格,但是小尚總堅持己見保留下來,結果這次醒來發現全拔光了……”

我狠狠罵自己手欠,嘴唇快被咬破了。“到哪了?”我打開車窗四下張望,外麵漆黑一片看不清高度和位置。

楊宗成看了車上的儀表盤。“還有500米。”他說海拔。未開放的緩坡跟野路差不多,轉彎儘是障礙感覺隨時撞上迎麵山體。楊宗成不敢開快500米磨蹭半個多小時。

“珊珊也不來個電話。”楊宗成一路嘀咕。

“……”我沒說話。心裡也是著急但不希望接到電話,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緊張氣氛在狹窄空間滋長,為了打破死一般沉寂楊宗成不斷找話:“蹦極塔是寶龍山最陡的一段,大晚上他們上去乾嘛呀?心理出了問題真的太可怕,尚總那麼強的人……”

自從和陸其翔聊過,我聽不得彆人說尚山有心理問題,“你也是學醫的,這種話彆再說了。”明知他不是學心理的但我還是很嚴肅,“允許脆弱發生這麼難嗎?”

楊宗成看出我真的生氣了,餘下路程除了討論距離不再說彆的。

蹦極塔一幕,我驚呆了。

夜間極限項目關閉,四周大燈依然亮著,延續白晝的誇張。呂珊站在高聳塔尖,身上沒任何防護措施,半隻腳的距離即可縱身躍下。不知是不是來時盤山造成頭暈,隻見屹立塔台的身影劇烈晃動,獵獵山風將她吹得搖搖欲墜,衣服鼓向身後像招展的旗子,引得塔下人齊齊抬頭,都嚇傻了!

我看見尚山,他也看見我,燈光把我們照成發光個體與夜幕並不兼容,我們被原地隔成兩個世界。要命的是,在場誰也不敢說話,舞台不屬於我們,呂珊搶走所有戲碼,其他人不配擁有台詞。任何不恰當的聲響都可能引爆衝動,可是沒有勸阻又像一種變相的慫恿。

終於,撇開所有人的遲疑,我勇敢向前邁了幾步站在離呂珊最近位置,其實也不近畢竟還有高度差,除了風聲極烈的哨音,周圍安靜如空無一人的房間。

忽然覺得她讓我來就是看這一幕。“珊珊你下來,該受懲罰的人是我。”我的聲音平靜撞上山穀形成奇妙回音,沒費多少力氣輕淺吐出,傳入耳膜卻有撼人的穿透力。

她一動不動地站著,目視前方不看任何人。“開玩笑吧,你有什麼好懲罰的,處處遇貴人總能峰回路轉。”

“這麼了解我的嗎?”我繼續勾她說話。不管她說出什麼我珍惜與她的對話,願意對話說明她在尋找支點。

“嗬嗬,太了解你了……”

“是不是還了解我全家?”

她頓住沒有很快回複,猜不透我想表達什麼,直覺踩到了她的點。“我們家欠你的,我來還對嗎?還債前有個秘密告訴你,剩下的由你裁決。”

“……”她依舊默不作聲。

“我不是我爸女兒。”不給她思考時間。

我始終仰著頭,死死盯住她在大型照明中的剪影生怕有不慎舉動。她仍然沒有動彈,半晌,轉過來俯瞰我。

我站姿僵硬,緊張提著一口氣,昂首久了有些缺氧,滿心期待自殺式壯舉引來的反響,可是天旋地轉支撐不住扒在地麵的腳跟,不爭氣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