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惶總是認為自己的一步一步淪陷，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

如果是陳書予想要去做的，想要完成的事物，如今的她無論如何都會去幫助陳書予完成。林惶自認為自己愛的牽強附會愛的有一無二，但在必要時候，她也總歸清醒異常。

兩人做完已是後半夜，陳書予幾乎是趴在床上，像是要沉沉睡去一般，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起來。林惶則是離得陳書予遠遠的，她坐在書桌上，雙腿不太自然地盤起，就這麼借著窗外的燈光由上到下地盯著陳書予，有時候她也看看窗外，極力把自己從方才的夢中給掙脫出來。

：“所以你為什麼想要去國外？”林惶就這麼問起，其實她聲音一直很輕，心想著陳書予能聽到就回答，聽不到就算了。

陳書予聞言則是在床上翻個了身，麵朝天花板卻沒看林惶，回答道：“沒什麼感覺就是想要去，因為沒去過。”

林惶聽到這一席話，突然覺得很詫異。陳書予自己也算是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隨心所欲對於她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詞，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林惶陷入了沉默。

：“為什麼會這麼想？”林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問完之後她就後悔了，她看著陳書予再度陷入了沉默。

：“姐，我一直認為，舞台上的我也好，mv或者是其他媒體當中的我也罷，很不真實。我不知道這麼說是否有點另類，我從一開始出道，大到公司給我設計的人設也好，組合唱的歌，小到今天穿什麼明天說什麼，都是被設定好的劇本，我無從選擇。你不知道我後頭嘗試寫了點詞，慢慢把自己的想法給表達出來的時候有多開心。”陳書予就那麼仰躺著一直盯著天花板，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淚流滿麵。

：“後頭組合瀕臨解散，我找到姐幫忙，不知道姐你還記不記得第二天在大林的工作室，你問我想要在這個鏡頭裡是個什麼形象的時候，我激動到不行。我看著分鏡的策劃誕生，裡頭竟也有我的想法的一份，那簡直太不可思議。”林惶聽得失了神，她順著陳書予的話尋覓到了自己記憶中的那一天。

雖說林惶在此之前早已有了概念的雛形，但很多地方她都是和陳書予商量著完成的。不管是以前在S社工作也好，還是今時今日坐在大林的工作室裡，她一直認為愛豆其實販賣的是一種人格魅力。這種東西雖說是可以被人設定完成的，但是愛豆終究是人，是擁有真情實感的人，他們通過歌唱和舞蹈來表達一種情緒。如果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麼，那何談表達呢？

太沒有人味了。

林惶如此想著，陳書予的話音便再度進入她的耳內：“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荒謬。愛豆就是需要無條件的接受公司給好的一切設定，市場需要什麼喜歡什麼，那麼我們就負責表達什麼。但我還是希望我身上的活人氣息重一點，我希望愛上Caroline的人都是實實在在被陳書予吸引而來的人。”

林惶一言一句聽去，方才的疑惑便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陳書予想要打破一片桎梏，有些理想主義之外沒有任何缺點。

陳書予想要借用團綜記錄的方式，來完成對於Caroline這個愛豆完整人格的整塑，她希望外界對於Caroline的評價不再隻是舞台上很漂亮的那一個，也不再隻是視頻裡很會唱rap的那一個，她想要鏡頭前關注她的每一個人都了解到她背後的生活。

林惶有些感歎之餘，亦有些擔憂。很多東西她並不願意說在前頭，其一是可能不會發生，其二是她並不是個實打實的悲觀主義者。她想要對陳書予乃至將要在陳書予身上發生的一切事物都保持絕對的自信。

策劃遞交給M社的當天，BNM被打歌中心緊急召回，因為這次回歸的預算並不充足，所以安排回歸打歌的時間就很短暫。在結束完這次回歸行程之後，還能接收到緊急召回的消息，完全就是一個破天荒的好消息。

在乘坐前往電視台的車裡時，陳書予打開音源榜單重新定位了一下butterfly這首歌的位置，實時更新累計播放量已經破百萬了，陳書予心中從未擁有過的沸騰在此間點燃，她放下手機看到車窗玻璃倒影的自己，好像年輕回了六七年前剛來首爾的自己。

一切都在轉危為安的同時，時間卻在向後跑去。練習生時期的那種不確定性在慢慢退後，出道之後看不見前路的迷茫也在消退，但就標誌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嗎？

或許並不會是這樣。

今天的妝發雖然已經做完了，但陳書予自己還是挑選了一隻小蝴蝶元素的發卡彆在了劉海旁邊的那小縷頭發上，在錄製個人後台的時候她專門介紹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小發卡。

：“Miss們都看到了嗎？因為我很喜歡紫色所以為了配合這次主打歌的概念需求，我選了隻紫色的小蝴蝶。話說回來，真的很感謝我們的Miss們，有你們的努力我們才能有召回舞台呢。”陳書予麵對著鏡頭的時候永遠是那麼的有活力，陽光積極的微笑從來不會缺席，不遠處的知恩正在做頭發，從鏡子裡看到和粉絲打招呼介紹的陳書予，突然有些感慨。

知恩衝著鏡子裡的陳書予打招呼道：“Caroline呐，也給我找隻小蝴蝶吧，我也很喜歡蝴蝶呢！”

陳書予把鏡頭轉向知恩，走近了化妝台問道：“我們知恩喜歡什麼顏色呢，是想要彆在頭發上還是裙子上呢？”說著陳書予翻動化妝師姐姐的化妝箱，仔仔細細挑選起來。

陳書予在走近知恩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不遠處的智昌哥有在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按照以前，智昌哥肯定會走近詢問道還需要個什麼，提前和化妝師姐姐溝通，但是這次卻沒有，好像有些隨著陳書予去了的意思，所以陳書予也沒有停下來，而是給知恩找適合她的那隻蝴蝶。

：“這隻淺綠色的呢？我們知恩喜歡嗎？要不要彆在腰間的腰帶上？”陳書予拿出一隻在鏡頭晃悠了兩下。

：“哇，很好看，幫我彆上吧。”知恩很捧場地誇讚又是感歎，陳書予笑著幫人彆上。

後續的舞台做完，在電視台外麵的粉絲見麵會上，陳書予聽到有個女生吼地老大聲說道：“Caroline呐，蝴蝶很漂亮。”就在那一刻，她更加堅定地確認了自己將要走的道路，她很靦腆地笑著回應了一句謝謝，手卻不由自主地摟上知恩的腰，指著知恩腰帶上的那隻淺綠色蝴蝶道：“這隻呢，好看嗎？”

台底下又有一群cp粉尖叫起來，誇讚的聲音此起彼伏，正當陳書予想要抽手回來的時刻，知恩卻把她的手給抓住了，陳書予轉頭看人，知恩說話卻沒拿起手中的話筒：“謝謝書予。”

當時天兒有些近似乎夏季的炎熱了，吹著的風一點也不涼爽，陳書予能夠清晰地看到知恩額間碎發的汗珠，她拿台本給人扇了扇風，微笑回應道：“辛苦啦。”

而後在後台整理準備返程的時候，彩琳拉住陳書予就問道：“我看群裡姐發消息說今晚一起吃飯來著，是又要煮什麼中國料理嗎？”彩琳從練習生時期就一直很喜歡陳書予做的一些中國菜，聽說要一起吃飯所以馬上就想到了這裡，她打開手機備忘錄，裡麵密密麻麻記錄著一些中文菜名的音譯，“媽破投服，恩～還有什麼來著，這個，紅糖波波雞！”

陳書予聽著彩琳說些半生不熟的中文快被笑暈過去，搖搖頭道：“今天我請客出去吃吧。累了這麼久了，我請大家吃頓好的，順便和大家說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