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社今年換了新的大樓。
林惶坐在會議室裡往窗外看去的時候,偶然間有些失神。窗外高樓林立,林惶忽然想起自己一開始進入的S社,還是一棟租來的民用房,轉眼間就成了現在的這幅光景。
其實林惶到韓的時間並不長,在S社工作的時間也算是員工中較短的了,但今時今日能和各個部門的部長一同坐在這間會議室裡開會,顯而易見得不容易。
時下音源大爆的女團和銷量破表的男團皆出於林惶之手,她作為創意總監,在視覺概念方麵功不可沒。所以社長尤其看好林惶,這兩年晉升的也很快。算是一種天賦吧,林惶天生對於一些情緒的把控做的很好,她自己也說不明白,有時候靈感是一念之間的事。
但在澳媒待的那三年,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不然林惶也不可能這麼成功地進入S社,短時間之內晉升到企劃一部。
:“如果要往前走,我們就不能留退路了。這次我們音源能大爆,完全就是歌帶人,我想大家也知道這個事實。所以我們要再接再厲,趁著這次熱度,在進行一次回歸。”
社長還在滔滔不絕地進行著布劃,林惶逐漸從窗外回過神來。
:“所以林惶,你怎麼看待這次回歸的風格把握。”社長和一眾部長紛紛向林惶看來,林惶本就準備了演示文稿,等待助理做好準備後,自己方才講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以東亞市場為風向的話,我認為應該做點能讓我們東亞人產生情感共鳴的作品。所以我一直在想,東方人最癡迷的戀愛對象或者狀態到底是怎樣的。對比起西方的開放熾烈不同,含蓄內斂永遠是東方人刻在骨子裡的追求,小心翼翼的愛戀與守護永遠勝過突如其來大膽的告白,所以說未滿及滿永遠是最令人淪陷的。”
未滿及滿,林惶在心中默默念道。
自己在備忘錄寫下這段敢想的時候,是那晚喝了咖啡之後輾轉反側的產物。掛了陳書予電話後,林惶閉上眼就是陳書予。很奇怪。
當時一紙機票就飛來了首爾,甚至沒有提前找好工作。
那時租住在考試院的林惶天天都要去漢江邊散步,從春步秋,落日越來越早,有時候天都黑完全了她還坐在草坪上發呆。
那時是很想見陳書予嗎?好像也並沒有,完全沒為自己打算的人生,好像一點勁兒都沒有。若說高中時代一直抱有想要考出去的動力是為了擺脫林言堂籠罩自己的一切,那隻身來到韓國的動力則是空白一片。
林惶知道陳書予和她同處於一片土地,但想要見麵的想法並不濃烈。那來到這裡是做什麼呢?澳媒畢業的她去哪裡的都好,為什麼選擇了首爾?
沉寂了一周之後的林惶開始到處投簡曆,大公司投小公司也投,隻要和專業相關的,她都去嘗試。在經曆了無數遍石沉大海之後,S社的hr通過郵件找上她,說是如果對薪資期待不是很高的話可以直接來上班了。林惶初來乍到,本著想攢經驗的想法就去了。
因為專業是視覺效果,林惶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S社擔任藝術創意。但因為是職場新人,所以她基本上什麼都做過,mist這個女團也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從一開始的清純路線定風格,到mv拍攝的取景道具,最後打歌的舞台設計,林惶都有參與。
看到mist能成功,林惶也品知到一絲成就感。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能被認可,她身上的那份迷茫之感在漸漸消退。直至那日在打歌後台的待機室遇見陳書予,迷茫之感又再次襲來。
要幫忙嗎?
BNM這個女團,她不是沒了解過,她甚至在mist出道回歸期間,做過BNM的背調。BNM出道三年,之所以沒有大爆的機會,林惶不是沒分析過,但那又如何呢?林惶能做什麼呢?
就很尷尬。
但裝作視而不見的話,林惶未免也太絕情了一些,她這麼想著,嘴卻行動的更快,拜托venture經紀人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所以,陳書予,我們周一真能見上麵嗎?
企劃一部的部長否決了林惶的創意,原因是因為現在大環境都在走美式複古風格,也都在朝著國際化進軍。美國又是全球最大的音樂市場,這時候不趁著熱度進軍更待何時。
林惶耳朵聽著,心裡卻不屑地笑了。如若一個新興的本土女團在國內還沒站穩市場,如何在國際上立足呢?一切時機都太不成熟了,林惶覺得實在好笑,低著頭在那兒戳筆。
:“林惶,你的想法確實是很不錯的,我看過你給公司的報批,從歌曲製作再到mv場景布劃,和後期媒體宣傳等等方麵,預算確實有些高。這樣,今天就先到這裡,我們後頭開小組會再決議。”社長既然說出這話,是給林惶要有個心理準備,林惶怎麼可能不懂,她笑著點頭,起身退出會議室。
周一很快到來。
venture這次回歸的時間不長,mist的回歸方案被否決之後,林惶其實沒什麼好忙的。這天她待在家中一天,都沒等到陳書予的來電。
其實也沒什麼的,她林惶也不是說要刻意等待,但就是百無聊賴是怎麼回事?
傍晚時分,首爾又下雨了,但這次是很小很細的雨夾雪,林惶沒事兒做,點開了陳書予的個人直拍在投影上看。陳書予是屬於那種不太上鏡的類型,就好比你現下看到她真人的時候,她的五官更立體,雖然也有微調,但陳書予底子好林惶是知道的。
這次BNM的新歌雖然入了melon榜,再加上打歌和綜藝效應有小小升位,但整體幅度不大,音源都在下位圈,甚至比不上mist上個月回歸的歌。林惶嘖了聲,喝掉杯中最後一點白蘭地。這白蘭地還是中國的同學給她寄來的,有些烈,辣著喉嚨了,林惶就使勁兒吞口水,一時之間辛辣的勁兒上來了,逼著她直流淚花,在淚眼朦朧之處,對上投影幕布裡的陳書予,她做ending很漂亮,很有朝氣活力,仿佛在那兒一瞬間小時候的陳書予又回來了,眼睛亮亮的,閃爍著像是能說話。
林惶看了一下就受不了了,今晚不曉得是空調開高了還是怎的,燥熱難耐。
她拿起手機晃了一眼,現下十一點一刻,窗外的雪好像下的更大了,林惶正打算起身去煮點東西吃,陳書予的電話又很巧合地打了進來:“姐,你休息了嗎?抱歉這麼晚了才給你回電話。”
有點涼快了是在怎麼回事?
林惶愣了一下,看著手中的泡麵,下意識道:“你要吃泡麵嗎?”
很顯然,陳書予也愣了一下,身在電話那頭的陳書予當然不知道電話這頭的林惶捏著一袋泡麵和自己通話,她忽然輕笑一聲問道:“姐要請我吃泡麵嗎?”
林惶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問出這句話,所以根本無從回答,她沒打算邀請陳書予來自己家吃泡麵,做點飯就算了可以勉強湊合著吃,但吃泡麵真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姐,你還在嗎?是喝了酒嗎?”陳書予就是陳書予,果然。
:“沒呢,你想吃泡麵嗎?”林惶下意識地否定,總想說點什麼,但不知道說啥,乾脆就打胡亂說。
:“我剛剛從公司出來呢,今天電台結束後有個隱藏攝像頭,我們成員排隊錄好了放送分量本來說就能下班來著,結果經紀人叫我們回去加錄了一遍練習室的舞蹈版,這才做完呢。”
嘰嘰喳喳的陳書予好像回來了呢。
從前的林惶很討厭在自己耳邊說個不停的陳書予,但現在她很喜歡聽,就算是聽個聲兒,不聽內容都很喜歡。
:“啊對了,姐你說吃泡麵?可以啊,我知道漢江邊上有家便利店,自己做得很好吃。”陳書予問起,林惶這邊鬆下了手中的泡麵。
:“好,那就在漢江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