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畸變植物像按下加速鍵，以極快速度瘋長到一定程度，又被按下暫停，集體停下增長。

申屠裳看向遠處兩三米高的幼樹。葉片五彩斑斕，無風狀態下，上下小幅度搖晃。

精神感知到樹上有活物，還不少。

申屠裳：“631，怎麼分辨畸變物體內是否有晶體？”631給出的資料中沒有關於這項說明。

631：【目前人類無法分辨畸變物體內是否有晶體，隻有獵殺後才能得知。】

【晶體已經是人類默認的‘貨幣’，在滿足經濟需求的同時要維持畸變物可持續發展。把自己覺得弱小、沒有攻擊性的畸變物留祂繼續‘進化’。】

斑斑斕斕的幼樹看久了竟有種詭譎怪誕美感。申屠裳邁出步子向幼樹走近，看清幼樹本來麵目。

彩色絢麗的‘葉子’是掛在被吃得斑駁零碎葉子上的毛毛蟲。一片四五十厘米長，二三十厘米寬的綠色葉子上，趴著兩三頭十幾厘米長，身上長滿五顏六色的刺毛，刺毛密集如鋼針般硬□□。

有的毛毛蟲掛在葉下，通體為黑色，每節背部長著白色橫紋，足部為橘色，刺毛稀疏為白色有四寸長。咀嚼時，使葉片上下晃動。

申屠裳未注意到自己露出癡迷表情。盯了一會，就在631準備提醒這些畸變物具有迷惑性時，刀刃出鞘，劍光閃爍，申屠裳利落揮刀破開一分為二。

兩節身體掉落草叢，黑綠色膿液從身體中涓涓淌出，沾染上膿液的植物瞬間變黑枯萎。

631開啟小百科模式，【這些毛毛蟲屬於迷幻型畸變物。把人引誘過來觸碰自己，等葉片吃完，中毒昏厥的人類會成為新口糧。祂們身上的刺毛都帶有毒性，毒性的強弱和品種、畸變程度有關。】

申屠裳用刀尖挑開毛毛蟲的上半節，在膿液、內臟中翻找出一枚白晶體。

晶體被膿液糊著，申屠裳盯著目標看兩秒，晶體不見。

631：【您的學習能力很厲害，空間玉佩使用得還趁手嗎？】

問卷調查嗎？

申屠裳點點頭，“還不錯，不然我還要在沒有清理工具的情況下，想其他辦法把膿液清理掉。”

一片葉片上的毛毛蟲有兩、三條，這棵幼樹有大幾百片葉子。

粗略估算下，她可以拿到上千顆白晶體。

申屠裳問道：“這些毛毛蟲破繭變成蝴蝶，晶體是白的還是黃的？”

631：【大部分畸變蝴蝶都是黃晶體。】

離得近的毛毛蟲畸變物察覺到這個人類會危險到生命，翹起尾部腹腳，拱起背部，像被激怒一樣，不停地搖晃腦袋。假眼“瞪著”危險源頭，發出刺耳嘶嘶聲。①

...

申屠裳不緊不慢地走在那三個人開出的道路上。

631：【我以為您會一個不留，畢竟上千枚白晶體足夠您在十一城快活好一段日子。】

空間裡新增的七百枚白晶體，對於十一城一家三口的居民來說，接下去的兩個月都不用為食物發愁。甚至每個星期六都能出去改善夥食。

631見申屠裳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再次提醒：【您的新手保護期還剩3分鐘，今天收獲豐盛，您可以回家好好休息。】

申屠裳見到前方不遠處被藤曼覆蓋的大樓。“多謝提醒。”

隨後闊步向前走。

圍繞的藤曼被清理出門的形狀，玻璃門大敞。

無人居住又斷電多年，外麵被植物覆蓋，樓內居住的不再是人類，而是畸變動物。幽深陰寒的長廊像深淵，踏入一步就會被深淵裡的怪物吞噬。

申屠裳的五感感官超於常人，適應昏暗環境後跟白日區彆不大。

631：【這棟大樓原本是寫字樓，最後一次使用是四十年前。】

視線掃過雜亂倒地的桌椅，桌麵上有動物利爪留下深深劃痕。這一爪抓到人身上，不見骨頭也要脫層皮。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腳下傳來，申屠裳腳步一頓，扭頭看了眼右手邊的安全通道，思索幾秒，順著樓梯下去。

在樓梯間，下層傳來的聲音更加清晰。打鬥、咒罵、哀嚎。

精神力覆蓋到兩層，檢測到下麵有五個生命體。

申屠裳握著刀，站在層口處看清全貌。

地下一層為“回”字型走道，護欄已經生鏽掉渣，有幾節護欄斷裂丟到地下二層停車場。

像鬥獸場般，申屠裳站在走道往下層看。

下層那一女兩男正在和兩頭畸變豬開啟生死戰。

從申屠裳這個站位剛好能看見其中一頭畸變物嘴裡咀嚼著一塊血淋淋的肉。

全身赤紅，轎車大小，身上長滿像蒲公英一樣的毛。兩扇耳朵呼搭呼搭不停扇動，獠牙長得看起來能把人捅死。

申屠裳視線一移，不用看起來，那獠牙已經快把高瘦男人捅死了。

高瘦男人躲在一輛黑車後麵，捂著肚子狼狽不行。肚子那塊衣服被鮮血染紅，血滴滴答答跟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樣往外流。

申屠裳看到那個女人，女人倒在空曠路間，左小腿肚沒有了，和褲子的布料一同在那頭赤紅豬的嘴裡。

另一頭豬體型更為誇張，體軀健壯，四肢粗短，是赤紅豬型的兩倍不止。皮膚被粗糙的暗褐色所覆蓋，身體毛刺短，背脊鬃從頸部直至臀部，毛長而硬。

尖銳發達的獠牙外露向上翻轉，比另一頭豬更為誇張。

是野豬，從體型來看，沒畸變前應該還是野豬王。

這兩頭畸變豬沒有上前攻擊的原因，是因為那個矮胖男人躲在視線死角，隻要畸變豬上前一步，他就射出子彈阻止。

畸變豬找不到射子彈的人，就輪流看守站在原地慢慢耗。子彈遲早耗儘，而得不到治療的兩人也撐不了多久。

不出意外，三人必死無疑。

申屠裳看了一眼打算走人。

或許是知道自己即將死無葬身之地，高瘦男人沒忍住為自己的性命哀嚎、抱怨，“他|媽的，老子說用探路犬拖住這兩頭豬，你偏不肯，現在好了，我們倆陪這隻畜生一起死吧！你跟老子講句實話，是不是喜歡上這條狗了？！”

‘探路犬’三個字把申屠裳暫時留下。

什麼探路犬？從頭到尾就三個人，哪裡來的探——

申屠裳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副有關三人的畫麵。

繩子。

栓在女人脖頸上的繩子。

在前麵拿鐮刀除草開路的女人。

申屠裳微微蹙眉，視線重新打在失血過多快昏過去的女人身上。

原來人類也可以是‘探路犬’。

她回想資料，這個世界的科技雖然不如她的世界，但機械探路犬在人類盛世時就已經製造出來。現在的機械犬早就經過無數次改造、升級，最便宜的探路犬也比一般人好用。

為什麼還要用一個女人來當探路犬。

下一秒，高瘦男人給出答案。

“睡過就喜歡上了？呸！真你大爺搞笑，老子一條命敗你直通大腦的下|體上。”

矮胖男人手中對準畸變豬的槍，在高瘦男人說完話後調轉方向——槍口對準女人。

低沉死氣的聲音帶著歉意，“抱歉。最後兩顆子彈，你們一人一顆，就當我贖罪了。”

申屠裳撇到跑進視線裡的四頭小野豬仔，來找媽媽的。

豬仔。

這場擂台，雙方選手來自不同種族，實力懸殊過大。原本塵埃落定的結局因為四頭豬仔，有了能平局的機會。

631：【您要救下這三人嗎？】

“救不了。”申屠裳轉身向上走，“也不值當。”

一頭家豬，一頭野豬王。精神力對這種級彆的畸變物壓製有限，最多隻能控住祂們不動幾秒鐘。

幾秒鐘，這麼短的時間沒法解決兩頭。就算把兩頭畸變物殺死，她也會在這場獵殺中受傷不輕。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到時候她還要忌憚那三個人會不會對畸變物野豬王體內的紫晶體或者黑晶體起貪念。

申屠裳前腳邁出樓梯間，後腳就聽到兩聲槍響，隨後是男人淒厲痛苦地慘叫響徹地下層。

631：【我以為您就算不救，也會用槍給這三人一個痛快。】

631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沒有質問的意思，隻是單純講述不解的問題。

申屠裳不在這座樓內停留，她要回去了。

“你是從什麼地方覺得，我會這麼做？”申屠裳走在死去的人清理開過的路上。

631給出緣由，【根據您的死亡原因推算出來的。】

申屠裳神色不變，語氣帶點無奈，“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與母蟲同歸於儘是最大利益化。”

631：【可是您在明知此去不回的情況下，進入蟲族巢穴。這點足夠證明您願意為人類的未來付出生命，有顆大愛無私的心。】

“......”申屠裳沉默片刻，沒想到631能給她這麼高的評價。

申屠裳在631的指示下，走了一個半個小時才到高速公路收費站口。期間碰到不少畸變物，選擇獵殺後，體內大多都是白、黃晶體。至於活人，申屠裳一路走來沒有看到一個，白骨倒是不少。

631：【正常情況下，人類不會在雨前或者雨後出城獵殺畸變物。雖然A30001城市高危畸變物很少，但像您前麵的情況，運氣不好也是能碰到的。】

【外加上您是女主，對於女主來說，全部的運氣都拿來遇見男主了。所以，您在其他地方的運氣可能會差點。】

“......”

深深的疲憊席卷全身，申屠裳筆直的背部像泄了氣的氣球，“這個世界流行佩戴改運水晶嗎？”

驀地，申屠裳眼前一亮，巨石旁邊停著一輛越野車。隨即想到沒鑰匙，眼裡的那點亮光瞬間熄滅。繼續往前走，沒兩步申屠裳又頭往越野車走去。

萬一有鑰匙呢，試一下又不虧。

申屠裳一拉車門，沒想到還真打開了。比起鑰匙，她更先看到後座躺著的女人。

黑短發，長得挺清秀的。

“不好意思，打擾了。”申屠裳敲敲窗戶，試圖把毫無防備的女人叫醒，“就你一個人嗎？”

女人麵色蒼白，嘴唇乾裂，知道有陌生人在跟她講話，勉強睜開眼看向主駕駛。

“求你，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