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覺得陶風有點心不在焉。

從昨天看完書到現在來到上層區，一直是這個狀態，像在出神地想些什麼，但一般這種時候，楚何都會難得的沉默，為了給陶風足夠的思考空間，可不知為什麼，楚何總覺得這次找回的陶風有些不太一樣。

兩人沉默地走進總大樓。整個樓麵人並不多，各自井然有序地做著自己的工作。隻是這些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整個樓麵除了腳步聲和電子傳輸操作聲沒有彆的雜音。

“你說的控製思想，就是把這些人變成這樣？”陶風指著那些人問楚何。

“嗯，畢竟隻有這樣才能控製上層區。他們的最終目的不光是控製他們的思想和行動，而是控製他們的基因，帶到下一個星球去，美其名曰‘延續人類文明’。”

上下層區科技水平相差太多，上層區的人甚至可以用腦電波交流，像他們這樣不受係統控製用嘴交流的，放眼望去根本沒有。

楚何知道自己並沒有將所有都解釋清楚，首先，最重要的係統就沒有。但是陶風的失憶是個很好利用的契機，隻要陶風說自己失憶，接受腦電波勘測，上麵的人一定不會深究下去。

隻是……

楚何擔心地轉頭看向陶風，腦子裡竟不知為何閃出一個念頭：他真的是陶風嗎？

他印象中的陶風，冷靜沉穩，臉上少有明顯的表情，雖然這點與麵前這個陶風彆無二致，但為什麼，他讓他感覺，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呢？

思緒被麵前突然出現的人打斷。

“喔，你們回來了啊！”一聲激動的人聲突然穿過了整個樓麵，穿透他們的耳膜。

是鄭鯤南！他的臉上帶著笑，正快步向他們走來。

楚何悄悄瞥向陶風。

他們討論過他，陶風看過他的照片，如今也該認識了，但……

他仍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人，看了一會，疑惑地轉過頭來看著楚何，仿佛在問：他是誰？

楚何無奈，這家夥還演上了。

“不好意思總控製，陶風他…失憶了。”楚何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沒想到還有他們耍鄭鯤南的時候。

“失憶？”鄭鯤南一臉震驚，隨即反應過來，“噢…行吧，帶他去康複中心做個測試，看看有沒有恢複的可能……”

楚何點點頭轉身要走。

“還有……”

兩人回過頭看著鄭鯤南。

“閒102跟我說數據出來了，需要陶風的審核。先恢複他這部分記憶，項目很急，下層區都等著呢。”

楚何點點頭，不安地看了一眼陶風。一天一夜，真的能重新學會搞這些嗎？要是學不會，他一定會被趕回下層區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帶著楚何向康複中心去。

“閒102是誰？”陶風突然開口看向他。

楚何正要開口，卻被一聲激動的女聲打斷了。

“師傅！”一個穿著實驗室防護服的女生正向他們跑過來，邊跑邊摘下頭上的防護頭盔，淺棕色的頭發梳成兩個低馬尾，被防護頭盔帶的淩亂。

“師傅你終於回來了！你下去之後我一直盯著數據，我看到了那一陣餘波，就在師傅你的位置，我差點以為要見不到你了……”她似乎格外激動，說著說著眼淚都順著圓圓的臉頰流了下來。

陶風挑眉看了一眼楚何。這是你說的被係統控製的機器人？

楚何撓撓頭，附身到陶風耳邊輕聲說：“她就是鄭鯤南說的閒102，叫江閒，她腦子裡的芯片也是你拆的，之後再解釋。”

“你師傅失憶了，我帶他去康複中心，過會會來找你解釋的。”楚何溫聲告訴江閒，小聲叮囑道

“還有，控製一下情緒，不然你就完了。”

“啊！”江閒一驚，差點跳起來，迅速擦乾了眼淚整理好情緒，“謝謝學長提醒。那師傅就拜托你了。”

她一臉擔憂地目送他們離開，恍神了好一陣才想起來自己出實驗室的目的，轉身去了計算房。

“我還是覺得你不該放她出來瞎逛，她這樣多危險，萬一被鄭鯤南看到了……”

“我還不認識她。”

“噢…對……”

“不過現在認識了。”

“……”您真會觀察。

康複中心人並不多，純白色的環境，看久了還有點瘮得慌。楚何以前經常受傷，來這裡也算輕車熟路。楚何不放心，他隻讓整個康複中心最讓他信任的人檢查陶風的腦神經。楚何帶著陶風徑直走到最深處。

“秦術！”

“楚何？好久不見，你又受傷了？”秦術深綠色的眸子閃了一閃，隨即往楚何身後一看，“噢……陶風啊。”

秦術熟練地戴上了手套：“陶風怎麼了？”

楚何剛想開口，卻瞥到了呆滯的陶風。他似乎怔住了，呆呆地望著秦術。

楚何的胃突然抽搐了一下。他第一次見他都沒這麼呆滯，一副看出神的樣子。

“失憶。”楚何抱著胳膊，有些生氣和嫉妒，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他承認秦術很好看，那雙森綠色的眼眸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但是再怎麼好看，也不該迷倒剛失憶的陶風。

他久違地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支煙，呆呆的盯著吐出的煙圈出神，企圖平靜自己的內心。

不知過了多久，秦術和陶風從科室裡出來。楚何勉強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板著臉：“怎麼樣？”

什麼棺材臉，這麼難看……秦術疑惑地回答：“看不出失憶，腦神經什麼的都正常。”他默默從腕表中抽出一份透明文件，“但是需要報告的話就給你們作個弊。”

沒有失憶？楚何疑惑地看向陶風。而陶風一臉無所謂地到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直到最後撞上了楚何的目光。

他聳了聳肩。“走吧，找江閒。”

楚何窩了一肚子火，疑惑地看著秦術和陶風。

“我沒跟他串通什麼噢，你不信可以看監控。”秦術被他尖銳的目光刺地後退半步，連忙擺手。

楚何望著陶風已經自顧自走出去的背影，握了握拳，跟了出去。

秦術看著手裡的報告，打著腹稿：就是這數據……像一千年前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