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家,臣不臣(1 / 1)

藤原泉禦三家的過往他們先放過了。

五條悟和夏油傑都不是會為禦三家那些封建老頭伸張正義的人。他們最多在看到死亡名單上的人名時鼓掌歡呼得含蓄一些。

五條悟更在意的應該是寫在藤原泉筆記本上的【禪院直一】的名字。

【禪院直一】,在外的說法是因為伏黑甚爾而死。

如果他的死和藤原泉有關。

那她和伏黑甚爾究竟是什麼關係。

在禪院直一死後,藤原泉明明還追殺過伏黑甚爾,說要為上司報仇,這也是裝出來的嗎?

而且按照時間線,禪院直一死在星漿體事件之前,如果禪院直一死時她和伏黑甚爾的關係就並非表麵上的勢不兩立。

那在星漿體事件中她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五條悟和夏油傑說後,夏油傑便主動提出他去調查當年的盤星教和星漿體,而接近伏黑惠蹲守他那【特意回來見證兒子入學的老爹】的任務就交給了五條悟。

分配完任務夏油傑就先離開了。

五條悟過了會才出門,隻是一出門就撞見了門口一臉冷漠的藤原泉。淋在雨裡。

相處這些天五條悟也大概知道了,少女本身就是看著有些冷淡的人,隻是和人說話時就會好像被按下一個開關,自動進入【社交模式】,然後開始如沐春風的對話。

平常一個人走著的時候少女就很容易露出讓人有些畏懼的冷淡神情。

不過大概,應該不會像現在一樣冷淡吧。

似乎注意到了五條悟的目光,少女抬眼望來,冷金色的眼掠過冷光流過五條悟的麵上。

五條悟這才一怔,少女好像沒戴她那個眼鏡。

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少女手上捏著的黑框眼鏡,鏡片上沾滿了雨珠,這大概是她取下眼鏡的原因。

沒有笨重的眼鏡占據大半麵部空間,劉海也被雨水淋濕被主人隨意地撩起露出額頭,少女的臉無比清晰地落在他眼裡。

雨珠順著洇濕的發際流下,暈過黑沉沉的發絲——說起來這家夥一開始見麵用了一次性染發劑吧。

順過弧度柔和的眉骨,流過白皙的鼻梁,最後順至精致的鼻尖懸而未墜。

五條悟注意到她的唇也被雨水打濕,濕潤潤的紅和豔。

濕得發亮發沉的黑發,蒼白得發冷的皮膚,紅潤的唇,和柔和稚嫩五官全然相反的冷然金眸。

五條悟愣了好一會,有種好像今天才第一天看清這個人模樣的感覺。

“怎麼了,五條老師?”

明明奇怪地、淋著雨站在樓外的人是她,結果先開口的也是藤原泉,少女的聲音是和平常壓低嗓音做出柔和溫潤語氣不同的冷然。

實際上藤原泉的模樣和聲音都很稚嫩,有點過於年輕了,幾乎有些幼稚,這和她冷冽的金眸和漠然的語氣揉雜出一種奇妙的氣質。

五條悟張了張嘴,在抿唇時喉結乾澀一滾才繼續開口。“這該我問你吧?一個好好的咒術師能在雨裡淋成這樣?”

“是又想讓夜蛾因為你——”

五條悟的話沒說完就被藤原泉打斷了。

“因為心情不好吧。”

“......”

五條悟就一下被噎住說不出話來。

不是、這麼真誠的嗎?

少女的眉眼看起來也很坦蕩。隻是不明顯地蹙著眉心,加上被淋得蒼白濕淋淋的臉難得在冷意中顯出一點可憐。

五條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歎口氣,但是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順手要拿過旁邊傘架上的傘走向少女了——

“說起來這都是五條老師的錯吧。”

五條悟手又把傘放回去了。

“......”

“我想不通你故意淋雨和我有什麼關係。”

少女沒回這話,隻是舉起了另一隻手,五條悟這才發現她手裡一直攥著一張濕透了的、甚至還有些破裂的白紙。

因為她剛剛提到了【這是他的錯】,所以下意識認真了些,用六眼仔細掃了遍——

是信紙。

哦,信紙——那就是——

少女回答了他心裡的想法。

“加茂家送來的。”

藤原泉頓了下,繼續道,“真有意思,我都在高專了,加茂家的人都能通過高專的【帳】找到我送信,我不覺得加茂家的人也被【帳】登記在案了吧。”

“你不希望見到他們?”

藤原泉抬眼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如果真要說的話,這一眼隻是有些憊懶,寫著【啊?這你都要問?】

“......”

藤原泉沒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隻是反問。“我才應該奇怪吧,身為我現在上司的你為什麼希望我見到前東家?”

“還是這是你——您的又一次試探?”

“......”

五條悟心裡下意識掠過自己老師和摯友和自己講過的話【你可彆又把彆人惹生氣了。】【你肯定會讓藤原生氣吧。】

可能因為有這兩個人做了預言,所以現在五條悟很快判斷出,對麵這家夥生氣了。

不過為什麼。

他搜她行李,讓她去禪院家要人,讓她和高層對峙撤銷秤金次處分等等試探她都毫無反應,而現在隻是準許一個加茂家的人給她送信她就生氣了——

五條悟心底有點【完了弄糟事情了看起來我最好先彆說話】的熟練平靜,和【有點想知道為什麼啊但是我問她肯定生氣】的微末好奇。目前前者的理智還能按耐住這點好奇伸出的貓爪——

才怪啊、

“我聽說加茂家甚至願意接你回去做新任加茂家家主,你難道實際上姓加茂嗎?”

麵對五條悟的好奇,少女還淋著雨,眉眼淡淡,“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我姓藤原。”

五條悟眉一擰,“我記得你是孤兒吧?孤兒院也沒有你父母的名字信息、”

五條悟語聲突地一頓,抬頭果然少女已經抬眼望來了,那是很微妙又含著點笑的目光。

【哦,你又去調查我了】

不過藤原泉沒有直說。隻是繼續道。“對啊。藤原是我給我母親取的姓,泉是我給我父親取的姓,所以我叫藤原泉。”

五條悟:……

給自己爸媽取姓——

這還真是大孝子啊、

但是五條悟笑不出來,這有點太地獄笑話了。

如果現在是夏油傑或者七海建人這樣擁有社會成年人應有情商的人在場的話,一定會在之前就痛苦地捂住五條悟的嘴。

過了好一會他才扭頭,餘光注意到少女冷淡的臉歪了歪,露出【沒彆的問題了嗎?那我走了?】這樣的信息,他抵唇咳了咳。

“反正你也很不喜歡做人下屬,不甘居人下,加茂家讓你回家做他們家主——”

藤原泉平靜地盯著他。五條悟的聲音就慢慢止住了。

等到五條悟沒再說話,藤原泉才慢慢開口。“加茂家家主——加茂家算什麼家。”

“它又不是我的家,我回去做什麼家主呢。”

藤原泉默默摳緊了手裡的信紙,濕潤的紙張破洞在那個【家】字那兒慢慢張開。

五條悟沉默了會,又忍不住那一點點好奇。

“但是高專也不算你的家啊。”

“但是你們有自知之明啊。”

“......”

五條悟覺得他就不該和藤原泉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