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問的真是在莫少宇的意料之外。怎麼辦，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啊，這小子要是真發起脾氣，他也有的罪受。
程炤看著莫少宇驚訝的表情，很明顯是他猜中了答案。
“嗬嗬.....” 他冷笑了聲兒，低頭沉默的撚著手裡的幾顆珠子,表情淡漠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少宇有些懊惱，因他不清楚程炤心裡到底會怎麼想而顯得焦灼萬分。
看著那些暗紅色的珠子被他在手中盤的咯吱作響，莫少宇耐著性子等了會後，又試探的跟他搭話：“額，大哥，那個珠子挺，挺值錢呢，小點兒勁兒。”
程炤停下動作看向他，“......還你？”
莫少宇連忙陪著笑臉雙手奉上，“哎嘿嘿，你不要的話，還我也行。” 程炤的反應令他心裡瞬間輕快許多，就怕他那股子倔勁兒上來了，他真招架不住。
程炤把珠子提起來看看，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手感還不錯。他在手裡轉了一圈順勢裝進口袋。
“謝了。”
莫少宇稍微有些不舍，雖說那是他從闞大爺那裡要來的，但這個時候，他要就要了吧。大不了以後再想辦法拿回來。
“呃那回頭可得請我吃飯啊，這挺值錢呢～”
“我還有賬沒跟你算呢！”
“我......”
莫少宇被噎的啞口無言，知道這事兒是躲不過去了。無可奈何的拿起煙打開給自己點上了一根。倆人又互相沉默著各抽各的。
半天了，莫少宇從原本任由天命的等著他問，到最後坐在一旁看著他一根又一根的沒完沒了的續著。他糾結著好幾次想開口，但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程炤沉默了半晌，樓下陸陸續續有人離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
“她跟你都說了些什麼？”他終究是不死心。
“你說誰？”
程炤緩緩吐出一口煙，側臉望向他。
莫少宇裝作恍然大悟，“哦，你說宋......雅微啊，她就，問你唄，還能乾嘛。”
“......”程炤腦海裡回想著剛才在他通話記錄裡看到的那個名字。依然沉默著在一旁吞雲吐霧。
“她好像，還不知道你結婚的事兒。”
程炤依舊不做任何回應，但心裡想著，莫少宇沒把這事兒告訴她？她到底想乾什麼？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聯係……
莫少宇看著他的表情，試探的問道：“問你一下啊，這個，你跟這個方晚寧，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之所以他沒跟宋雅微說他結婚的消息，他也是對此有所疑惑的。
明明之間他倆還好好的，沒想到再見麵的時候程炤就突然告訴他他已經結婚了。隻是後來慢慢聽說了一些事兒，他便很默契的不再在他麵前提到宋雅微的名字。
看程炤依舊不回應他，莫少宇乾脆坐直了身子接著問，“那我再問你，宋雅微家裡出事兒你到底知不知道？”
程炤是後來知道的，可那時候，宋雅微已經離開他一年多了。
而那時方晚寧卻早已經住進了他們的‘新家’。
“知道。”
“那你......什麼想法？”
他當時最看好的就是他們這一對，用他的話來說，紅包都準備好了，結果這事兒黃了。
程炤把煙滅掉，望著他眼睛笑著對他說：“想法？我能有什麼想法。我已經結婚了，並且我懂什麼叫潔身自好......怎麼？攛掇我始亂終棄啊。”
程炤話裡話外明顯的諷刺，多少讓莫少宇心裡有些替宋雅微不平。
也許程炤有些事情多多少少的還是沒有弄清楚。他是這麼認為的。
“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當初你們——”
程炤不悅的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夠了少宇，你不用替她解釋。多餘了。”
“......程炤，你真的，沒有一點兒後悔嗎？或者說，遺憾。”莫少宇看向他問的挺認真。
可能他倆沒走到一起，連他也覺得挺可惜吧 。
又或者說，他這句話其實是幫宋雅微問的。
“嗬，”程炤笑了笑起身整理著衣服，歪頭看向他，“也許有過？那又怎樣，都過去了。”
他往大廳方向抬了抬手，“喏，你也看到了，有人還在等我回家。”
莫少宇看向他所指的方向頓了頓， “倒是我冒昧了。走吧，我也送你們回去吧。”
“你沒喝酒？”
“我待會兒還有‘正事兒’呢......”
程炤懶得理他那些花邊事兒，取車取這麼半天準是又看上哪個女人了。
倆人並排往廳裡走去。
跟在身邊的兒莫少宇知道他表麵上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不知道早就亂成了什麼樣子。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期盼著要不就趕緊走，千萬彆撞上。
程炤和莫少宇走到方晚寧跟前的時候，她正起身準備往外走。看到他們來了便立馬頓住腳步轉身笑臉相迎，“程總，莫少。”
莫少宇被她的稱呼驚訝到。
“我去，兩口子這麼會玩兒？”
“......”程炤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明明她剛才神色慌張，一秒的功夫就換了副表情。
方晚寧反應過來尷尬的笑著說：“我們，對，偶爾會這麼稱呼對方。”
程炤不知為何似乎突然來了興趣，上前攬著她肩膀對目瞪口呆的莫少宇說：“偶爾的小情趣。你還能不懂？”
莫少宇聽後愣了下，然後看著他一臉奸笑，“懂了懂了。那走吧程總？賞臉讓莫少送你一程？嫂子這邊請......”
莫少宇帶著他們走的近道兒。一路上莫少宇顯得很健談，時不時的跟方晚寧搭話，生怕他跟程炤聊天的時候把她冷落到。
方晚寧是第一次接觸莫少宇這人。也是第一次在程炤身上看到他在友人麵前的這種溫和隨意的鬆弛感。等莫少宇去取車的間隙，方晚寧正想取下身上的外套還給程炤，沒想到手剛碰到衣服，程炤就突然轉身低頭看著她。
“怎，怎麼了？”方晚寧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
程炤伸手替他攏了攏衣服，“剛才遇見誰了？”
“啊？沒有啊......”方晚寧確定程炤沒有看見。所以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儘量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程炤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揚，“哦......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你在找什麼人的樣子。這兒，有你認識的人？”
方晚寧輕歎了口氣笑了笑說：“沒有，程總你可能看錯了，我剛隻不過是想去衛生間而已。”
程炤聽後一挑眉，“哦，那看來是我想多了。那現在還去嗎？”
方晚寧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此時也隻好順勢而下，“呃去，那我......”她虛抬了下手，程炤笑著點點頭。
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方晚寧在他麵前耍小聰明，這點兒能耐，確實隻適合在家待著伺候人。
程炤看著她走遠，站在原地點著一根煙，眼睛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掃視著。腦海裡那個熟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閃爍，那是他曾經日夜輾轉反側都想要見一麵的人。看著一對對出入成雙的賓客們，他還是沒忍住那份複雜的心緒。眼神依舊緊緊的盯著出口處。
她真的回來了嗎？她跟莫少宇到底說了些什麼.......
今晚，她，又或許真的在這裡......
他迷茫又堅定的自我揣測著。
片刻後煙蒂燙到手吃痛後，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可笑。
嗬，他到底在盼望著些什麼。她宋雅微走的時候可沒把他放在心上。他現在是在乾嘛，犯賤嗎？
他陷入自我懷疑和反複的自嘲中，且剛又點著一根煙的時候，身子突然被人從後麵擠了一下，他皺眉往側邊走了幾步。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湧到他剛才那位置站那往裡看著，像是在等什麼人。他無奈的搖搖頭又往旁邊挪了幾步。女人們聒噪的聲音在他身側此起彼伏。
“韓太太真是太漂亮了......剛才還大方的給我推薦了同款保養品呢～”
“是啊，韓董真是有福氣～～”
“對呀，而且剛才呀，她還幫我們老趙在韓董麵前美言了幾句呢，真是人美心也善呢～不像我們，想搭個話都沒人瞧得上～”
“要我說，還是人家有本事......”
“你們最好小點兒聲兒……”
“來了沒啊……”
程炤在一旁聽得直搖頭，估計是在裡麵憋屈壞了，一到這大門外，可算是隨心所欲了一個個的形象全無。這種婦女們之間的虛情假意他早已司空見慣。可也彆說，還真有人就吃這一套。
“哎來了來了.....”
程炤嫌棄的側過身子看了一眼表，他等得有些不耐煩。
有人小聲的說：“那就是韓富元啊？長得還沒我家老頭順眼呢......”
“喲，你還真敢說......”
“......”
“哎快把你準備的東西送上去啊，快去......”
其中一個女人忙拿著東西湊上前去，程炤又聽得一陣冠冕堂皇阿諛奉承的話。
他等得越發的焦躁，方晚寧和莫少宇沒有一個回來的。
隨即掏出電話給莫少宇撥過去，電話居然還無人接聽。他惱的接著又撥了一遍，剛響兩聲，隨著前方車燈轉過來，莫少宇探出腦袋跟他打招呼。
“哎哎，這不來了嘛，彆打啦。”
看著程炤黑著一張臉，他笑嗬嗬的把車停在他麵前，“剛遇到了個熟人，聊了兩句。”
“你TM......”程炤恨不得把煙彈他臉上，“沒女人你活不了是不是。”
莫少宇嬉皮笑臉的拍拍車門，“上車，”程炤沒動時他才發現忽略了一個人，“你媳婦兒呢？”
程炤雙手插兜的朝前方一抬頭，“那兒。”
遠處的方晚寧正雙手揪著胸前的外套，低頭快速朝他們走近。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兒，那咱走吧？”莫少宇笑著說。
程炤聽出她語氣有些不對，但真沒那麼多心思再關心其他，在她麵前轉身的時候說了句，“走吧。”
方晚寧低頭跟上。
就在程炤前腳剛踏上車的那一刻，身後嘈雜的聲音沒有了，卻意外的傳來了那個印象中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刹那間好似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少宇？”
莫少宇聞聲轉頭看向來處，宋雅微一身高定白色禮服正挽著韓富元款款向他走來。
“壞了......”莫少宇心裡咯噔一下極快的瞟了眼程炤，後者剛鑽進車裡的半截身子，此時正挺拔的立在車的另一側，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二人。
當宋雅微看清從車裡退出來的那人時，身影隨之一晃，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一旁膀大腰寬的韓富元看到她如此反應，即刻對眼前這個英俊高挑的男人提高了警覺。他占有性的攬著宋雅微盈盈一握的腰，笑著站在原地。
程炤的視線從宋雅薇的臉上緩緩落到她腰間。
宋雅微僵硬著身子望著他，程炤的眼神像是一根根刺一樣，一寸寸的紮到她的皮膚上。
而他隨之而來的眼神更像是對她無聲的羞辱，一點點將她心中剛建立起來的驕傲瞬間擊碎。
“呃雅薇啊，你什麼時候到的啊......”
莫少宇頓時慌了手腳，他萬萬沒想到倆人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他故意越過程炤，幾步上前。
“韓董，怎麼不再多待會兒呢，我爸剛還跟我誇您來著，讓我多跟著您學習學習。”
韓富元洪亮的嗓音客氣道：“咳，剛才已經在樓上聊完了。哎，那你朋友啊？” 韓富元朝他身後指了指。
莫少宇笑著點點頭，“對，我兄弟。”
韓富元知道莫少宇和身邊這個女人是同學，便扭頭笑著對宋雅微說：“那，你也認識咯。引薦引薦如何？”
宋雅微此時的臉色煞白，麵對韓富元的有意為之她隻想快速逃離。
“我，有些不舒服，還是改天吧～”
“啊對對，她既然不舒服那就改天再說，改天我一定請韓董好好吃一頓，把您陪高興了！”
莫少宇極力的打著圓場，他生怕程炤會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來。畢竟兩邊都不好得罪。
程炤卻似乎並不領情。他看著曾經自己熟悉的女人在另一個老男人懷裡這般嬌柔作態心底便一陣窩火。
憤恨，憎惡，以及他那可憐的自尊促使他緩步上前，他半開玩笑的語氣自然的真像是經久不見的老熟人。
“喲，這不是我們宋校花兒嘛，怎麼，嫌我這個老同學丟人？連引薦一下都不肯？”
莫少宇在一旁乾著急。愁的他腦袋都大一圈。
韓富元從身邊女人的反應看出了端倪，摸著宋雅微的手背略帶歉意的說：“她呀，可能還真有些不舒服。那既然是少宇的兄弟，少宇，你就多陪他聊聊，我們呢回去還有事兒，就先不占用你們的時間了。”
說罷便要拉著宋雅微離開。可宋雅微腳下像上了釘，杵在原地雙壓含淚地望著程炤難以撼動半分。
頓時韓富元表情微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朝程炤並往他身後指了指。
“那位是你的愛人吧，她好像在等你。”
聞言宋雅微腦袋嗡的一聲，震驚，難過，失望，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聽到了什麼？
她視線如箭的立刻朝程炤身後望去，果真有個瘦小的女人正倚在車旁望這兒看著。
她視線轉回來又看了眼程炤。
沒錯，那女人身上確實還披著他的西裝外套。
怎麼會？
他為什麼不等她？
除了她，他怎麼可能娶彆的女人？
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瘋掉了似的，恨不得抓住程炤的衣領好好問問他！
可事實明擺著跟她作對。
這一刻，她所有的期盼和堅守都已經天崩地裂.....
現實竟與她想象背道而馳......
“你......” 宋雅微難以置信的看向程炤，他明明說好的......
程炤眼睛緊盯著她笑著說：“哦抱歉，忘了介紹。”
片刻功夫，他便將她驚慌，錯愕，痛苦，悔恨的表情儘收眼底。
霎時胸腔一股快意襲來，程炤利落的轉身幾步走到方晚寧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
“嘶......” 方晚寧手套下的指尖被他捏的生疼。
而他轉身朝她走來時臉上難以掩飾的憤懣，讓她覺得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們‘婚房’的女主人無疑。
程炤像是拉著一個戰利品，驕傲又得意的將她攬在身前炫耀。
“這不看到老同學嫁的這麼好，一時感慨的都忘了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方晚寧。”後麵三個字聲音略重，生怕對麵的人聽不清似的。
程炤擁著她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溫柔至極，眼中流水般的柔情狠狠刺痛了宋雅微的心。
他拉著方晚寧的手眼中含笑跟她介紹著：“這位，是我們海大的校花兒宋雅微。這位是韓董。”
“宋小姐好，韓董好。”方晚寧出於禮貌的回應。
她知道，這一切隻不過是程炤有意為之。此刻她隻是一段情感中的報複工具而已。
宋雅微身形高挑又豐滿，一身高定禮服襯得她比明星還要靚麗幾分。
方晚寧在心裡歎了口氣，難怪程炤對人念念不忘，連她都覺得這個宋雅微實在是太過美豔。她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穿的這一身兒，恐怕這身衣服也是照著她的尺寸定製的吧。
而自己呢，在宋雅微此時怨恨的眼神中，恐怕是鳩占鵲巢趁機上位吧......
“呃既然都認識了，那要不，要不今晚我再請大家一頓，韓董您想去哪兒？我做東！”
一旁的莫少宇果斷打破了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麵。
他篤定這局肯定攢不起來，他隻想趕快散夥兒。就這短短的幾分鐘差點要他的老命。
“哈哈，雅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過今晚她有些不舒服。吃飯的事兒，等有空了再說。”
莫少宇求之不得。
“那行韓董，我送您。”
“那就不用了，快去陪你朋友吧。哦，我車來了。恕不奉陪。”
“哎好，那韓董您慢點兒。”
程炤依舊緊拉著方晚寧的手站那目視著。
莫少宇一直陪著笑臉直到倆人上車離去。
車子走遠後他臉瞬間垮下，背對著程炤心裡又想著該怎麼麵對背後這一雙寒冰刺骨的眼睛。
程炤在車子駛出大門的那一刻忽地甩開了方晚寧的手，轉身一步踏上了車。
莫少宇轉身的時候呢恰好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幾步上前表情尷尬的替他兄弟解釋著。
“不好意思啊，程炤他就這怪脾氣，你彆太在意哈，那，咱也走吧。”
方晚寧對這倒是習以為常。
誰又不是逢場作戲呢。
她對著莫少宇輕輕地搖了搖頭笑了笑說：“沒事兒，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