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毅看著自己老板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股預感也在第二天變成了現實,自家老板搞了個大事。
*
六樓的總裁辦公室,賀毅緊繃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遞上了自己的辭職信。
“以後你每個月的工資翻倍。”
季浮生批改著文件,對於賀毅的辭職信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直截了當的說道。
賀毅眼神一亮,很快又熄滅,依舊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林總,這不是錢的事。”
“三倍。”
季浮生連眼都不眨,直接又把工資翻了一番。
賀毅其實很愛錢,要不是看在林淺音給他開的工資足夠高的份上,就憑頂頭上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把活都推在他腦袋上,他也早就離職不乾了。
麵對三倍工資的誘惑賀毅瘋狂心動,但是想了想現如今官網上的一片腥風血雨,又覺得,自己其實也可以拾金不昧。
他堅定搖頭,繼續辭職,“林總,我現在走還能找下一份工作,但是等公司破產,那我就要被整個行業拉黑了。”
“我的公司不會破產。”季浮生放下筆,抬眼看了一眼賀毅,“你竟然對我這麼沒信心?”
誰敢對你有信心啊!
賀毅在心裡瘋狂咆哮,但是麵上的笑容無懈可擊,“我當然對林總有信心,但——”
“但還是要辭職是吧。”
麵對女子清淩犀利的眼神,賀毅垂下了眼睛,沒有反駁。
季浮生也不在意,畢竟硬杠上司氏集團這種龐然大物,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應該有顧慮。
這源於她昨天乾了件大事。
季浮生趁著 #震驚!豪門大佬帶小三欺辱原配# 的熱度還沒下去,連夜買通了幾個大V來吸引流量,又聯係他們把自己剛來的時候在醫院做體檢和警方上門的視頻給放了出去。
眾所周知,八卦是最容易引人注目的,如果再加雜著一些實權證據,就足夠引起人們的義憤填膺和同仇敵愾。
不出她所料,一個晚上的時間,這件事就發酵的愈發壯大了。
然後季浮生又聯係法務部,把她的體檢報告和警方通知給艾特轉發了出去,並且給許暖寄了律師函起訴,要求她把在婚姻存續期間所得的金錢財產全部返還。
林淺音一直標榜的就是司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她的一些信息也被網友們扒了出來,順著網線撕向了司氏集團的官媒。
總而言之,現在就是一個字,亂。
而且司氏集團到現在也沒回應,就像是在憋著什麼大招。
正常打工人有顧慮那是非常應該的。
畢竟在賀毅看來,她這具身體再怎麼說也是司氏集團的總裁夫人,一旦她選擇和司氏集團和解,最先被推出去當炮灰的就是他這個秘書。
季浮生對此表示相當理解,她和藹的看向賀毅,把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神色居高臨下。
“你擔心司氏在行業內封殺你,那你怎麼不擔心我也封殺你呢?”
“你彆忘了,我雖然是這麼個小破公司的老板,但我背後是林氏集團,封殺你那也相當容易。”
季浮生循循善誘,給他一棍子順手塞上一把甜棗,“司墨最近生病住院,就算好了,我也能保證,他一個月內壓根顧不上公司的事,你確定不跟我乾?”
前麵的話,賀毅知道這是真的,林氏的確也是有全行業封殺他的能力,除非他能得到另一個龐然大物的賞識。
但是話又說回來,要是這麼容易得到賞識,他早就跳槽了。
賀毅抬頭望過去,透過咖啡嫋嫋的水霧氤氳,他的目光裡帶上了幾分審視。
眼前的女子依舊是托著下巴神情散漫的模樣,黑色的眼睛裡看不出來一丁點淩厲。
但是話裡話外都帶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意思,賀毅毫不懷疑,前麵的話是她說著玩的。
林小姐、不,林總,是這個樣子的嗎?
賀毅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記不清這個人之前是什麼模樣了,好像也是熱烈的、張揚的,卻沒有現在的運籌帷幄。
“繼續乾的話,還是三倍工資嗎?”
刺啦——
賀毅推開椅子,站起來,彬彬有禮的詢問道,“林總?”
季浮生挑了挑眉,輕聲笑了出來。
她也站了起來,衝著賀毅伸手,“自然,賀秘書,合作愉快。”
既然達成了共識,季浮生又坐回了老板椅上,賀毅抽回自己的辭職信,重新把自己放在了秘書的職位上。
“現在的輿論看似朝向我們這一邊倒,但其實很容易翻盤,林總您手裡最好是有親密照一類的,如果對麵矢口否認,最好能一棒子捶死。”
賀毅陳述著自己早上分析的情況,道。
“我知道,這個你不用操心,我的確有證據。”季浮生轉了轉手中的筆,思索著另一件事,“你去催一下法務部,讓他們儘快把律師函線下發出去,一定要快。”
一定要快?還要線下?
賀毅不是很明白這到底有什麼用,但依舊是第一時間應承了下來。
……
和上司聊了一會兒解決方案,賀毅的眉目終於鬆展開來,鬆了口氣,腳步輕快的出了辦公室。
季浮生坐在老板椅上,閉目思考著自己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司氏集團這個龐然大物,關係成千上萬個家庭,破產根本不現實,官方也不會允許。
吞並的話,除非是像劇情裡司墨那樣把手伸進管理層慢慢蠶食,但她沒那麼多時間和精力。
但如果是……控股把司墨踢出去呢?
季浮生垂著眼簾,唇角揚起,鴉色的長睫在眼斂下投落下一抹陰影。
*
不出季浮生所料,自從律師函寄出去,她的手機每隔幾分鐘就被一個陌生號碼轟炸。
——當然,季浮生並不想接聽,她猜都能猜到對麵究竟會如何的氣急敗壞,甚至還會破口大罵?
所以直接關機是最好的選擇,多給對方一點接受現實的時間,等到了談判的時候對方就會更冷靜一點。
第二日,早上,七點整。
季浮生準時從她新租的小公寓中醒來。
如今的生活條件不比以前,她已經不是那個現實生活中的首富了,這個世界她還處在白手起家的創業階段,衣食住行能省就省。
季浮生拿著牙刷一邊刷牙,順手拉開窗簾。
清晨的陽光跳躍過樹梢的縫隙,洋洋灑灑的落在她的身上,季浮生沒忍住,伸了個懶腰,心情很好的揚起嘴角。
“少主,早上好呀!”
一尾金色的小魚順著絲絲縷縷的光線遊曳而來,它同樣在半空中伸了個懶腰,脆生生的聲音動人心弦。
“早上好。”
季浮生很快洗漱完畢,笑眯眯的回答道。
打開衣櫃隨手挑了件黑色的西裝,季浮生坐在餐桌前,一邊吃早餐一邊把手機開機。
手機有點卡,等了大概一分鐘才跳出主界麵。
電話頁麵上有三四十個未接來電,最後一次是在昨天晚上八點三十一分。
從八點三十一分之後,基本上就開始發短信。
短信裡的語氣從一開始氣急敗壞的指責,也到後麵低聲下氣的好聲哀求。
這些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季浮生曾經發出去過很多律師函,見過很多這樣的例子。
隻是……
季浮生低著頭,原本鬆展的眉心蹙緊了幾分。
“少主,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金龍魚歪著頭不解的開口,季浮生不吭聲,握著勺子的手指繃緊了一瞬,她低著聲問道。
“許暖原本的家庭是怎麼回事?”
“賭博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弟弟和破碎的她?”
季浮生帶著一絲慍怒,說了句冷笑話,淩厲的鳳眼看向金龍魚。
金龍魚有些懵逼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季浮生率先移開了視線,算了,這條魚啥也不知道,問它等於白問。
她低頭看著手機上的短信。
許暖發過來的短信,語氣和心態的轉變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她對於律師函的起訴,從一開始的氣急敗壞,到後麵的哀求,哀求季浮生撤訴,求季浮生不要讓她的媽媽和妹妹看到這件事。
語言混亂,毫無邏輯,就像是經受了巨大的打擊。
季浮生回憶了一遍自己剛進入這個世界時原本的故事走向。
許暖作為白月光女主,進入貴族學校引起了霸總司墨的興趣,同時得到了惡毒女配林淺音的嫉妒。
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校園時光後,許暖被砸錢遠走他鄉。
問題來了,許暖在校園時光的時候,都能經受的住林淺音的錢權打擊,怎麼後麵就拿著錢遠走他鄉了?
校園裡有司墨保護著她,出了校園後,為什麼司墨不繼續保護了?
說是司墨他媽拿錢砸人送出國,季浮生覺得吧,就憑那老太太對她金蛋兒子的寶貝樣,司墨真犟在那裡,老太太早晚妥協。
除非是,許暖家庭裡出現了什麼重大變故,她不得不要這筆錢。
季浮生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她或許會這麼威脅:要麼拿錢出國走人,我來幫你擺平這件事,要麼就等著死吧。
如果是她猜的那樣,或許事情可以變一變?
季浮生若有所思,摩挲著手機,撥打了許暖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