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遊該不會是生氣了，想要抖出自己以前乾過的混蛋事吧。
林森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得意忘形，把玩笑開過了。
“那個......”他打斷對方，試圖打圓場，“我太久沒機會說俄語了，剛剛的翻譯有些問題，其實那兩個俄國人剛剛是說......”
這次換做樂遊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樂遊頓了頓，“我其實挺高興你能這麼說的。”
樂遊看著屏幕，臉上雖帶笑，可看起來卻那麼的苦澀。
“......”
“時間不早了，我明早還有訓練就先下了。”
“你......”林森歎了一口氣，“算了，早點休息。”
林森看著遊戲房間裡顯示著離線狀態的遊戲人物，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心裡歎了口氣，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林森跟粉絲們打了聲招呼就下播了。
翌日，一聲怒吼響徹了整個基地大樓。
“林森你給我滾出來！”
一大早，隊員們集體被雷小陽的怒吼驚醒，一個個低著頭走出房間，倚在扶手上，睡眼惺忪的看著正掐腰站在一樓的雷小陽，眼神中儘是迷茫。
“祿祿，去給我把林森拖出來，我今天就要滅了他！”雷小陽指著席天祿喊道。
一聽這話，席天祿立馬來了精神。
這是有大瓜的節奏啊！
他悄悄捅了捅身邊的宋明溪，讓他趕緊上微博看熱搜，看看到底是什麼驚天大瓜，而後才敲開林森的房門，把一臉困倦的林森強行架到雷小陽麵前。
林森頂著兩個厚重的黑眼圈，強打著精神看向雷小陽。
昨晚他下了遊戲後就莫名失眠，直到天亮才勉強睡著，到現在也才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陽後媽，現在才早上八點半，擾人清夢是要遭雷劈的。”林森的聲音蔫蔫的，毫無半點生氣。
“你還知道擾人清夢會遭雷劈啊！你知道早上六點的時候，我的手機就要被打爆了嗎？”雷小陽簡直要被氣笑了，“你知道我一臉迷茫的打開手機，發現上麵全是你的熱搜詞條的時候的心情嗎？”
“噗嗤！”
席天祿回到二樓走廊上，看著宋明溪找出的微博熱搜，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突兀的笑聲瞬間引起了雷小陽的注意，一記眼刀迅速射向席天祿。
席天祿尷尬一笑，在嘴上做出拉拉鏈的姿勢，表示自己不會再發出任何聲音。
“大師，說好的六根清淨無欲無求呢！說好的母胎solo，沒有桃花債呢！”雷小陽把手機扔給林森，“你自己看看，好好看看關於你的微博熱搜是什麼！”
【大師千年鐵樹開花，深夜為愛擋槍！】
【以你之名冠我id，林森交往對象浮出水麵！】
【電競大神林森交往對象浮出水麵，兩人竟已相戀四年！】
【林森交往對象疑似EOE青訓生，對方id曝光！】
彆說，昨天那個揚言要把他戀情瓜傳遍整個電競圈的人，還真的把他頂到了熱搜第一。
雷小陽：“我說你昨天怎麼奇奇怪怪的，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額......”林森滿臉可愛相的朝雷小陽眨眨眼，“這個我其實可以解釋的。”
“滾。”雷小陽滿臉嫌棄的擺擺手，“少學宋明溪那一套，可愛不是你的style。”
“好吧。”
林森撇撇嘴，往沙發上一靠，雙手一攤開啟擺爛模式。
“昨晚那人是樂遊吧？”雷小陽在林森對麵坐下。
林森點點頭。
“人家才剛滿十九歲，又是電競新人，我好不容易才把他邀來試訓，你這就一晚把他送上風口浪尖了？那孩子要是心態崩了，你能負責嗎？”
“哪就風口浪尖了，我昨天不是沒說他名字嗎？”林森突然一頓，“等會兒，是你邀他來的？”
“是啊，你倆不是認識嗎，他沒跟你說？他大號在亞服前二十掛好久了，還登頂過幾次，好多戰隊都邀請過他，隻是他一直沒答應。我這次去C市談代言合同，正好他說想和我見一麵，然後......”
林森麵無表情的接道：“然後你就哄騙一個超一流大學的高材生，休學跑來打電競。”
雷小陽：“怎麼能說是騙呢？他是自己主動說要來試訓的。 ”
林森對此不置可否，但顯然是不信的。
“行了，話題都被你帶歪了。”
也不管林森信不信，雷小陽繼續說道：“這次還好，熱搜基本都是粉絲臆想出來的，沒什麼實質性證據，而且你昨天也沒有透露樂遊的名字，粉絲們暫時還挖不到他。我跟俱樂部商量了一下，你呢，就上微博做個澄清，說對方隻是普通朋友，至於樂遊那邊......”
隔壁彆墅休息室裡，樂遊老實的站在顧鳴麵前接受安排。
“下周的二隊選拔賽你就不要參加了，等這件事熱度過去了再說。還有，你那個小號也不要用了，免得被粉絲扒出身份。”
“好。”樂遊小心翼翼道，“那個賬號......我需要注銷嗎？”
顧鳴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注銷反而會顯得欲蓋彌彰。”
樂遊心中鬆了一口氣。
“對了，微博熱搜我簡單看了一下，你跟林森......”
樂遊眼神閃了下，結巴了下：“沒......沒談戀愛，我們隻是以前認識。”
“我不是要問你這個，你不用緊張。”顧鳴拍拍樂遊的肩膀，“我就是想問問你覺得他是怎樣一個人？”
樂遊一時摸不清顧鳴的意思，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鳴看出了樂遊的防備，摸著下巴沉默片刻，笑道：“我跟林森認識已經五年了吧，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這個人活的挺沒有意思的。”
顧鳴和林森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場網吧舉辦的線下比賽。那時的獵風受到其他大型槍戰遊戲的衝擊，整個聯盟都處於低穀期，許多選手陸續退役，一些還在堅持的為了能吃上飯，隻好不論比賽大小獎金多少，能參加的都去參加。
那時林森所在的臨時隊伍表現實在不亮眼，但林森仍舊憑借著過硬的個人實力在個人積分榜上占據了一席之地，讓顧鳴注意到了他。
可當顧鳴找到林森，想要勸他加入自己的團隊時，卻發現這人居然坐在網吧裡寫檢討。
顧鳴這才知道林森原來已經是一名研究生了，而他這次偷偷參加線下比賽，需要給父親上交一份三千字的檢討。
“我一開始是真的一點兒也瞧不上他，覺得他活得太窩囊，但我們戰隊當時缺人，我隻能跟著你們陽媽媽去勸他。”
這是樂遊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林森。
在宋言口中，林森一直是他最喜愛的學生；
在學校口中，林森一直是他們招生的活招牌；
在粉絲口中，林森一直是他們心中的不可戰勝的槍神；
在就連樂遊心中，林森也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照亮了他的生命。
林森這樣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人，怎麼會窩囊呢？
顧鳴輕笑：“我承認我們的舉動是抱有私心的，但他來了戰隊後確實比活的比以前自在，臉上的笑也越來越多，後來時間長了，就成了現在這副嘴上不著邊的樣子。”
他低著頭，壓抑著胸腔中翻湧的酸澀，不知何時攥緊的手用力到發白。
片刻後，樂遊顫抖著嘴唇，結結巴巴道：“不，不是這樣的，其實是我做了讓他嫌惡的事。”
“那你想跟他和好嗎？”顧鳴溫聲問道。
“......”
樂遊抬起頭：“我本就是......為他來的。”
林森聽到雷小陽這樣安排，覺得對樂遊實在是不公平，反駁道：“本來就沒什麼，乾嘛取消他比賽資格？”
“你以為我想啊！”雷小陽喝了一口水，潤了潤說的發乾的嗓子，“你那群粉絲個個都是福爾摩斯轉世，天天拿著顯微鏡摳細節。這次你話講得這麼明顯，他們當然會把目光放在咱們戰隊的青訓生身上。”
“再者，咱們戰隊的二隊選拔賽向來是公開透明的，這次不讓他參加，也是怕他被扒出來會影響你倆今後的發展。不過你放心，他有實力老顧也很喜歡他，以後會找機會讓他進二隊的。”
混得久了，林森能理解雷小陽的顧慮，畢竟從進入這個圈子的那一刻，他們都屬於半公眾人物，很容易受到輿論的衝擊。
林森不再爭論。
現在時間還早，距離訓練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林森沒有去餐廳吃早飯，徑直去了三樓訓練室。
他剛推開訓練室的門，就看見席天祿正一臉壞笑的盯著自己。
“大師。”席天祿將早餐推到林森的電腦桌上，挑眉一笑，“我貼心不？猜到你懶得去餐廳吃早餐，特意給你端了上來。”
林森往椅子上隨意一坐，拿起桌上的豆漿發現還是溫的，抿了一口，問道：“說吧，突然這麼討好我是有什麼事？”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席天祿將放在自己桌麵上的iPad拿起，麵向林森，笑道，“就是單純的想和大師您一起回顧一下，您昨晚舍己救人的英姿。”
席天祿點開一個名叫“大師，紅塵歡迎您”的博主最新發布的視頻，林森昨晚的直播錄屏被全程摳細節劃重點。
“行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隻聽了幾句林森就沒好氣的關了視頻。
在退回到博主頁麵的那一刻，他驚奇的發現這個視頻作者和那個寫“大師千年鐵樹開花”帖子的同是一個人。
好啊，你還陰魂不散了。
林森在心裡默默記下這個id，思索著哪段經文能好好洗滌這位朋友的靈魂。
接過林森扔來的iPad，席天祿點開視頻繼續播放。
席天祿一邊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一邊還不忘采訪林森的心得體會：“大師，說說吧，怎麼哄得小男生跟你取情侶id的？”
沒有理會席天祿的調笑，林森麵無表情的離開訓練室。
他來到三樓通向隔壁彆墅的天橋口，遠遠的望著橋梁的儘頭，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去看看樂遊。
也不知道樂遊麵對這樣的處理決定會不會接受。
林森從口袋中掏出耳機，戴上，在手機上輕點幾下。
一道熟悉的甜美女聲在耳機中緩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