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回到有求必應屋——不如說是廢墟的時候,發現德拉科還在原地。他似乎沒有把那姑且可以稱作是克拉布的東西換個合適地方的打算,隻是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塊拚色的破布,蓋在了屍體上。
然後點了一根煙。
“問完了?”德拉科沒有抬眼看她,論神態甚至可以稱為自言自語。
“問完了。”金妮故作輕鬆地說,然後她開了個蹩腳的玩笑,“你的誘餌計劃泡湯了,馬爾福。現在我屬於單身。”
他知道她在調侃三把掃帚那次莫名其妙的調情——不過坦率地說,在金妮施出聖水灌注,把他從厲火裡救下的時候,他真有點希望他有追她的資格。不過……他想起剛剛和金妮的對話,果然還是得過且過、隨波逐流更適合我。
“我想想哦,”金妮在他附近坐下,隨意地看著焦黑一片的天花板,“現在該思考怎麼把你帶回去了。”
到頭來什麼都沒能改變呢……弗雷德還是會犧牲,哈利還是會選擇同歸於儘,戰爭的走勢、未來魔法部的當權者——一切都是老樣子。
就像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的反抗一樣。
“回去以後,你打算做什麼?”德拉科忽然沒來由地想問。老實說,他並不是很想回去,每天一睜眼都是讓人頭疼的工作,盧修斯看他不成器的鄙夷的眼神,納西莎總是插手關於他的一切——好像他還是個十歲的小孩。
“不知道。”金妮茫然地搖了搖頭,“其實赫敏已經委婉地試探了幾次了,現在解散的聲音已經蓋過了鬥爭的激情。”哦該死的生育補貼,現在的大家都忙著戀愛、忙著構建自己的家庭,每天遊行示威、對著政策口誅筆伐大概永遠隻適用於衣食無憂的人吧。
“成為職業追球手怎麼樣?”德拉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浮灰,“我猜你對此遊刃有餘。”
金妮眯著眼睛看他,她忽然意識到他們在魁地奇球場上打過多次照麵,他甚至比羅恩更了解她擅長的戰術——模仿火炮隊?或者一些更個人化的、惡作劇一樣的假動作。現在想起來,真是孩子氣地要命,但是沒人說賽場上不能這麼辦。
“你可以戰後直接參加什麼選拔——霍格沃茨的履曆很不錯了。至於我的話,”德拉科誇張地攤了個手,“回去也沒什麼必要,你找不到辦法,留下來也沒什麼問題。”
金妮挑了挑眉,沒什麼問題?是指被當成□□監視了一年多?還是指盧修斯投入輿論宣傳的沒用的加隆?她記得盧修斯前腳才給了□□一大筆政治獻金,後腳兒子就被曝出在非純血巫師的就業問題上給□□匿名投票。
金妮不清楚這些眼花繚亂的消息的真實性,她一貫信不過《預言家日報》,不過這樣一份全民性的報紙願意騰出版塊來曝光一個小人物的底細,多少說明他和□□之間,不是鐵板一塊。
“得了吧,彆小瞧我。落井下石這種事不是我的風格。”金妮壞笑了一下,“時間轉換器是怎麼兜兜轉轉流到你們馬爾福手裡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
“從鉑金-博克那裡,走的地下渠道。”德拉科暗自對盧修斯道歉,張口瞎話的本事我果然是一分也沒學到,機緣巧合的同道人,我還是暫時實話實話吧,“你知道它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當然就被丟在儲藏室了。”
“再偷一次而已,應該不用我教吧?”金妮得意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當她選擇具體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所有的悲傷和無可奈何好像沒那麼容易掌控她了,“走了,馬爾福。”她抓過德拉科的手,“我還不想食言呢。”
德拉科來不及反駁,隻能順著她從影隨形。空氣擠壓和溺水的感覺並不好受,如果是平時,他覺得這過於冒險了,剛結束空間穿越就投入戰鬥簡直是天方夜譚。幸好此刻的馬爾福莊園因為三人組上一次的逃脫,已經成了食死徒徹底廢棄的據點,主力都被招去參加霍格沃茨之戰了——神秘人覺得抓住哈利·波特是第一重要的事。
他調整狀態以後,用兩個簡單的咒語就解開了儲藏室的封印,很快金妮小心翼翼地翻到了時間轉換器,她把它握了一會才真正相信這不是幻覺,然後迅速把它套在了兩個人的脖子上,她的手觸摸到德拉科的時候,她意識到他試圖閃開。
“過來,”她無可奈何地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然後她想到一開始她是通過綁架和威脅把馬爾福騙到這條船上的,隻好認栽地說,“我又不會真殺了你。”
“不是,”他不敢承認這樣的肢體動作純粹處於條件反射,冷靜,德拉科,他對自己說,關心一點需要關心的事,然後他在心裡默念了一邊拉大時間轉換器一次性穿越時長的咒語。隨後那個小玩意兒聽話地飄了起來,他看著金妮棕色的眸子,好近,他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他感受到時間在飛快地流失,周圍的一切都像炫目的光,金妮火紅的頭發被氣流鼓動著飄到他麵前,讓人發癢的錯覺引得他臉紅心跳。
等兩人都站定在了偌大的莊園裡,萬籟俱寂。德拉科忽然伸手撩了一下她的頭發:“金妮。”他輕聲說,“我羨慕你。”羨慕你的明亮、你的活潑,羨慕你想要做些什麼的話,毫不猶豫地選擇實行——就算沒有什麼好結果,就算未來依然充滿了不確定,你總是樂於把屬於自己的一切抓在手裡。
金妮睜大眼睛看了他一會,幾乎要認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世界簡直是充滿了不可思議——她可以選擇回到過去,選擇撫平遺憾,選擇把這個幾乎已經被戰爭、被亂七八糟的政策、被她的迷茫和任性毀掉了一半的操|蛋人生重新咀嚼。
“你在胡說什麼?”她說。
“我說我嫉妒你,”說真的,再深入探討這樣曖昧的話他一點都說不出口,在知道金妮恢複單身時,他內心有那麼一絲絲的竊喜,但他知道機會從來都不在他的手裡,“嫉妒你可以這樣胡作非為,然後還有機會抄底,跟著你簡直是有病。”
“哈?”如果不是這裡就是馬爾福莊園,隨便做點什麼的動靜她不能掌控,金妮打賭她一定會給德拉科·馬爾福吃一個蝙蝠精咒。她粗魯地扯掉了脖子上的時間轉換器,“聽著,德拉科·馬爾福!”她咬牙切齒地說,“我不認為這一切是胡作非為——因為我不會,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繼續下去。”
“但我可不一樣。”他握緊了拳頭,嘴角露出一個壞笑,“綁架犯金妮芙拉·韋斯萊小姐,我本來打算在家裡翹一整天的班,你說我應該立即通知傲羅——還是你私自付我一些精神損失費呢?”
他走近了金妮,試圖像任何一次舞會上的調情那樣讓她臉紅心跳。但是他很快感受到了挫敗——金妮不是她們,得益於七個哥哥的互動經驗,她很快就能平靜地接受一個異性的示愛。
“如果你是認真想要我的話,”金妮像淘氣的野貓一樣,壞笑著再次抓住了他的命門,“那就憑本事做給我看吧!”
她選擇這樣,像任何一隻驕傲的獅子一樣開始一段新的生活——過去就是過去,放下不代表遺忘,前進不代表失去。未來一團亂麻但她從不畏懼,年輕代表著荒唐與任性,做自己而已,不去聽那些流言蜚語。而與此同時,她感受到那個曾經在時間的流逝中消失的、潑辣張揚的金妮又回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從此開始,再不停留,與時俱進。
“韋斯萊……你真是太混·蛋了!”德拉科覺得身體上的那個部位飽受摧殘,簡直要選擇棄他而去了,“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男人,活的。”金妮輕蔑地看著他,如果這裡有消音咒的話,她一定會選擇放聲大笑,“加油吧,混·蛋,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霍利黑德哈比隊還缺一個追求手呢,我可沒打算單身太久,想回收損失的話,你還有機會。”
追上來吧,我可沒那麼多講究。
得益於這次的同行,我見識到了你不一樣的地方——至少沒有從前那麼討人厭了,所以嘗試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如果你有這個膽量的話。
“順便說一句,最近一個月我都住在翻糖巷522號,”說著她憑借幻影移形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他麵前,隻留下挑釁的尾音,“等著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