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過，對不對？”蕭儘退到人群邊，路小暢像個幽靈一樣飄到蕭儘旁邊，遞給他一杯金色的雞尾酒道：“這是著名的失戀酒'最後之吻'，喝吧，歡迎來到成年人的世界。”

倆人端著兩份傷心，一起看著毅然驅散了那兩名男士，溫柔地安慰虞盈盈，並且倆人親密地牽著手朝著一條走廊走去了。

“唉，毅然哥果然還是直男。”路小暢低頭失落道：“我為什麼總是喜歡上直男啊，這是不是老天對我的詛咒啊？”

“你也很可憐，這真是近在咫尺卻愛而不得，”路小暢抬頭看蕭儘：“咱們真是同病相憐，說起來，我還有個任務……”

話還沒說完，路小暢驚訝地發現他周圍已經沒人了，蕭儘不知道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臥槽？！”路小暢原地轉了一圈：“他是蜘蛛俠嗎？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

酒吧的後街。

蕭儘推開門走了出來，站在路燈下靜靜等待。

突然，平平無奇的陰影裡點亮了一點紅色的光，然後煙氣被輕輕吹了出來。

“今天你成年，是做出決定的時候了。”一個低沉的男音在黑暗處道：“之前你看過計劃了吧，考慮好了嗎？”

蕭儘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小卡片，遞給黑暗裡的男人。

男人接過卡片，並沒有翻看上麵的內容，而是小心地收進懷裡，道：“你想好了就行。”

“我有了牽掛的人。”蕭儘緩緩道：“他在人間，我也要陪他一起。”

“蕭中將曾經說過，希望你能夠過自己想過的任何生活。”男人吸了一口氣：“希望我們沒機會再見麵了。”

“你要保重。”蕭儘道：“那天謝謝你給我哥打電話。”

“那是有違規定了……”男人的聲音透露出了一絲不自然地羞赧，“但願你以後平安順遂，一路暢行無阻。”

說完，煙火熄滅，煙氣散去，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

蕭儘這一趟就好像去燈邊醒了醒酒，他微微頓足了一會兒，推門又回到了那個嘈雜紛亂的酒吧，人造燈光在他身上鋪了一層藍紫色，就像披了一件塵世間的外服，上麵繡載了人世間的喜怒悲歡。

毅然若無其事往回走，正好在走廊儘頭聽到幾個人正在說話。

“盈盈，你怎麼找了這麼個男朋友啊，”一個男聲道：“又瘦又白，哪兒有我高大帥氣。”

“就是，他有我們哥兒倆好嗎？”另一個男生說。

蕭儘探頭一看，原來是毅然帶著虞盈盈被剛才的兩個男生圍在中間，在他們上方的露台還有兩個男人站在高高的地方，一起在向毅然和虞盈盈發難。

“沒你倆好，吸毒也沒你倆能豁得出去。”虞盈盈冷冷道：“你倆給我讓開，讓我倆過去。”

“可以啊，這個小白臉能走，你要留下。”另外一個黃頭發的說：“盈盈，你說咱倆在一起多好，咱們兩家強強聯合，一起把集團做強做大。”

“做強做大？你當我傻啊？”虞盈盈冷笑道：“用我家的三代積累去救濟你家那一攤要散架的爛生意，你看你自己值那個價錢嗎？”

“嗬嗬，值不值等咱們先有了孩子，那不值也值了。”黃頭發獰笑，“為了家族，你理解一下。”

虞盈盈趕緊往毅然身後躲：“我有男朋友了，就是他，他比你好一百倍！”

“再說一遍我不在乎，”黃頭發去抓虞盈盈道：“隻要咱們倆能結婚就行。”

“你彆太囂張了，我告訴你，”虞盈盈動作慫蛋但是言語犀利：“我男朋友是我外婆幫我把關的，將來我倆要一起打理我家的集團，沒你的份。”

“我外婆已經交給了毅然哥好幾個項目，毅然哥做的都很好，現在已經基本通過了我外婆的審查，下一步我倆就要訂婚，”虞盈盈驕傲地一抬頭：“現在毅然哥也在他原來的公司辭職了，我倆下一步就要正式接手我家的集團，你死心吧！”

黃毛咬牙，他看著虞盈盈緊緊和毅然靠在一起，心有不甘地看著毅然道：“你小子，你運氣挺爆棚啊，你上輩子是修三峽大壩了吧？”

“那不好說，”毅然輕鬆道：“我外婆和虞總是好朋友，我兩家算是世交了，可謂門當戶對。”

蕭儘聽到這裡一愣。

黃毛臉都白了，虞盈盈道：“A廠的朗總知道吧？我毅然哥扔給他一塊VCB的腕表，買了他兒子下半輩子，現在他兒子還在局子裡呆著呢，你是不是也想進去體驗體驗？”

VCB的腕表一塊要好幾百萬，黃毛縮了縮，沒再敢出言諷刺。

“行，虞盈盈，你夠狠，”黃毛點了點他倆，扭頭走了：“給我記住。撤了。”

黃毛走了，虞盈盈鬆了口氣，朝著毅然感激地笑笑。

毅然也鬆了口氣，拉了拉虞盈盈：“嚇死我了，你以後還是帶著保鏢出門吧，要不再遇到這種人可怎麼辦。”

“我不怕啊，”虞盈盈緊緊抱著毅然的胳膊，幸福道“我有你。”

毅然還想說話，結果他們頭頂突然傳出一聲：“喂，盈盈！”

毅然和虞盈盈一起抬頭，看到黃毛一群人抱著一個巨大的酒桶站在他們頭頂的露台，喊道：“你還看不上我，你接著吧你！”

說完，他把酒桶往下一倒，一桶黃酒傾盆而下。

毅然立即用身體護住虞盈盈，倆人在大水中緊緊抱在一起，淋了個透濕。黃毛闖完禍，把酒桶一扔一溜煙地跑了，留下毅然和虞盈盈濕淋淋地麵麵相覷。

“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誰先開始，但是虞盈盈和毅然被淋成落湯雞，反而忍不住開始爆笑成一團，相互取笑大鬨起來。

虞盈盈去拉毅然的手，毅然也沒鬆開。

蕭儘看完這一切，一言不發，轉身進入了夜店內場。

他被人群擠來擠去，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結果不知是他太過失魂落魄，還是人群太過興高采烈，人群一推，蕭儘直直往前倒去，正好被一個人伸開雙手接住。

居然是剛剛來請蕭儘喝酒的夜店老板，他一邊扶著蕭儘詢問，一邊把他拉到安靜的地方：“小帥哥，你怎麼一個人呀？你沒事吧？你那個男朋友呢？”

聽到“男朋友”，蕭儘的嘴唇輕輕一動。

“他不是.......”蕭儘道。

“什麼......？”夜店老板側耳努力聽道：“怎麼了？不是什麼？”

“不是男朋友。”蕭儘搖了搖頭，機械地強調道：“他是我哥。他不會是我男朋友。”

夜店老板看蕭儘低著頭，聲音也很低的樣子，他彎腰去看蕭儘的表情道：“小帥哥，你怎麼啦。是不是失戀了？”

聽到這句話，蕭儘卻輕輕一笑，抬起頭看著夜店老板：“怎麼，所以你現在要開始趁虛而入了？”

他勾唇一笑，看的夜店老板眼都直了，在藍色的炫光的遮掩下都能看到夜店老板漲得通紅的臉。

夜店老板臉頰發燙，喉嚨發乾。他也算是情場老手了，什麼樣的美人沒看過，現在覺得蕭儘隻穿著一件普通簡單的白色T恤，卻亮得發光，英俊得讓人炫目。

這種級彆的美人，一旦錯過這個他傷心欲絕的機會，再想把到他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想到這，夜店老板一咬牙，大著膽子攥著拳把蕭儘往牆上一推，然後用手抵著他臉邊的牆，喘著氣靠近蕭儘道：“帥哥，你，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蕭儘也不說話，他嘴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兩隻漂亮的眼睛卻全是無儘的空茫。

夜店老板看蕭儘好像有點喝醉了，腎上腺激素洶湧勃發，他盯著蕭儘水光潤澤的嘴唇直直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把手伸向蕭儘的衣服下擺，手法熟練地摸著蕭儘的腰線探過去，然後把頭深深埋在蕭儘的脖子裡開始瘋狂親吻。

蕭儘麵無表情看著房頂，神情似乎有點不耐煩，又似乎有點覺得寂寞無聊，仿佛軀體毫無感覺，但是靈魂已經遍體鱗傷。

夜店老板瘋狂地親吻、撫摸他，一邊喟歎：“我的老天，帥、帥哥，你好香......”

他話沒說完，手已經解開了蕭儘的腰帶，他激動異常，手心裡全都是汗，還有點微微發抖，這種激情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夜店老板激動地發顫，眼睛裡閃現著興奮地光。

蕭儘垂著眼睛看著他，仿佛在透過夜店老板看著另一個人。夜店老板整個人好像已經被蕭儘操縱了一樣，神色癡迷地盯著蕭儘的雙眼看，突然，一動不動的蕭儘伸出手，拽住了他後腦勺的頭發。

然後手腕一用力，直接把夜店老板的頭往下一壓。

夜店老板瞬間理解了蕭儘的的用意，趕忙慌不擇時跪了下去，把頭埋在蕭儘跨間深深吸了一口，然後虔誠地用牙齒咬著蕭儘的拉鏈慢慢拉開。

“你乾什麼呢？！”毅然的聲音突然在狹小的走廊炸開。

蕭儘閉上眼睛。

毅然呲目欲裂地衝過來，把夜店老板從地板上揪起來，一拳照著他的臉揮了過去。

毅然發了瘋一樣把夜店老板按在地上打，用儘全力揮著拳頭砸向老板的臉，一邊破了音地嘶吼：“畜生，你敢他麼的搞我弟弟，我特麼的要你的狗命！”

蕭儘深深垂著頭，靠著牆站直身體，對毅然道：“彆打了，哥。”

毅然恍若無聞，蕭儘道：“彆打了，我自願的。”

“你什麼？”毅然整個人怔愣住了，他一手提著夜店老板的領子，另一隻手還高高地舉著：“......你剛剛說什麼？”

“我自願的。”蕭儘整了整自己被撕開的衣領，平靜道：“放人走吧。”

毅然的表情似乎震驚地變了形，他拳頭攥得“哢哢”響，整個人神經質地盯著蕭儘。

他似乎不認識蕭儘了，又抑或覺得這是一場荒唐的夢，他啞了啞嗓子，好像突然有點弄不清楚蕭儘那幾個字的意思，神經質地問：“什麼自願的？自願的是什麼意思？？”

“願意和他互搞的意思。”蕭儘平靜地道，他雪白的脖頸一側全是紅紅紫紫的吻痕，白色的T恤下擺淩亂地被掀開過，隱約可以看到腰側青青紫紫的手痕：“我十八歲了，可以和人發生關係了。”

“你......”毅然鬆開夜店老板，他神經兮兮地站起來，眼睛直直愣愣地看著蕭儘：“你他媽的胡說什麼呢......”

蕭儘偏過頭去不說話。

毅然突然怒火爆發，他大聲嘶吼道：“你瘋了是不是！你胡說！你胡說什麼呢！？”

“你他嗎再給我說一遍？？你他嗎剛剛要乾什麼？”毅然衝過去一把揪起蕭儘的領子：“你和他才認識多久啊？？？你這是，你要，你！......你敢！！”

蕭儘被他搖晃著，輕得好像是一片葉子，他垂著眼睛，修長好看的睫毛一顫一顫。

毅然沒有得到蕭儘的回答，又好像得到了蕭儘的回答，他手上突然卸掉了所有的力氣，踉蹌後退一步，頹然站在了一邊。

一陣空茫的沉默，夜店嘈雜的音樂聲震耳欲聾。

夜店老板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逃走了。

蕭儘站在原地，毅然怒吼過後，心臟鑽心地疼，他扭頭深呼吸了一下，微微發顫著聲音道：“好了，不說了。”

“回家......”毅然伸出一隻手去拉蕭儘，一邊喃喃地說：“咱們先回家，一定是這地方，這地方我就不該帶你來......”

蕭儘的手輕輕一抬，斷開了倆人的連接。

“我不回去了。”蕭儘道：“哥，彆再管我了。”

毅然猛然回頭。

他這次看清楚了蕭儘的表情，一副淡淡憂傷的樣子，曾經鮮亮的那兩隻黑色的瞳孔，現在隻有無儘的黑暗，就好像裡麵的什麼東西，熄滅了。

“不回家？”毅然的嗓子就好像被什麼哽住了一樣，他費力地重複道：“不回我們的家了嗎？”

蕭儘沒有立刻說話，他們距離也就兩三步，毅然卻突然感到非常害怕，他感覺蕭儘好像和他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隔了一條巨大的鴻溝，這條鴻溝他跨不過去。

“毅然。”旁邊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毅然和蕭儘同時看過去，就看到虞總帶著一眾保鏢站在走廊另一邊，身邊跟著剛剛搞事的黃毛，正在朝著自己微笑。

“總算找到你了。”虞總點點頭，道：“剛剛你保護了盈盈，我都看到了。”

“你通過了我最後的審核。”虞總滿意地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和你外婆的交情的......不過你猜的一點也不錯，我們確實希望你和盈盈能在一起。”

“既然你們小一輩關係已經這麼經得起考驗，我們老一輩也絕不含糊。”虞總眼睛含著點點淚光，她鄭重道“我就將盈盈托付給你了，等你們訂婚之後，我就會將虞氏集團交到你們手上。”

毅然愣在了當場。

“咱們兩家不日訂婚。”虞總讚許地點了點頭，放下心頭大石般地道：“我相信你外婆也會非常開心，事實上，我們倆密謀很久了。”

毅然心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虞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給外婆一個電話，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哪一樣都好像距離自己很遠......

虞總和他打了個招呼後，拍了怕他的肩膀，帶著保鏢走了，毅然攥了攥拳頭，回頭胡亂道：“小儘，你......”

當他回頭的時候，蕭儘已經不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