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辭職……?你……”朗總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咱們這是A廠,你現在可是主管,你,你瘋了?”
墨姐也瞪大了眼睛,道:“毅然,你彆衝動,你再想想!”
“我努力工作,陪酒,是不是給了你們一個錯覺,就是我為了工作可以犧牲所有?”毅然道:“你們很看重的東西,未必是我看重的,你們有沒有意識到?”
“我是主管,那又怎麼樣呢?”毅然不管不顧對朗總道:“現在我走了,項目沒了,你自己去和虞總解釋吧!”
“毅然,你彆忘了!你可以走,也可以去過沒有薪水的生活,可你總要找個新公司重新開始,要花的時間和金錢沒辦法計算!”朗總終於開始臉色焦急:“到時候我再以公司發公告,定性你惡意辭職,搗毀項目,你在圈內還怎麼混?沒有公司會再要你!”
“哦,威脅我?”毅然隻覺得可笑,“到時候你兒子刑事判決都下來了,勞資不會印上個幾百份去公司門口發傳單嗎?你覺得誰損失大呢?”
朗總呆在當場。
“毅然,咱們都先冷靜冷靜,”墨姐趕緊接力來勸:“你先送你弟弟去醫院吧,他吞了錄有證據的錄音器,不知道有沒有危險啊。”
毅然一驚。
他猛地回頭去看蕭儘,蕭儘求生欲望極其強烈,立即朝著毅然剖白道:“哥,我沒吞,錄音筆在我兜裡。”
說完,他從自己內褲的暗袋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的錄音器,趕緊放到了毅然的手裡。
墨姐:“……”
朗總:“……”
毅然拿到了證據,一句話也不想再和朗總多說,大步走到門前拉開了沉重的鐵門。鐵門轟然打開,門外警笛長鳴,紅□□光交叉閃爍,正義已經到達了門口。
朗小從終於開始知道害怕了,父子倆抱著手足無措,狼狽不堪,毅然小心地在警察的幫扶下把蕭儘扶起來,送上醫護車去驗傷。
朗總終於低下了高高在上的頭顱,一把拉住毅然,懇求道:“毅然!毅然,是我們不好……是小從不好!你的辭職,我可以當作沒聽見,我讓這小子給你認錯,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毅然把手臂拽出朗總的懷抱,惡狠狠地道:“我恨不得把你兒子那小毒瘤給碎屍萬段,我不在乎錢,我隻要公道!”
“我知道、我知道,”朗總叫苦不迭,連忙低聲下氣地道:“我那狗兒子錯了,我讓他給毅儘道歉,公開道歉!登報道歉都可以,就是,你能不能接受和解,我多少錢都願意出……”
“我弟弟叫蕭儘。”毅然危險地眯起眼睛。
“對,蕭儘!蕭儘!”朗總趕緊更正,“或者你不要錢,那你弟弟要不要工作?蕭儘大學畢業後,我來安排,就來咱們A廠,怎麼樣?你倆一個部門一起工作,你想想,你自己親自帶他,你考慮考慮……”
“我不去。”蕭儘打斷道。
聽到蕭儘的回答,毅然更是立即甩袖子就走。
“毅然!!!”眼看著民警給自己的兒子戴上手銬,直接帶走,朗總啞著嗓子吼叫出來,他不顧一切撲上去再次抱住毅然的胳膊,哀求道:“毅然,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彆逼我……彆逼我……我求你,求求你!我出五十萬,不,我出一百五十萬!!我求你……”
毅然恍若無聞繼續往警車前走。
“毅然!!!”朗總聲音都破音了,領帶西裝一塌糊塗,如果被警察帶走,留下案底,他兒子以後不要想再進任何一所貴族學校,更不要提從政,他指著毅然道:“你的項目……你簽了合同的,你全權負責的!你敢辭職,我就要起訴你,你要賠錢!”
他好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嘴角噙起了一絲劫後餘生的笑,有些神經質地道:“是你逼我的……毅然,你知道你到時候要賠多少錢嗎?三百萬……三百萬!你有那麼多錢嗎,你為了一時的意氣背這麼重的債你值得嗎?!”
他又突然軟了下來,不顧一切地討好道:“我可以不告你,我可以讓你走,介紹你去其他部門,介紹你去其他廠,錢,職位,你要什麼都可以!隻要你放過我兒子,放過小從……我都這麼樣求你了,毅然……”
毅然靜靜看著朗總,冷冷地殘忍一笑。
“你說我要賠多少錢?三百萬?”毅然在朗總的注視下摘下自己的腕表,往朗總麵前一丟,道:“認識嗎?送你,就賠你那個破項目還有剩,不用找了!”
說完,他在朗總和墨姐驚天動地的震驚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墨姐懵了,在地上撿起毅然那塊全鑽的腕表,拿給同樣懵了的朗總。
墨姐手裡那塊腕表朗總認識,因為他的頂頭上司——A廠的老總也有一枚,每到重要場合,老總才會拿出來戴一戴,現在就被毅然隨手仍在了地上。
朗總和墨姐呆若木雞。
這起案件性質及其惡劣,案情很快調查清楚,數輛警車響著警笛穿過大街小巷去追捕參與刑事鬥毆的人員,對很多瑟瑟發抖的人來說,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而對於其他的同學來說,那是歡欣鼓舞,再開心不過了。
劉月亮勇敢地站了出來,被從國外趕回來的父母陪著走進警局,實名舉證自己曾經遭受過的迫害。
被買通的校領導也半夜被帶走,紀委和教育局同時介入調查,省委連夜下通知,要求所有部門務必嚴審、嚴查,還學校一片朗朗晴空。
而這都是後話了。
毅然和蕭儘在醫院鑒定傷情,毅然簡直要哭瞎了雙眼,剛剛在救護車上他就哭了一場,現在更是把控不住,蕭儘查血他要哭,清洗傷口他要哭,蕭儘頭破了,縫了好幾針,打麻藥時毅然還要哭。
蕭儘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給海大為打電話,讓他來照顧毅然,結果海大為人來了,還帶來了方信,方信看到了滿身是傷的蕭儘,就開始和毅然一起哭。
海大為向裹滿繃帶的蕭儘深深懺悔:“我錯了,我真不該帶他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蕭儘讓毅然哭得沒脾氣,他是真怕了毅然了,在病床上也不敢□□,隻好對著毅然指天誓地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受這種傷了。
夜深了,毅然也不肯走,打發了其他人之後握著蕭儘的手,紅著一雙兔眼,淚眼婆娑地看著他被繃帶捆成木乃伊的弟弟陷入沉睡。
剩下事情都毅然全權交給了白律師去處理,白律師出了名的穩準狠,得到了毅然全方位的授權後更是快刀斬亂麻,一天就協助公安立案,他手段太厲害,公安係統又混得很熟,逼得朗總簡直沒有辦法,隻好輾轉聯係到了一位號稱全國最厲害的律師幫自己打這個官司,傳說誰找這位律師,對方連路過的狗都要關進去拘兩天,是律師界的權威。
朗總滿懷希望、托了層層關係終於打通了那位律師的電話。
“您好,蔣律師。”朗總窩在警局的走廊低聲下氣地給那位律師問好道:“您好,我知道您日理萬機很忙,我、我是陸總的熟人,麻煩您能不能受理一下我這個案子……”
“恐怕不行。”對方的聲音離他越來越近,直到拿著電話站在他麵前:“我目前正在受理毅然少爺的案件。”
“毅、毅然……少爺?”朗總拿著電話驚呆了,話都講不利索了:“白律師?您、您不是姓白嗎,您怎麼會是、是蔣律師呢?”
“我姓蔣,單名白。毅然少爺小時候經常習慣稱呼我的名字,所以乾脆就這麼叫了。”白律師彬彬有禮點了點頭:“這次恕我不能幫你了。”
“毅然……毅然少爺?他、他怎麼會是什麼少爺呢……?”朗總有點難以接受。
“毅然少爺祖輩就是有名的為官之家,具體名字我就不透露了。”白律師冷漠地說:“請你歸還毅然少爺的腕表,他涉及的那個你說要賠償的項目……”
朗總失魂落魄地看著那塊價值三百多萬的腕表被白律師拿走,用手帕包起來揣到懷裡,然後收獲了一個白律師諷刺地微笑:“那個項目由我來和你們討論。告辭。”
說完,白律師丟下如遭雷擊的朗總走了。
蕭儘昏睡了很久,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來,毅然也漸漸恢複了正常,開始能夠冷靜地和蕭儘對話。
毅然對蕭儘仿佛失而複得,珍惜得恨不得將他弟弟一天撫摸上八百遍,連水溫也要親自調試,每每他幫蕭儘用熱毛巾擦臉,還要輕聲細語地埋怨上一番。
“小儘,你下次遇到緊急情況該怎麼辦?”毅然第一百次提問。
“跑。”蕭儘躺在床上果斷回答,“跑不過就打電話報警,反正一切以不受傷為主。”
“回答的很對,”毅然摸摸蕭儘的腦袋,然後端著水出門去了。
“老蕭,你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特彆幸福。”何所謂目睹了這一切,酸溜溜地說。
“快吃不消了,”蕭儘搖搖頭,皺眉:“我擔心我哥現在還處於不正常的階段,彆到時候我好了,他再瘋了。”
“我得走。”何所謂起身告辭:“你們這氣氛好奇怪,我再不走我也要不正常了。”
“你快點恢複啊,同學們都要來看你,被老師攔住了。”何所謂道:“學習筆記我給你放到這了,你有空看看。”
蕭儘點點頭。
毅然不想讓蕭儘吃外賣,親自下廚給蕭儘做飯,燒糊了家裡的兩口價格可觀的鍋之後,悻悻地罷了手。
醫生果斷地勸退了毅然焦糊的盒飯,再次挽救了蕭儘的生命,在沒人的時候拿出一個項鏈遞給毅然道:“這是你弟弟的護身符,昨天情急之下給他從脖子上剪下來了,現在還給你,你幫他存著吧。”
毅然驚訝地接過,發現是一條紅繩穿著上次他在鬼屋給蕭儘戴的玩具塑料戒指,沒想到被蕭儘一直視若珍寶地留著。
“他一直戴在脖子上?”毅然問道。
“不止。”醫生道:“他右掌心有一個和這個戒指契合度特彆高的紅印,估計是案情發生的時候一直在手裡攥著的緣故。”
毅然想了想那個畫麵,淚水馬上又蓄滿了他的眼眶。
醫生感慨道:“好了家屬,彆哭了。在這麼哭下去容易引起眼部炎症,我給你開個滴眼藥,你去藥房取一下吧。”
毅然點點頭,手裡握著鑰匙一邊擦眼淚一邊向藥房走去了。
幾天後,蕭儘終於被獲準出院了。
他一正常上學,立刻獲得了全校師生的夾道歡迎,大家都把蕭儘視為趕走朗小從及其同夥的英雄,學校甚至開大會給了蕭儘一個表彰。
女生們爭相恐後地、裝作不經意地暗搓搓假裝和蕭儘偶遇路過,希望能夠通過一次次地偶遇觀察到蕭儘身上的傷口愈合。
“今天我感覺蕭儘臉上那道傷痕輕了一些(對比圖),我覺得不是我的錯覺。”
“朗小從真該死,怎麼打臉啊。”
“心痛,自從蕭儘出了院之後,我成宿成宿睡不著覺,每天祈禱咱們月城第一神顏快恢複。”
“他現在這個受傷臉上還有身體的傷疤讓我想起了古代的少年將軍(愛心)”
“艸,好有宿命感,愛了”
“雖然現在也很帥,但是我還是希望他趕緊康複啊啊啊啊。”
“每天都問候一句,朗小從真該死。”
“朗小從真該死!”
“朗小從他爸爸也接受調查了,你們看新聞了嗎?”
“普天同慶!”
“撒花撒花!”
說實話,蕭儘每天在學校接受著同學們各種各樣隱晦的關心,回到家裡還要接受毅然每天全方位噓寒問暖,日子過的實在是有點水生火熱。
他忍不住和毅然探討:“哥,你真的辭了工作?那以後怎麼辦呢?”
“做自由插畫師唄。”毅然滿不在乎,全神貫注地給蕭儘的手上藥:“反正做自由職業我收入也不會改變,之前去公司隻不過想能收入穩定一點。”
“現在呢?你的收入變化大嗎?”蕭儘問。
“不大,”毅然得意道:“我現在單張的價格也上來了,還累積了好多客戶,所以每個月也沒啥變化。”
蕭儘鬆了口氣,道:“還好,不然我真的會很內疚。”
“你內疚什麼?”毅然訓斥道:“你人沒事就是最大的幸運了,你還有心思擔心我呢,先管好你自己吧!”
“想起這件事我就想扇你,”毅然半責怪地朝著蕭儘的下巴上輕輕扇了一下道:“下次再犯傻,我就親手打哭你。”
“下次真的不敢了,”蕭儘真心實意道:“你再哭幾天,我就被你的眼淚給淹死了。”
“你特麼的還有心情嘲笑我?”毅然怒道:“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看到你渾身是血地站在那個昏暗的車庫裡的時候,我的心……”
“哥,我錯了。”蕭儘趕緊打斷他的話:“我下次絕對不敢了,不害你擔心了,你今天就不要再念叨我了。”
“行,嫌我煩,我走。”毅然捏捏蕭儘的鼻子:“你老老實實在床上躺會,我去看看盈盈來了沒。”
蕭儘鬱悶地:“哦”了一聲。
“我搞了個ip,讓盈盈來幫我看看。”毅然道:“上次她幫我策劃的視頻效果挺好的,一會兒我叫個外賣,好好請人家吃一頓。”
蕭儘堵住耳朵。
毅然看著蕭儘毛茸茸的後腦勺,寵溺地笑笑,揉了揉蕭儘的腦袋,把臥室的門關上了。
蕭儘聽著樓下開門關門的聲音,薏仁兒嚎叫的聲音,然後就是虞盈盈笑嘻嘻和毅然打招呼的聲音,心裡無限鬱悶。
虞盈盈笑嘻嘻地道:“我聽我外婆說了,朗總怎麼是這麼個玩意兒啊,我外婆一怒之下就把好幾個項目撤回了,聽說你們總裁發了好大的火,現在申請調查朗總呢。”
“隨便了,反正我已經不在A廠乾了。”毅然聳聳肩:“我弟弟也恢複得很好,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我能上去探望一下你弟弟嗎?”虞盈盈賊兮兮地道:“我看看蕭神顏恢複了沒有。”
“可以啊。”毅然引著虞盈盈上樓,一邊道:“除了臉上那一下子挺重的,其他都恢複得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