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大喊:“你騙人的?臥槽你……”
他湊近瞪圓了眼睛:“你敢騙陸一山......?”
“我不騙他,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毅然大步往門口走:“好不容易讓我在'月城名人'裡麵找到個姓毅的,居然還是現任公安部部長,這真是國家在幫我。”
方信忍不住讚歎鼓掌,道:“我這就去找你。”
“彆來,對外你就說我不懂事和我絕交了。”毅然道:“記得和我劃清界限,祝你以後星途坦蕩。”
“老毅,你……”方信感動,“我把微信名兒改了,聊表敬意,我再也不草擬大爺了。”
“你隨便草,我懶得看,我跟你說小儘絕對惱了我了,這次我要是哄不好他,你就看看我怎麼改我的微信名兒。”
“小儘永遠也不會再搭理我了。”方信帶著哭腔喪氣道。
毅然冷笑兩聲掛掉了電話。
他順著定位找到了自己的車,看了一眼駕駛座的人影,灰溜溜地繞車一圈爬上副駕駛。
他笑嘻嘻地討好道:“喲,小儘哥,你還會開車呢?”
蕭儘一直守在包廂外,剛剛在毅然發微信的時候就已經鬆了一口氣,提前到車庫開車,現在基本上已經恢複過來了,隻是冷冷看了毅然一眼,道:“安全帶。”
“哦,好、好。”毅然連聲答應,扯過安全帶係上,然後“嘿嘿”笑著道:“車技不錯……嘿嘿,你一直在車上等我呢嗎?這麼乖啊哈哈。”
蕭儘沉默不語,車子平穩地開出了會所。
毅然突然道:“咱這是去哪兒啊?是回家嗎?”
蕭儘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毅然趕緊道:“說好吃完飯去海邊呢?咱們一起散步的約定呢?”
蕭儘無奈,歎了口氣道:“十一點半了,你確定現在還要去?”
“去去去,必須去。”毅然指揮:“前麵右拐!”
蕭儘把車開到海邊,倆人踩在沙灘上。
蕭儘還在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情心有餘悸,所以顯得很沉默。
毅然有點喝大了,跳上跳下活躍氣氛,然後猛地上前一撲,直接騎到蕭儘背上,大叫:“小儘背我!”
蕭儘用手撈住他的腿,踉蹌一下,穩住身形,把毅然往上顛了顛。
“往海裡進發!”毅然迎著海風揮舞著雙手。
“你給我穩住!”蕭儘喊:“抱緊我!”
“我要祝願我們小儘永永遠遠快快樂樂!”毅然在蕭儘背上撲騰亂喊。
“你喝多了是不是?”蕭儘險些按不住他,無奈道。
“嘿嘿,有點。”毅然吃吃地笑道。
蕭儘被毅然趕著走,光著腳丫踩進海水裡,海水輕輕沒過他的腳踝,整個海灘空無一人,到處都是毅然的呼喊聲。
他一會兒喊:“蕭儘你腦子那麼好使,為什麼還這麼帥,這還有天理嗎?”一會兒喊:“蕭儘好酷蕭儘好帥,但是沒有人知道蕭儘還非常非常奶奶奶奶奶奶!”
毅然發完瘋,抱著蕭儘的脖子,又突然切換成了emo模式,把頭埋在蕭儘的頸窩裡,悶悶地道:“小儘,我想我外婆了。”
外婆啊,求你下次出國把這個瘋子也帶走吧。蕭儘在心裡祈禱。
“你是不是還生氣呢?”毅然偏頭拿手指戳戳蕭儘的側臉。
“不氣,”蕭儘看著大海深呼吸:“我要帶著你這個瘋癲的回憶堅強的活下去,等到你六十了再拿出來刺激你。”
毅然聽完哈哈大笑,又在蕭儘身上撲騰幾下,道:“那你把我掀下去啊,你掀,給我掀水裡消消氣。”
蕭儘又把他往上顛了顛,半晌才道:“……不舍得。”
毅然很感動,他猛地抱住蕭儘的臉狠狠親了一下,道:“你哥我沒白疼你。”
蕭儘沒說話,看向一邊的月亮。
毅然想到他剛才跟自己說的,過年去路口看月亮的話,道:“你是不是又想媽媽了?”
蕭儘斜了他一眼,道:“我在想怎麼治你。”
毅然笑了,道:“你彆生氣了,我送你個禮物。”
蕭儘不搭理他,繼續沉默。
毅然從口袋裡拿出了個漂亮的小盒子,然後從裡麵拿出了一串亮閃閃的東西,竟然是一條項鏈,金光閃閃的鏈子,墜著一顆碩大、閃著雪白光澤的珍珠。
毅然拿著項鏈在蕭儘眼前晃晃,道:“知道這是什麼不?來,哥給你戴上。”
他晃完,兩手張開,給蕭儘係在脖子上,用力拍了拍:“好啦。”
蕭儘自從看到那條項鏈,就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手下不由自主一鬆。
毅然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儘猛地回神,才意識到自己把毅然鬆開了,連忙伸手去撈,倆人扭在一起,“撲通”一聲全部落了水。
“哥!”蕭儘趕緊翻身下手去摸索毅然,後來的海浪又推了蕭儘一把,倆人還沒站穩又一起二度進水,兩身昂貴的西裝全部遭了殃,宣告報廢。
毅然伸手抱住一頭栽過來的蕭儘,倆人成了落湯雞,毅然還哈哈大笑。
蕭儘把毅然拉起來,上下看了一圈,發現他沒受傷也沒嗆到水,顧不得其他,坐在海水裡解下脖子上的那條項鏈就神色異樣地查看。
“你認識?”毅然看著他神色無比認真鄭重,心生憐愛,也坐在水裡道:“你還記得?”
“這是我媽媽的項鏈。”蕭儘來回看了好幾回,在大珍珠的背麵看到了“RH”,紅著眼圈道:“我記得……這兩個字母,對,就是這條。”
“RH……”蕭儘道:“這可能是我媽媽的名字,我那時候太小了;隻記得這麼幾個字母……”
毅然點點頭,看蕭儘像個孩子一樣拿著項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心疼地伸手,安撫地揉了揉蕭儘的發頂。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蕭儘無比珍視地把項鏈捧在手裡,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抬頭:“哥,你怎麼會有這個?”
“機緣巧合吧。”毅然不忍心把在運動會的時候,自己聽到的那些肮臟的前因後果說給蕭儘聽,隻掐頭去尾地道:“有人聲稱這是你媽媽的項鏈,我看那……人也很保存的很好,就,就跟那個人,買了下來。”
蕭儘好像見到項鏈就崩潰了,他垂著頭看了很久,把項鏈輕輕貼上自己的麵頰。
海浪輕柔地推聳著兩人,毅然不忍心看下去,爬起來張開雙手抱住蕭儘。
“是個女的對不對。”蕭儘顫聲道:“哥,你是在一個女的手裡拿到的對嗎?”
毅然不忍心回答,隻是緊緊抱住蕭儘,用手安撫地來回順他的後背。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蕭儘斷斷續續地說,“我隻記得這個……因為,這個珍珠大小剛好夠我小時候握到手裡……我記得那個觸感,很涼很舒服。”
“我大伯也說過,我媽媽抱著我的時候,我總是從她脖子上拿著這顆珍珠玩。”
蕭儘慢慢說著,聲音有些哽咽,毅然抱著蕭儘,他能感受到有幾顆滾燙的水珠打在自己的膝蓋上,他意識到那是蕭儘的眼淚。
毅然的眼眶瞬間也紅了,他緊緊抱著蕭儘,心疼地無以複加,海浪一層層推動著他們,圍繞著他們。
“後來……我爸媽出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沒有見過這條項鏈。直到……”
蕭儘緊緊握著拳頭,力氣大到他全身都在發抖:“有一次……我提前回家,我聽到原先我爸媽的臥室……後來被我大伯他們搬進去了……我聽到裡麵有聲音。”
毅然聽到這突然一震,他有點不敢聽下去。
蕭儘的聲音變得沙啞、怨恨,他道:“我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和我大伯在……他們……那個女的脖子上掛著我媽媽的項鏈。”
毅然緊緊閉上眼睛。
“那項鏈隨著他倆的動作一晃一晃,我受不了……哥,我當時真的受不了……”
“我衝進去,大喊著讓他們把項鏈還給我,之後……”
滴打在毅然腿上的淚水越來越多,蕭儘的聲音也越來越顫抖:“我打不過他,打不過他們,我喊的聲音太大了,我大伯拿了一隻瓷碗摔碎在我腦袋上,我不知道我昏了多久。”
“那個女的沒再來過,我……我被關在房間好多好多天。”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這條項鏈……我媽媽……我就記得這麼一件東西……”
毅然淚水滂沱,和蕭儘抱著一起無言地流淚。
媽的。毅然心裡狠狠地咒罵,這群喪儘天良、千刀萬剮的狗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蕭儘終於平複心情抬起頭,頂著兩隻通紅的眼眶對毅然說:“哥,你抖什麼,你冷是不是?”
回應他的是毅然蓄滿眼淚的臉,毅然哭得鼻涕眼淚一起流,“烏拉烏拉”地說了一堆聽不懂的鳥語。
“哥……你,你怎麼了?你慢慢說。”蕭儘趕緊給他順氣。
“*&¥#@#@¥%......”毅然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到了最後,乾脆“哇”一聲石破天驚地哭了出來。
“我、我可憐的蕭儘啊啊啊,”毅然哭得非常傷心:“媽的太可憐啦,我日,我日他們全家嗚嗚——”
蕭儘被他哭得一時間也想跟著哭,他趕緊哄他:“好了哥,好了,我現在都好了啊。”
毅然含著淚光看著蕭儘。
隻見蕭儘那雙好看的眼睛含著點點淚光,卻綻開了一個非常溫暖的笑,道:“我現在遇到你了。”
毅然愣愣地看著蕭儘黑色的瞳孔裡倒映著自己清晰的身影,這一刻,他感覺如果蕭儘是片大海,自己被他奉為太陽一樣。
毅然把眼淚一抹,抓住蕭儘的手道:“小儘,今天是哥哥沙雕、沒有心,我向你保證,以後我對你好,不會讓彆人欺負你。就從……”
他低頭看了看表,鄭重道:“就從五分鐘後開始。”
“快!起來!”毅然突然站起來,他快速把項鏈給蕭儘戴上,然後拉著蕭儘往車邊跑,一邊跑一邊道:“還有五分鐘!還有五分鐘!”
蕭儘稀裡糊塗被他拉著一頓跑,倆人來到車前,毅然打開後備箱,後備箱的燈亮了,一個蛋糕被靜靜放在那裡。
“20……15……9,8,7,6,5,4,3,2,1!”
“生日快樂!”毅然歡呼道,他手忙腳亂地拆開一包仙女棒,快速點上,圍著蕭儘雙手揮舞一圈道:“寶貝兒蕭儘今天十七歲啦!”
蕭儘愣在那裡,仙女棒在他的眼睛裡倒映著細碎的光,整個人有點不知所措。
毅然把仙女棒遞給他,拍拍他的背,然後翻找出蠟燭,給蕭儘插出了個心的形狀,一個個點燃,然後鼓動道:“許願許願,不準說出來啊。”
蕭儘依言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內心祈禱道:“希望我哥毅然,永遠幸福安康。”
毅然快速拔掉蠟燭,倆人坐在寬大的後備箱上分蛋糕,蕭儘找出一條毯子,倆人裹上挨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蕭儘端著蛋糕翻找日曆,一看,零點過去,今天確實就是他的生日。
毅然心道你那個全是女生的後援會勞資都快混成管理員了,這點基礎知識我還能不知道?
麵上卻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神通廣大。”
蕭儘眯起眼。
毅然從後備箱拉出一套露營設備,招呼蕭儘一起撐帳篷。
蕭儘吃驚:“咱們今天不回家啊?”
“不回了,我喝酒,你未成年,不安全。再說了明天杜天邀請咱們一起去旁邊地市泡溫泉,到時候咱們直接在這走了。”毅然道,他在後座上拉出一個小行李箱:“我昨天在家等你的時候收拾了些行李,快過來撐帳篷,然後把這些濕了的衣服換掉。”
蕭儘趕緊過去幫忙,倆人快速撐好帳篷,鋪好厚厚的毯子,毅然鑽進去後就開始撕扯衣服。
他一邊撕扯一邊呼叫蕭儘:“哎?我說你站外麵乾嘛呢?進來換衣服啊!”
蕭儘看著毅然把自己的胸膛都敞露出來了,臉紅得無以複加,在帳篷口猶猶豫豫地道:“你,你先換,我不那麼著急。”
“半夜了!海風那麼大,你要凍感冒啊?”毅然一把扯掉自己四位數的襯衫,露著光潔的胸膛來抓蕭儘:“我說你現在事兒怎麼這麼多——都是大男人,你有什麼好害臊的?”
蕭儘盯著毅然潔白的胸口,還有胸前兩點嫣紅,覺得鼻子頓時一熱。
他捂著鼻子被毅然抓進寬大的帳篷,毅然嫌他婆婆媽媽,按著他撕開他的衣服,然後打開箱子扔給他一套短衣短袖。
蕭儘抱著衣服瞳孔地震,瞠目結舌地目睹了毅然利落地把自己剝個精光,然後手舞足蹈地套上內褲,再穿上短袖短褲,在帳篷裡原地蹦噠:“還是穿這些舒服。”
他伸手解開自己那塊被虞總誇讚過的腕表,塞進箱子的裡層,然後回頭怒斥蕭儘:“我說你傻了?快點換衣服啊!”
蕭儘機械地起來換衣服,心裡默默感謝上帝:謝謝您,這個生日過的實在是太過豐盛了,但我實在是承受不住了。
夜晚的海邊海風強勁,帳篷裡卻舒適溫暖。毅然靠著蕭儘入睡,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他香甜的氣息打在蕭儘臉上,蕭儘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很久,很久。
蕭儘輕輕握住脖子上的項鏈,默默地道,媽媽,我喜歡他,你能看到嗎?他真的特彆特彆好。
他疼我愛我,他看不得我委屈難受。
我能愛他嗎?我有資格去擁有他嗎?
這世界上壞人很多,世道這麼凶險,與其讓彆人去傷害他,倒不如我去珍惜他。
媽媽,我喜歡他,真的特彆喜歡。
蕭儘摸了摸項鏈,伸手把毅然樓在自己懷裡,然後閉上眼睛,覆上毅然的雙唇,親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