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儘有點急了,看著毅然紅紅的眼眶,心疼得無以複加,又詢問不出什麼結果,隻好去問毅然的主管:“您好,請問我哥沒出什麼事兒吧?”
“他能出什麼事兒,勞資才叫有事兒呢。”主管揮揮手道:“他好著呢,酒量不太好,但是沒讓他多喝。”
蕭儘告彆毅然的主管,告訴出租車目的地,然後攬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毅然,摸出口袋裡的牛奶,單手撕開吸管,把牛奶遞到他嘴邊道:“哥,張嘴,喝點牛奶胃會舒服點。”
毅然張嘴就把蕭儘的手指含到嘴裡吮吸。
一陣電流順著蕭儘的脊柱直竄大腦,蕭儘差點把牛奶捏爆,慌忙把手指縮回來。
“你到底怎麼了,彆急人,快說。”蕭儘道。
毅然還沒酒醒,他麵部潮紅,躺在後座靠背上,眼睛裡仿佛含著眼淚,委屈的不行,微紅著眼眶、迷茫地看著蕭儘。
毅然這模樣簡直太擦邊了,蕭儘又心跳加速,又止不住地著急上火,無奈毅然不說話,蕭儘隻好先把吸管放到毅然嘴裡,毅然聽話地低下頭喝了口牛奶,然後用臉蹭了蹭蕭儘的手。
“我看你好著呢。”蕭儘無奈地安撫地拍了拍毅然的肩膀,道:“你難不難受?”
毅然雙眼迷離地看著蕭儘,然後臉微微一錯,高挺的鼻梁劃過蕭儘的臉龐,把頭埋進蕭儘的頸窩裡,深深吸了一口氣。
蕭儘一愣,隻見毅然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用迷迷糊糊的聲音說:“你好香……”
他溫熱的氣息全部鋪灑在蕭儘的脖子上,蕭儘猛地瑟縮一下,手抱住毅然不敢鬆開,防止他栽倒。
毅然一點也不老實,還在他頸間亂蹭,還伸手鑽進蕭儘的上衣緊緊摟住蕭儘的腰,胡亂的在蕭儘背上摸,整個人急切地往蕭儘的懷裡鑽,一邊鑽一邊道:“你騙我……嗚。”
“什……”蕭儘讓他蹭得全身冒火,胸口全麻了。他接連咽了好幾下口水,緊緊抱著毅然,聲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啞了:“……我騙你什麼了?”
“你騙我……騙我……”毅然在蕭儘懷裡喃喃自語:“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蕭儘奇怪,問道:“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誰?”
毅然迷糊道:“姚藍。”
蕭儘動作猛地一僵。
他微微側身和毅然分開點距離,問道:“……誰是姚藍?”
毅然看著蕭儘,眼神渙散,他整個人完全醉了。他看了蕭儘一會兒,突然一歪頭疑惑道:“咦,你不是姚藍,你是誰?”
蕭儘:“……”
車子停在樓下,付了車錢,蕭儘冷笑一聲,拉過他的胳膊放到自己脖子上,然後攔腰把他整個人架起來:“你說我是誰!”
他把毅然弄回家,薏仁兒歡快地在門口轉了好幾個圈,毅然低頭笑眯眯地看著它圍著自己和蕭儘轉,然後突然撲向薏仁兒,一人一狗在玄關滾成一團,最後毅然躺在地毯上把薏仁兒高高地舉起來笑道:“哎呀這不是我家薏仁兒小胖狗嗎!”
薏仁兒開心地咧著狗嘴露出了一個沒心沒肺地大笑。
毅然把薏仁兒抱在懷裡一陣狂擼,低頭嗅了嗅薏仁兒的腦瓜,傻乎乎地道:“哇,好香。”
蕭儘:“……”
好,很好。狗都認得,就不認得我。蕭儘忍住一肚子邪火把毅然撈起來,扶到二樓放到臥室的床上。他問毅然:“自己能脫衣服嗎?”
毅然笑眯眯地朝蕭儘比了一個“ok”的手勢,蕭儘鬆口氣道:“你先換睡衣,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蕭儘把毅然的睡衣擺到床上,自己下樓接了熱水,拿了毛巾跑回來。
一進門就看到毅然穿著睡褲,露著白花花的上身正在往被套裡鑽,一邊鑽一邊道:“這衣服怎麼沒有開口啊?”
他困惑不已,連聲叫道:“蕭儘!蕭儘!”
......這時候就記起我來了是吧。
蕭儘抽了抽嘴角,走上前去把毅然解救出來,然後儘量目不斜視地道:“把手舉起來。”
蕭儘臉紅紅地撐好衣服等著他自己鑽進來,沒想到毅然左右看看蕭儘,突然歪頭問道:“你臉紅什麼?”
“趕緊穿衣服!”蕭儘幾乎是惱羞成怒地吼道。
毅然一扭頭,噘嘴:“我不。”
蕭儘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我不,我就不。我不要穿衣服,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毅然撅著嘴道。
“你……你……”蕭儘臉紅到頭頂冒煙,毅然雪白的胸膛和腰線在他麵前晃,蕭儘實在不知道該看哪兒,還差點咬到舌頭:“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拋棄我!”毅然雙目圓睜,猛地跪起來指著蕭儘道:“為什麼不辭而彆!為什麼和我短信分手!”
“哥,你看看我,我是蕭儘,”蕭儘精疲力儘道:“咱們先穿上衣服,好不好……”
“不好!”毅然劇烈掙紮:“你為什麼不回我信息,你當時到底乾什麼去了?”
“我當時難過死了,你連個理由也不給我,就直接拉黑,我,我……”毅然氣到頂點,左右看看不知道在找什麼,突然下定決定似地轉身拉自己的睡褲:“我要把褲子也脫掉!”
蕭儘叫苦不迭,一把撲過去把毅然按住,哄騙道:“彆脫彆脫彆脫……是我不好,我混蛋行了吧,好了,先、先把衣服穿上……”
毅然掙紮的力道小了很多,蕭儘趕緊趁著這個機會把毅然塞到被子裡,等停頓下來一看,毅然在下他自己在上,蕭儘還攥著人家的兩個手腕,高高地按在毅然的身側。蕭儘看著毅然被自己按在被子裡,眼睛紅紅還蓄了點點淚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猛地心軟了,他徹底服了,又不敢鬆開,隻能就這這個姿勢緊緊製住毅然揮舞的雙手,連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
毅然:“嗚嗚。”
蕭儘忍不住低頭,輕輕在毅然額頭上短暫地一吻:“……對不起行了吧。”
毅然眨眨眼,然後真的不再動了。
蕭儘呼了一口氣,給毅然套上睡衣,然後給他擦了擦臉、手和腳,然後落荒而逃地跑回自己的屋裡,鑽進了被子。
左右翻滾之後,蕭儘忍無可忍地又打開手機,登陸了齊阿猛的網盤。
正當蕭儘滿頭大汗的時候,毅然突然猛地推開房門,站在門口大聲嚷嚷道:“蕭儘回家了沒有?”
蕭儘猛地蓋上被子,手忙腳亂地關掉手機,怒吼:“回來了!”
“你喝牛奶了嗎?”毅然歪頭道。
“喝了!出去!”
“哦。”毅然關門出去了。
蕭儘痛苦地倒回了被子裡。
第二天,蕭儘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和同樣頂著一頭亂發的毅然,麵對麵坐著喝豆漿,兩個人都是一團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蕭儘揉揉太陽穴:“我的頭要炸了……”
“……”毅然道:“你為什麼講我的台詞?”
“因為姚藍。”蕭儘頭也不抬冷颼颼地飆出一句。
毅然差點咬了舌頭,他驚嚇萬分,瞪著蕭儘上下打量:“你、你怎麼、你為什麼會知道姚藍這個名字?”
蕭儘麵無表情吃蝦餃:“因為你醉酒了,喊得全是這個名字。”
毅然啞火了,悻悻地吃早飯,然後生硬地轉移話題:“等下你有什麼計劃?”
“姚藍是你女朋友?”蕭儘突然問。
“一會兒海大為要來咱家,我留他中午一起吃飯,可以不?”毅然問。
“那就是女朋友了。”蕭儘道。
“就咱三個,飯不用太豐盛。”毅然道。
蕭儘轉身收拾碗筷去了,留給毅然一個無言的背影。
蕭儘不愛生氣,生氣了也不頂嘴,一般就是諷刺兩句,實在真生氣了就不說話。
毅然看了看蕭儘無言的背影,歎口氣,放下碗,認命地開口道:“她是我前女友,我倆兩年前分手了。”
蕭儘立馬洗手關水龍頭,然後拿了兩個新蒸好淋了醬油的蛋羹海參來,重新坐在桌子上,和毅然一人一碗。
“然後呢,”蕭儘眼睛亮亮地看著毅然。
“然後一直沒有聯係啊。”毅然撇撇嘴,“分手那天很突然發短信告訴我她要出國留學了,然後就要我分手。”
“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根本輪不到我選擇。”毅然攤攤手:“她根本不再跟我聯係了,直接在學校裡消失,也不再接我電話。”毅然輕輕搖搖頭:“我當時肯定是不理解,而且很鬱悶,不過後來也慢慢習慣了。”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蕭儘豎著耳朵追問道。
“不喜歡。”毅然斬釘截鐵地搖頭,“早就不喜歡了。”
蕭儘不信:“那喝完酒你還一直念叨她。”
“心裡想要個說法唄,”毅然聳聳肩:“昨晚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突然加我微信,我一直太想知道當時到底怎麼回事兒了……不過,現在也都無所謂了,都分手那麼久了。”
蕭儘咬著筷子用眼睛瞄毅然的手機。
毅然沒忍住噗嗤一笑:“已經刪掉了,你就這麼怕後媽啊?”
他解鎖手機遞給蕭儘看,蕭儘瞟了一眼,確實沒什麼好友申請了,隨即把頭扭到一邊:“我才不看。”
“都讓你看完了,你特麼的再給我裝。”毅然笑著按了下蕭儘的腦袋。
吃完飯,兩人在餐桌上一起對頭搞事業,蕭儘寫作業,毅然畫圖。
蕭儘自從被禁止打工之後,多出了很多學習的時間,一開始他是極不適應的,每天都在驚歎當一個普通男高中生居然能有這麼多閒暇的時光,然後很快,他就製定了一個嚴密的學習計劃,打算快速提升自己的成績,完成自己考大學的目標。
尤其是——蕭儘掏出手機打開日曆,馬上就要到月底了,這次考試毅然會知道自己的成績,無論如何都想考好。
他認真起來一言不發,默默做題,窗外的一棵花樹的小花瓣隨風吹進來,飄到蕭儘的手邊,蕭儘也毫不在意。
毅然在對麵默默看著他,打量著蕭儘高挺的鼻梁,心裡默默讚歎著:真是美男啊。
毅然美術專業,速寫高考時所有學校都是高分,手速不慢,一會兒就畫了一張認真寫作業的蕭儘。
毅然把作品對比了下真人,滿意到:還是美男好畫,這長得也太標致了。
毅然拿手機把蕭儘的照片和自己的速寫發到朋友圈,並配文:小狼崽崽長大了。
方信第一個點讚,然後評論:激情存圖!
然後給毅然發微信:海大為說中午收到了你的宴請,我也能來嗎?
【薏仁兒家長】不能。
【毅然我草擬大爺】你這老教母打算把我的公主束之高閣多久(微笑)
【薏仁兒家長】兩年吧,到你人老珠黃之後(鮮花)
【毅然我草擬大爺】我草擬大爺
毅然冷笑一聲扔掉手機,再回到朋友圈一看,自己的點讚和留言已經破了300。
毅然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定是美的力量,毅然讚歎道。
蕭儘抬頭,拿著手裡的卷子叫他:“哥。”
這一句哥叫的毅然心馳蕩漾,他心想,我要是給蕭儘錄個視頻發出去,明天說媒的人能從我家一直排到新三裡的cpd。
“嗯?”毅然道。
“問你道題?”蕭儘試探道:“高一數學,你還記得嗎?”
“哈,你哥我,正規國家211大學畢業,J大聽說過沒有?我的母校,拿來!”
蕭儘肅然起敬,趕緊奉上卷子:“大題最後一題。”
毅然微笑展開,然後隨著讀題麵色逐漸凝重。他咬咬筆尖,難以置信道:“艸,這是什麼題這麼難,這是高一數學?”
“奧數題。”蕭儘探頭看毅然做卷子,回答道。
“呃,”毅然皺眉,冥思苦想。
門鈴適時響了,薏仁兒衝到門口嚎叫,毅然一拍手:“哎呀!肯定是大為來了!讓他給你解!”
海大為在門外被熱情地迎進門,還沒體驗兩分鐘賓至如歸的感覺,眼前就被塞了一張卷子。
毅然笑眯眯地問:“高一數學,你會不會?”
“嗬!”海大為古怪又尖銳地笑了一聲,拈起蘭花指在耳邊給自己插了一朵不存在的紅花:“本宮可是正規的211百年名校畢業,J大的名頭知道不?那是我的母校!弟弟不用愁,卷子拿來我看看。”
——然後臉色逐漸沉重:“呃,這是奧數題是吧,呃這個吧……這個嗯……”
毅然不耐煩道:“你到底會不會吧。”
“不能說不會,就是嗯……”
“那你有思路嗎?”蕭儘問道。
海大為一攤手:“沒有。”
眾人一陣可怕的沉默。
何大為拿起電話乾笑道:“我給你們找個高材生哈。”
四十分鐘後,方信微笑地站在門口,還帶了一束火紅的玫瑰花。
“寶貝,去把花插起來。”方信把玫瑰塞到蕭儘手裡,抬手想摸摸蕭儘的頭頂。
蕭儘皺眉“啪”地拍開方信的爪子,警惕道:“再這麼叫我廢了你的手。”
方信的微笑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海大為甚至悚然覺得他的笑容更深了。
他在眾人的目光中施施然坐在桌前,好像要開始一場隆重的演出,慢條斯理道:“什麼奧數題?可否借我一看?”
“你行不行?”毅然猶豫地遞上卷子:“咱三個不都一個大學嗎?”
海大為慚愧道:“我忘了我是體育專業,當年數學隻考了73分。”
毅然也有點不好意思:“我是藝術設計專業,數學考了64分。”
“但是我們專業成績都是全國前五,而且都拿過國際賽事的大獎。”海大為趕緊找補。
就這一會兒,方信低頭看了看卷子,拿出一支筆流暢地寫出了答案,他把卷子轉了個方向遞給蕭儘,誠懇地道:“鄙人方信,鋼琴專業。”
“高中榮獲世界奧數小組冠軍,保送J大。”方信露齒一笑,不動聲色地朝蕭儘一個wink:“這些題不算難,你沒人商量的話……加個微信?隨時溝通。”
蕭儘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眼睛裡掩飾不住的厭棄,心裡浮現了兩個字: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