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病房裡,很安靜。陽光穿過窗戶灑在牆角,病床上的人還在熟睡。床櫃上,多了一隻插著幾隻玫瑰花的玻璃瓶和一份溫熱的早餐。靠牆的長椅上,青年戴著耳機正在打遊戲,眼裡是蔑視和無聊。
謝辛言輕歎著氣,乾淨利落的放出大招結束敵人的血量,獲得勝利結束了遊戲。
下一秒,一個框彈出來,獨特的內容引起謝辛言的興趣。
【瓷:@塵拜托,我閨女還沒成年好不好!就算你想幫你朋友脫單,也得等我閨女成年呀!】
謝辛言抿了抿唇,沒忍住開始打字。
【塵:你,確定是這樣?】
半分鐘後,謝辛言開始後悔了,想撤回消息,沈瓷回複了。
【瓷:不確定,我再問問,稍等。】
謝辛言一時間有些好奇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言。”剛睡醒的陸音塵正要起身。
謝辛言連忙走過去幫他起身靠著,並把剛聊的內容給他看。
陸音塵輕笑道:“估計是沈槿瓷帶徐秋去見沈姨了,而沈姨剛好誤會了什麼。”
謝辛言樂了,好奇道:“比如呢?”
陸音塵想了想,說:“我把未成年的沈槿瓷賣給徐秋。”
“事實上是你把徐秋賣給沈槿瓷?”謝辛言更樂了。
陸音塵遲疑道:“你這樣理解,也沒什麼問題。”
【瓷:陸音塵,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閨女不懂事就算了,你居然也跟著胡鬨!你賣朋友之前居然不跟我們幾個說一聲,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謝辛言看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陸音塵抹了把臉,嫌棄道:“沒湊成熱鬨,不開心了。”
【行:我們待會來看你,需要幫帶些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浮現著笑意,謝辛言拿過手機打字。
【塵:白兔奶糖。】
【行:蘇言?】
【晚:好。】
陸音塵笑道:“蘇言,你還惦記著奶糖呀!”
謝辛言說:“我惦記著你給的奶糖,你惦記著我送的玫瑰。”
陸音塵抬手點了一下他的眉心說:“倒也沒毛病。”
*
在醫院裡,陸音塵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盼到快要出院的日子。
於醫生知道自己說的再多時家父子也不會聽,就拉著謝辛言到角落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而謝辛言聽到是和陸音塵有關,原本有些不在意的表情瞬間消失了,隻剩下認真的傾聽,就差沒掏出一本筆記本記下。
一旁坐著的陸音塵心裡既無奈又感動。於醫生要交代的事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些,他都可以一字不落的倒著背下來了。
自己說的話被人認真聽著,於醫生倍感欣慰,連說的語氣都溫柔了幾分。交代完後,於醫生喝了口水說:“好了,你可以帶他走了。”
“謝謝於醫生。”謝辛言道完謝,牽著陸音塵慢慢的離開醫院。
行李早被時向晚派人帶走,離開醫院的兩人兩手空空,倒也輕鬆。
吹著清晨的微風,曬著暖陽,陸音塵的心情很好。
謝辛言拉開車門問:“陸音塵,想去哪,我送你去。”
陸音塵坐好拉上安全帶,拿出手機撥打時向晚的電話,說:“我先問一些事。”
電話剛響兩聲就被接通:“小六。”
陸音塵說:“父親,譚叔那邊,有什麼進展了嗎?”
“小六,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參與了。”時向晚頓了一下,語氣奇怪的接著說:“老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牽扯上下一代。所以,你不要再問有關於927案的事。回M市的票我幫你們兩個買好了,十點的票,不要遲到。”
謝辛言看著陸音塵滿臉失落的放下手機,小聲說:“陸音塵?”
陸音塵拾起笑容說:“我們回M市。”
謝辛言不解道:“為什麼?你明明很想留在青山市。”
“臥底的事解決了,我們留在青山市隻會讓他們分心。”陸音塵頓住,垂下眼眸,半晌才說:“不如回M市,少讓他們擔心一些。”
謝辛言看著他的雙眼,良久,說:“陸音塵,你的雙眼在告訴我,你想為927案儘一份綿薄之力。”
陸音塵垂下雙眸,無力道:“說句私心話,我隻是想為穆衡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公道?”謝辛言輕笑道:“公道也好,私心也好,陸音塵,我們都是有理由參與927案的。”
陸音塵看著眼前的人,陷入沉思。理由?憑身份嗎?一個的父親是九隊的特邀顧問,“爺爺”是早已犧牲的九隊隊長。另一個的哥哥也是早已犧牲的九隊隊員。憑這個嗎?
謝辛言說:“就憑我們早已參與了927案,已是相關人員,脫不了乾係的。”
陸音塵愣了愣,沒忍住揚唇一笑。
對呀,相關人員怎麼能缺席呢?而且,毒販又怎會多知情人員手下留情呢?
於情於理,他們都可以留下啊!
謝辛言又說:“陸音塵,人的骨子裡都是有反骨的。為什麼爸讓我們回去,我們就一定要回去呢?陸音塵,有幸參與927案,讓我感到,無上光榮。”
陸音塵垂眸淺笑著:“無上光榮……”
在他的記憶裡,有人也說過這句話。
“陸音塵,就讓我帶你再叛逆一次吧!”
“好!”陸音塵笑著說:“帶我叛逆吧!”
或許一切早已注定,他們注定參與927案。
*
對於出現在警局的兩人,時向晚沒說什麼。因為他清楚,有謝辛言在,陸音塵會提前到來。他的那番話,不過是說給譚逸辰聽的。
而且,飛機票他也是真的沒買。
譚逸辰對於兩人的到來,是震驚且生氣的,要不是有隊員攔著,他早已衝上去質問在那聊天的三人。
時向晚問:“確定要參與案子了?這是沒有半點退路的。”
陸音塵說:“確定了,就是再艱難,我也不會退縮。”
時向晚看向謝辛言,等待著他的回答。
謝辛言雙手一攤,說:“我主打的是陪伴,但能幫的我一定儘全力幫助。”
時向晚輕輕一笑,轉身說:“譚隊,歡迎新隊員的加入吧。”
“時向晚問操你大爺!”譚逸辰怒罵道:“小六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居然還敢讓他參與案子,你……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譚隊長罵人的詞彙少的可憐,從他當刑警開始到今天,絲毫不見長。
“抱歉,我大爺已經埋在地裡,你沒法操他。”時向晚忽視譚逸辰逐漸變黑的臉色說:“相信譚隊也不想看到小六失落的樣子,對吧。”
拉著譚逸辰的隊員慢慢鬆開手退到一邊。
譚逸辰深吸兩口氣,轉身進辦公室甩上門。
謝辛言評價道:“譚叔和封叔怕不是性格互換了吧。”
陸音塵不確定道:“可能吧。”
時向晚回頭看著兩人,說:“彆聊了,我帶你們去了解案情進展。”
*
陸音塵皺著眉眨了眨眼,仰頭看著天花板。下一秒,一隻手遮住他的視線,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謝辛言說:“陸音塵,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來看就行。”
“不行啊,我們來這五天了,案情還是沒有什麼進展。”陸音塵抬手握住謝辛言的手腕,輕聲說:“我想……再努力一下。”
謝辛言垂眸看著陸音塵蒼白的臉色,坐下輕聲說:“那我們來理一下思路。十八年前孔代仁假死脫身後,一直藏匿著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他真的死了一樣。十八年後相同的作案手法再次重現,927案重啟。而你通過催眠想起過往,找出九隊內鬼,然後內鬼被解決。根據蘇衍生和陸知嬌留下的筆記本,警局端了毒販的多個據點,也捉捕了不少毒販。”
陸音塵喃喃道:“你說,孔代仁是藏在我們找不到的地方,還是就在我們身邊看著我們呢?”
謝辛言笑道:“陸音塵你彆來玩笑,我害怕!”
陸音塵落下謝辛言的手看著他,嚴肅地說:“我是在嚴肅地問你。”
謝辛言輕聲說:“那我還是希望他藏在我們暫時不知道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藏在我們身邊,那真的,太可怕了。陸音塵你可以想想,剛解決了一個趙執沒多久,又冒出一個孔代仁,警局將會是什麼局麵?”
陸音塵閉上酸澀的雙眼,不願去想象那種局麵。
“兩位該吃飯了。”齊春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喊了一聲。
因私自打電話這件事,齊春被封知行與譚逸辰罵了一頓,封知行負責罵,譚逸辰負責點頭。總之這件事,給齊春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不多,也就一點點。
陸音塵謝辛言走出房間跟上齊春的步伐,看著方向不對,陸音塵問:“這不是去食堂的方向,是時先生又請客了嗎?”
齊春回道:“哦,不是時先生,是封先生來了,見大家辛苦,就請大家出去吃一頓。”
陸音塵不語,他懂的,封知行不是覺得大家辛苦了,而是覺得譚逸辰辛苦了。
如果封知行隻拉著譚逸辰去補一頓,先彆說局裡的同事會怎麼想,大公無私的譚隊長第一個就不同意。案子都沒解決,補什麼補!但如果請的是局裡所以的同事,譚隊長就算再大公無私也不可能阻止同事們吃飯吧!
所以,有錢的封總大手一揮,包下整個酒店請警局全體警員們吃大餐。
謝辛言小聲對陸音塵說:“這就是所謂的有錢任性嗎?回頭我也想試一下。”
“好啊,要是錢不夠的話,就跟我說一聲。”陸音塵想了一秒,補充道:“我可以資助你。”
謝辛言樂的挑眉,笑著牽起陸音塵的手。
有一位穿著西服戴著墨鏡的年輕人慢慢走著,與三人擦肩而過。
隨意一瞥的陸音塵臉上笑容僵住,他緩緩偏過頭,意外與年輕人對視上。
陸音塵極輕的眨了一下眼,視線死死盯著年輕人的臉。良久,陸音塵的視線落在年輕人懷裡的那束紅豔似火的玫瑰花上。
年輕人揚了一下玫瑰花,對陸音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陸音塵,哪裡不舒服嗎?”謝辛言發現不對停下,擔心道:“要是不舒服我們就不去了”
陸音塵回神停下腳步,發現自己裡謝辛言很近,近到隻要他低頭就能吻上謝辛言。陸音塵後退一步看了謝辛言一眼,又轉頭看向年輕人。
年輕人已走遠,隻剩下一個背影。
謝辛言也望去,看了幾秒,說:“有點眼熟。”
齊春稍微與兩人拉進一點距離,順著兩人的視線看了一秒,嘖了一聲,小聲抱怨道:“怎麼又是他啊!”
“又?”陸音塵看著齊春問:“什麼叫又?”
謝辛言問:“你認識他?”
“不隻我認識,整個警局的人都快認識他了!哦,不過你倆除外。他每次來的時候,你倆正忙著看檔案呢。”齊春的語氣怎麼聽都是氣憤:“那家夥叫穆珩,他……”
“什麼?你說他叫什麼!”謝辛言似乎被震驚到了。
陸音塵近乎死死地盯著齊春。
齊春愣了一瞬,有些不理解兩人為什麼這麼激動,反應過來原因連忙解釋:“珩是王行的珩,不是那個衡!”
謝辛言皺了皺眉,沒發表什麼意見。
陸音塵垂下眸:“你繼續說。”
“那個家夥最近天天來送玫瑰花給時先生……”齊春見兩人臉色不對勁,且氣壓低的可怕,快速補救道:“但時先生肯定沒收,聽那家夥自己說,他是在前幾天認識時先生的,好像是他女兒過馬路差點被車撞,是時先生順手拉了一把。然後,他就纏上時先生了。”
“女兒?”陸音塵深吸一口氣。
謝辛言默默抬手扶住陸音塵。
“對啊,譚隊派人查了一下,那家夥不是本地人,是前兩年才來到青山市的。身份清白正常,36歲,離婚人士,女兒12歲,一家公司老板,反正沒乾過壞事。”
“離婚?女兒12歲?”陸音塵眉頭直跳,他不介意時向晚二春,也不介意對方年齡比時向晚小,問題在於,對方女兒的年齡都12歲了,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陸音塵又想,好吧,時向晚壓根不會有二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