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幾日裡宋淮辭還是熱衷於帶沈棠溪出去,沈棠溪感覺他似乎想把他這些年關於玩樂的所有心得都分享給她,拒絕多了,她也不大好意思再拒絕了,多少去了幾次。
沈棠溪心中不得不感歎,他還真是會玩的人,吃喝閒趣、風物詩琴,竟沒有他不知道的。
臨彆的時候,她正要策馬而去,身後一道聲音響起。
“阿溪。”
她調轉馬頭,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你跟來做什麼?”,她皺著眉頭。
“我想同你一起上戰場。”,他坦然道。
出發的時間不能延誤,她帶上他一起並肩策馬,心裡想著反正他嬌氣,堅持不了的,路上馬跑累了他就自然回去了,沒想到他還真有毅力,硬是跟著他去了軍營。
熟悉的與將士寒暄過後,一個副將問道:“將軍,這位是…”,他看他打扮是京城人士,不禁多看了兩眼。
沈棠溪還沒答話就被他搶了過去,他自來熟道:“在下是沈將軍夫婿。”
宋淮辭揚起一個笑容,穿了件青色的衣服,自從她說他適合青色,他就一水的愛穿青色、白色了。
那副將雙手環抱胸前,吐了口唾沫:“說起咱將軍結了親我心裡就不爽,消息傳來的時候我想將軍這樣的人,什麼樣的男人都配不上,在我眼裡也就軍營裡的遊將軍能堪堪入的了咱們兄弟的眼,你這樣的…”,他嘲諷的看了看宋淮辭,心想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過兩招不得哭爹喊娘?
“哈哈哈,我功夫的確一般,但箭術尚可,倒也不至於給你們將軍丟人,男子打仗也並非隻用蠻力吧,我覺得我腦子也挺好使的。”,他笑道。
那武將不服:“你這身板,也會射箭?”
“可以比比。”,他淡然笑道。
三輪比試下來,那副將輸了,他作揖道:“倒是我小看公子了,不過在我心裡還是沈將軍和遊將軍更配些,你休想動搖軍心。”
“你和遊將軍相熟,自然向著他,不過我也想見見這遊將軍,或許聽你說說他從前是怎麼對我妻子好的,我也學學,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他特意提妻子二字。
“你…”,那副將震驚了,不怕情敵優秀,就怕情敵脾氣好啊,有一講一這公子脾氣是真不錯。
他趕忙道:“我先走了,告辭。”
宋淮辭知道他是給遊將軍報信去了,也沒阻止,他仍然笑著,問沈棠溪道:“我住哪兒?我還想跟你住,娘子。”
“你彆叫我娘子,也彆叫阿溪。”,她一句話就想把距離拉遠。
又道:“宋淮辭你彆忘了,半個月前咱們說好的,隻是假扮夫妻。”
“我真不值得阿溪認真相待嗎?”,他抬起頭看,黑色如瀑,那張臉極美,看著沈棠溪認真道,一改往日不正經的模樣。
沈棠溪本欲轉身入帳,聽他如此說,看了他一眼,正撞進那雙含情脈脈的眼中。
他是真傷心了?他平時裡雖不正經,但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上一次還是和她論棠溪劍的時候,想到他的身子骨卻一路跟來了軍營,路上也沒吭一聲,她心中微動,解釋道:“我曾和你說過的,我和任何人都是這般,不僅僅是你。”
他伸手將她的手捧到臉頰側,眼中似有悲傷:“那對我好點也行?彆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怪生疏的。”
她頓了頓,抽出手來,道:“我要看兵書的,事忙。”
怕他又傷心了,解釋道:“你真以為將軍是吃乾飯的?天天情情愛愛?我要忙的,我這收拾完了就得乾活了。”
他燦爛笑道:“看來男人的傷心脆弱有時候也挺好用的,好歹你跟我多說了幾句話。”
“我就不該信你。”,她明白過來,無情推開他進了營帳。
他去營中很是當自己家的問了士兵在哪裡沐浴,換洗好衣服之後又穿了件碧色的,係好了腰帶起身,還順便把沈棠溪前日的衣服洗了,弄完以後,他看了看成果,心想這洗衣也沒那麼難嘛。
他去周圍用箭射了鴿子烤好,放進盤子裡後,進了她的營帳,道:“沈姑娘,你看累了嗎?我做了點吃的。”,她不要他叫娘子,他就又換回了舊稱呼。
沈棠溪從兵書裡抬頭看他,問道:“你又要乾什麼?”
“我給你磨墨。”,他半跪於堂前,開始磨墨。
沈棠溪還沒來得及趕人,他就一套行雲流水下來了,她懶得再與他分辯,還耽誤自己看書的時間。
過了半個時辰她有些累了,打算休息一會,餘光看向還溫熱的鴿子,問道:“你能習慣嗎?我這裡條件沒有都城好,而且做飯磨墨這種事我自己就會做,不用你來的,你在家不是從來不做?讓你給我做這個委屈你了。”
他修長的手還在桌前轉動著墨石,隻道:“你不習慣彆人伺候是嗎?”
“嗯,都是人,有手有腳的,我習慣自己乾。”,她啃了啃他做的鴿子,道:“居然還怪好吃的。”
“我雖很少做,但嘗遍京城美食也不至於做的太差,許多廚子我都是認識的。”,他緩了緩又道:“沒有什麼委不委屈的,能給妻子做飯、浣衣的男人,才是真君子。”
“你還洗了衣服?”,她手上吃了一半的鴿子掉進了盤裡。
“沈棠溪,你不要輕視我,你很厲害,但我也並非你以為的那麼弱,就比如你以為我中間必然折返,但我來了,今天還與情敵的下屬比了箭、做了飯、收拾好了你的東西,現在過來給你研磨。”
“我…”,她看著他,燭火昏昏,不禁問道:“為什麼能堅持下來?”
“因為你,因為情愛。”,他笑道:“我就因為對情愛的赤誠心,或者說因為你,就來了,不懼任何艱難險阻,甚至於,武功我可以學、陪你作戰我也可以,隻因為心悅一人,我這人腦子不笨,學什麼也不會太慢,隻是有時候我很懶,但不代表我不能完成的很好。”
沈棠溪苦笑:“你實在是個不錯的伴侶,世上最好的夫君,也是至真至誠之人,隻是我無福。”
“你對我有一點動心嗎?”,他看她,目光堅定不移。
“有吧,但不重要,些許感情罷了。”,她低頭繼續看起了兵書,不再答他的話。
時間緩慢的過著。
他手轉動著墨石,酸楚的厲害,他分不清是手的感覺,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