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抵達宇智波一族的墳地並不需要太久,但是不知為何他總是會下意識避免走過任何可能通向這裡的路。我還沒有將仇人的頭顱拋擲於墳前,究竟有什麼臉麵麵對將希望寄托於我的列祖列宗。年少時,佐助常常這麼想。
但現在……又為什麼願意了呢?他有時候覺得,感情真是個麻煩透頂的東西,弄不懂三年來鳴人的執著,也搞不清自己沒有立即行動起來,而是選擇再到這裡看看的原因。
永恒萬花筒能力的疊加讓瞳力得到了質的提升,解決天照的泛濫變得輕而易舉。經過曾經是警務部專用的訓練場時,佐助下意識地關照了一下,自己多年不在,想來這裡應該是雜草叢生了。
“木葉丸哥哥他欺負人!”他聽到了意外的聲音。很熟悉,好像是當年一直圍在鳴人身邊的猿飛木葉丸三人組。佐助微微翹首,陳年的蛛網竟然都被除去了,幾間偏僻屋子的窗戶甚至比他還在木葉的時候更乾淨。
這裡,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這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鬨了?他下意識按住草薙劍,快步往前走去。
儘是不認識的麵孔,各式各樣的人群在這裡搭建了帳篷,其中明明白白寫著“火”字的,大概就是綱手臨時用於辦公的地方。這裡已經太久沒有人氣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時節來人了,真是滑稽。
“佐助!”小櫻氣喘籲籲地追上了他,慌慌張張地鞠躬致歉,“對不起!對不起!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村子的重建還沒有完畢,這裡沒有被波及,所以——”
“知道了。”佐助沒有看她,“不過是傷心之地而已。”
他繼續往墳地走,也沒有刻意拒絕小櫻,粉發女孩小心地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這次,一定要把我想說的話說出來!她給自己打氣,不要再害怕了,佐助君又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獸,有什麼可怕的?
漫山遍野的荒墳如同寥落的星星,星星點點散落在嶙峋的怪石之上。小櫻不是沒見過墳,三戰死去的英烈,大蛇丸入侵木葉後父母的空穴,還有卡卡西老師隔三差五會去祭拜的名叫宇智波帶土的同伴,她有時候覺得生命就是屍山血海裡開出來的小花,原本脆弱且並不美麗,不過是有了那些沉重的悲傷渲染,被一些心思細膩的詩人在讚頌而已。
隻是……這裡實在是太過淒涼了,連雜草都生不出的地方,鳥兒也不會落腳,枯枝敗葉不知從哪邊的山頭吹來,落在了佐助的腳下。
“看過了?”佐助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前響起,“不想走?”
“……我不走。”小櫻輕聲低下頭。
“隨你。”佐助沒有再看她,穿過幾排墓碑,來到一處看上去很熟悉的地方,伸手擦去了碑上的浮塵,將兜襠布墊在身下,草薙劍放在左手邊,然後他緩緩跪下,“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沒有應答,沙沙的風聲卷起塵土,慢慢地飄過凹凸不平的山坡。
“抱歉,沒做太多的準備,改日再將祭品補上。”佐助靜靜地看著碑上刻著的嚴父宇智波富嶽、慈母宇智波美琴的字樣,隻覺得這十年的時光仿佛白駒過隙,他們的音容曆曆在目。
“我超過哥哥了。”佐助想了一會,開始回憶從前是怎麼說話的,隻是記憶像蒙了一層紗,叫他看不清楚。算了,反正我也早就不是過去的那個稚子了,“所以我成功殺了他……隻是,或許我出錯了,做得也不算儘善儘美,因此有些難過。”
“父親,你和哥哥的恩怨我已經儘數知道了。”這一點應該是要通知的,佐助慢慢俯身,似乎是莫名其妙的直覺告訴他,離土地越近,就是離逝者越近,“但是,我不認同他,也不認同你。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在那邊好好說話吧,不要再把太多無辜的人牽扯進去了。”
不要再讓愛和珍惜,沾染太多的鮮血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按照原路返回。小櫻依然站在原地,佐助皺了皺眉頭看她:“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小櫻克服了恐懼,終於抬起頭直視了昔日的同伴。她把身上的卷軸展開,通靈出了全部用於幻術戰鬥的寫輪眼咒具,還有一些關於宇智波血繼界限研究的人體實驗報告。
“木葉和根,對不起你們。”小櫻輕聲說,“所以我申請過了,這些實驗不會繼續了,東西……也應該物歸原主。”
“你放著吧。”佐助淺淺看了她一眼,見小櫻不知所措,又補充了一句,“放地上,然後你後退一點。”
天照。
黑色的火焰從所有的咒具中間綻開,像一朵吞噬一切的花,張揚又肆意地燒儘了一切。“都結束了,”佐助關上了萬花筒,“讓他們安息吧。”
“好一個安息!”因為佐櫻二人都沒有開感知,所以這個暴躁的女聲格外突兀。佐助下意識地握緊了佩劍,打飛了陌生人刺過來的劍,然後把小櫻拉到身後。隻見一個黑皮膚紅頭發的女子從樹後轉出來,雙手叉腰,“他們是安息了,那雲隱犧牲的忍者們又該何時安息?”
緊跟著女子的是一個黑皮膚白頭發的男子,他怒目圓睜,直直地盯著佐助:“聽說你就是加入了叛忍組織曉,卻還能好好在木葉活蹦亂跳的宇智波小鬼?”
“我們是雲隱卡魯伊和奧摩伊[注1],”奧摩伊不懷好意地揚起聲調,“曉的成員在雲隱為非作歹,而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家夥竟然不乖乖呆在牢裡,看來火影大人是仁慈太過了!”
奧摩伊把剛剛被彈飛的劍丟給卡魯伊,然後自己挺劍來刺,佐助也不出鞘,隻將雷遁附著在苦無上形成乾擾。竟然也是雷遁忍者,奧摩伊一驚之下急忙改變戰術。佐助見他顧慮太多、相形見絀,便冷笑著一記飛踢,直把奧摩伊甩飛到了樹上。
而小櫻此行並未攜帶武器,眼見卡魯伊繞到佐助身上想要偷襲急忙喊道:“不是的!你們誤會了!佐助已經退出曉組織了——”
“嗬,退出就可以抹銷掉殺過的人、犯過的錯嗎?太可笑了!那死去的人怎麼不醒過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卡魯伊大喊一聲淩空劈劍,佐助後撤一步正好躲開,卻把地麵劈出了一道深痕。
“冷靜點啊!”小櫻見佐助還有再戰的意思,顧不得彆的,凝聚了怪力從身後鎖住了卡魯伊的雙手,迫使她停了下來,“佐助殺死了曉組織的迪達拉和大蛇丸!也是為了查明真相才加入曉的!他沒有對雲隱的人動手!你們怎麼可以遷怒至此?!”
“你的意思是,曉組織誆騙他,逼迫他加入曉嘍?”奧摩伊挑釁地看著二人,“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倒是告訴我們曉把尾獸人柱力都抓去了哪裡?!!彆一臉愜意地在這裡過你的安生日子。”
“佐助要是知道人柱力會被抓去哪裡,我們早就行動了!”小櫻咬了咬牙,分辨道。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替我說話了,”佐助按住了她的肩膀,“加入曉是我的決定,抓捕人柱力也是我接的任務。
不是替不替你說話的問題啊!小櫻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毫無波瀾的側臉,這一看就是天大的誤會、天大的鍋,你就這麼接了??
“不過,”佐助眯起眼睛,繼續道,“雲隱嗎……在彆的家族墳前鬨事,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太快了,小櫻甚至連手都來不及伸出,四段鋼絲從佐助的衣袖裡飛出,咄咄逼人地纏在二人周身,奧摩伊見狀不妙,拖了卡魯伊的衣領就扭身從漏洞鑽出,一連退出幾十步,果然從宇智波一族的墳場退出了。
“犯下的錯誤我不會否認,屠戮無辜者當然罪不可赦。但我還有自己的計劃,所以不會在現在任你們處置。”草薙劍的寒光從刀鞘中露出,佐助一步一步逼近了麵露慌張的兩個雲隱,轉出了永恒萬花筒,“如果不服氣的話,就一起上吧。”
注釋1:“卡魯伊”和“奧摩伊”均為片假名直譯,意思為“輕”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