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止水 嘩啦。陌生的……(1 / 1)

嘩啦。陌生的鮮血和生命從眼前逝去,四歲的宇智波鼬收起了苦無。

“父親,他為什麼要殺我?”天真的稚子仰頭望向身後的男人,他的眼睛裡也許是興奮,也許是驕傲,也許是……鼬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父親離他很遠,這不是他想要的,“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因為我們是忍者。”宇智波富嶽平靜地回答,戰爭、殺戮、鮮血和流逝,這片焦土已經對死亡如此熟悉了。

“這是火之國的戰爭,沒有帶木葉護額的人,你以後就不用救了。”兩個族人的報告隨之而到,鼬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朦朦朧朧地想,父親不是我的父親,是家族的父親。

生命……究竟有什麼意義?他隨著受傷的軍隊撤去,疼痛的哀鳴不絕於耳。生命……意味著痛苦嗎?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木葉的,這樣的思考幾乎要把他的靈魂抽走,他有時候希望,自己能聰明一點、再聰明一點,這樣就能輕易地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

宇智波鼬沒有死在戰場上,還沒有開眼就擁有了高超的手裡劍術、學會了宇智波一族標誌性的火遁,擁有著優異的戰鬥直覺。大家都說,族長的長子是個貨真價實的天才,是複興宇智波一族的希望。

修行,訓練,旁聽族會,學習忍術。五歲的尾巴來得如此之快。“鼬,是弟弟呢。”宇智波美琴微笑著坐在病床上,她懷裡抱著的是眼睛尚未睜開的嬰孩,“你的父親給他取名佐助,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是佐助的生日。”

出生……鼬睜大了眼睛,心裡什麼朦朧又堅硬碎得七零八落。原來……這就是生命啊!他高興地抱起了弟弟,他把他高高舉起。

佐助……他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我的弟弟,你和我一起出生。原來啊,我的魂在這裡,謝謝你把它帶到了這個世上。

“身為哥哥,要照顧好弟弟哦。”美琴笑著揉了揉長子的腦袋,“這幾天先不用訓練了,你的父親還忙著,小鼬就在家裡照顧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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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修行是不會停止的,當鼬在瞬間用苦無紮中了八個標靶的中心,一個鼓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精彩。”

“我認識你。”鼬直白地看著他,這個大約十來歲的少年是族會上一個旁支的後嗣,“你叫……宇智波止水。”

“哇!不愧是族長的兒子呢!”止水快步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記性真好。”他見鼬要開口自我介紹,輕輕用兩根手指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宇智波鼬,威名遠揚。”

“我很有名……嗎?”鼬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他仰起小小的腦袋,“名氣,可以讓我變強嗎?”

“不可以吧?”止水坐下來,想了想,回答道,“但是,這讓我認識了你,這樣我們一起修煉,就可以變強了。怎麼樣?”他微笑著把短刃抱在懷裡,“小鼬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鼬點了點頭,隻要可以變強,可以保護弟弟的話,大概做什麼都可以吧?

*

七歲入學,七歲零四個月畢業,八歲成為下忍。日子水泄般過去,鼬逐漸意識到他體內的查克拉開始緩慢地增長,一天能放出好幾個不同的忍術,除了體術和幻術,忍術的訓練量也可以更大了,有機會的話,找止水哥切磋一下吧。

止水已經通過了中忍考試,瞬身止水的名頭打響了,等下個月的審核結果出來,沒有意外的話,他就會成為特彆上忍了。

“小鼬,我還想多睡一會呢……”打著哈欠的止水半倚在樹乾上,“昨天的族會你應該也參加的吧,一直到淩晨,吵得人頭疼。”

“沒有。”鼬把最後一支苦無扔向標靶,“父親讓我多看看暗部的考核科目,他說,這樣我就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變得更強了。”

況且……鼬沒有說出口,父親每天都在問我,有沒有開眼了,宇智波一族標誌性的寫輪眼,身為天才的你,竟然還沒有開啟,你已經八歲了。

“鼬,變強這種事,還沒必要那麼著急。”止水伸了個懶腰,手指搖搖晃晃,“我聽說啊,開眼的宇智波都要參加另一種關於眼睛訓練,”他的眼睛轉出了三勾玉,“我最近啊,就是因為這些事,簡直要忙死了呢。”

“是嗎。”鼬輕聲自語。止水哥,我在等待著那樣的眼睛,那樣的話,我的幻術水平會更高了,也有能力對父親的要求進行反擊了——父親,為什麼無論我做了多少事,你都不願意留下更多的目光呢?哪怕不是為了我,為了佐助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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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後悔了。開眼並不是什麼輕鬆愉悅的體驗,甚至等到他睜開那雙血紅的二勾玉時,他寧可這些事情沒有發生。以隊友的生命為祭奠的眼睛和力量……多麼諷刺啊,他總以為勤於修煉、不斷地訓練自己控製查克拉的能力——把它們都集中在眼部,感受無我的情緒。

不是的,紅色的寫輪眼是用鮮血澆灌的花朵,生長於殘忍的焦土之上,他的眼淚落在了弟弟臉上的時候,佐助替他擦去了眼淚。“哥哥,彆哭了。”

是啊……我是宇智波鼬,宇智波一族族長的長子,全天下人都可以哭泣,但我不可以哭泣——我必須忍耐。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獨獨不能流淚。

“佐助……”鼬緊緊抱住了幼弟,“你會一直愛著我嗎?”可以不要長大嗎,弟弟?可以不要變成虛偽的大人嗎?可以永遠做我心靈的淨土嗎?

“當然啦!”小佐助揮動著小手,“我們可是兄弟啊!”

兄弟……

“總之這是必要的戰鬥。”宇智波止水拿到上忍資格的時候,堪堪夠到十六歲的門檻,十一歲的鼬坐在廊下,聽他訴說宇智波一族最久遠、最古老的秘辛,“我討厭這樣的爭鬥——自相殘殺、勾心鬥角,像什麼樣子!就算是兄弟之間的爭鬥遲早要來的、越是血脈的核心,這樣的對決開始地就越早。”他無謂地仰躺在樹下,“鼬……等你當上族長的時候,能不能廢除掉這些東西呢……”

“宇智波一族一向信奉能者居其位。”止水哀傷地望向遠方,“落敗的那一個……會被欺辱、被踐踏,有些人覺得,他們連繼續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那樣的家夥,就算死了也無人問津。可是……沒有誰是生下來就十項全能的,為什麼不願意給弱者這樣的機會呢?”

一直以來蒙昧住心神的白霧好像突然散開了。

醍醐灌頂。

宇智波鼬驚慌失措地睜大了眼睛,三勾玉無法控製地轉動了出來。為什麼父親總是逼迫著我變強?為什麼父親從來不對佐助提什麼修煉上的要求——為什麼我必須承擔一切,而他可以享受所有人的偏愛……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在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

我的弟弟是輸家,他是會被放棄的那一個,隻是因為我是天才。

“既然這樣……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們還要再讓弟弟來到這世上!”滾燙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既然結局從一開始定好了——為什麼還要要求我去在乎、去保護,為什麼還要營造這樣的幻夢?!”

“也許是因為,隻有血脈之親的兄弟,才有成功融合瞳力的可能吧?”宇智波止水向遠處的標靶投擲苦無,眼睛裡轉出了四輪風車,“所謂兄弟,即為備用眼睛,僅此而已。”說完他閉上眼,彆天神消失了,黑色的眼睛裡是無喜無悲。

“但是小鼬,我和你一樣,我也不想要這種事發生,”然後他笑了起來,“我決定了,和哥哥的這次比試結束了,我會保護他,不會讓他被那些教條殺死的。”

“但是,”止水笑嘻嘻地摸了摸鼬的腦袋,他鬢角的頭發有些偏長,紮起來的發尾快要拖到腰間,“這個秘密我隻告訴小鼬哦,畢竟,決鬥本身就是每一支宇智波的秘密。”

*

騙子……可惡的宇智波止水沒有應諾,鼬收到烏鴉的催促趕到了南賀川前之時,正是夜半時分、水流湍急。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呢,小鼬。”失去了一隻眼睛的少年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上,“沒想到哥哥會提前下手,我的醫療忍術果然還是不到家……”

血腥味……鼬隻覺得那些氣味、那些風聲都在淒厲厲地嘲笑兩個理想主義者的癡心妄想。“止水!”他大聲喊叫,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要把自己的魂都吼出來了,“止水哥……止水哥你怎麼樣?”

他連跑帶滑地跪倒在他麵前,宇智波止水用鮮血淋漓的右手擦去了他頰上的淚水,“看著我,鼬。看著我的眼睛。”

“我……咳咳……我想改變這樣的宇智波。”血從肺葉溢開,他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下身的溫度了,“答應我,鼬。再也不要有人因為這樣扭曲的習俗而死去了,好嗎?”聰明人怎麼可以防止意外的發生,所以許諾當然需要彆天神來見證。

“止水……呃,”身體變得很重,靈魂卻輕若無物,眼睛很疼,心口也是,他好像被什麼沉重到難以言表的悲傷精準地擊中了,連梟鳥共情的哭喊也被扼殺在喉嚨裡。鹹的、苦的,酸澀的……出生以來所有的感情被徹頭徹尾地洗滌了,“唔……不要……停下來!”

止水看到相識數年,他心中早已認之為弟弟的少年眼裡轉出了全新的圖案,才露出屬於少年人般得逞的笑容:“未來的族長大人啊……你的履曆上可是不能帶上可疑的汙濁。鼬……節約一點查克拉吧,我已經……沒救了。”識趣的驟雨寥落而下,“回去之前,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洗乾淨,不要讓他們發現一丁點血跡,就是最好的事了。”

“還有……”他用剩下一隻手生生挖去了餘下的眼睛,“這是我的魂,從今往後就任你驅使了。”而身體往後一番,落下深不見底的南賀川。

手沒有抓住,趕到了也沒有改變任何事。宇智波鼬此生最狼狽不堪的夜晚,被無情地埋葬進了暮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