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無聲的氛圍突然被喬書語打破。
“不對！”
她起身徑直走向許子姍，單膝跪地單手掐著對方下巴逼問。
“就算你曾經接受過他們的幫助，也沒道理心甘情願的變成自由魂被任意販賣。”
她淺褐色的瞳孔死死盯著許子姍的雙眸，氣場極具壓迫感，仔細聽還有些薄怒、譏諷。
“他們給你們這種不人不鬼的自由魂到底承諾了什麼好處？”
這句不人不鬼，算是徹底激怒了許子姍體內的自由魂。
周皓宸不由擔心地看著喬書語和許子姍，深怕後者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
自由魂果然失去自控，許子姍的麵目開始變得猙獰，女人細嫩的脖子卻發出男人一樣粗獷的怒吼。
“做人的時候嘗儘世間冷暖，還不允我死後痛快嗎？”
“是，我現在是不人不鬼，但我始終是要死的。總部在無量間銀行給我們注冊了賬戶，承諾我們現在賺的每一分錢都可以無需利率就能換成冥幣存進賬戶。光是這一條，就足夠讓我們這種今生永不蘇醒的植物人心動了！”
許子姍越說越激動，緩了緩，平穩心緒後才繼續。
“總部提出的誘惑還很多，隻要能滿足雇主的需求就沒有上班時間限製，而且每月培訓會上還有獎勵，業績優異者能享受極樂城假日遊、來生投胎優先選擇權還有我之前提過的早日退休本體蘇醒的事。”
“嗬”，周皓宸淺笑打趣：“聽你這麼說，你這自由魂做的可比做人有奔頭。”
許子姍落寞的回笑，“我是個孤兒，本體醒不醒意義都不大。”
“對了，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周皓宸是真心覺得帥自然的靈魂有趣，像朋友一樣的口吻交談。
對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也爽快地笑了笑，“帥自然，朋友們都叫我大帥，你叫我大帥就行了。”
不僅帥自然能察覺周皓宸的真心，喬書語也看了周皓宸一眼，心想：感情好人都讓你做了，我倒成惡人了。
“怪不得雅麗姐剛剛叫你帥哥，你這姓還挺特彆。”
帥自然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那許子姍到底又得罪了你什麼，你才會這麼折磨她？”周皓宸好奇。
談到許子姍，帥自然是一臉嫌惡。
“這個女人簡直是蛇蠍毒婦，欲望一次比一次大，提出要求一次比一次過分，我要是不順著她，她就整日拿著手機對著我的靈盒放大悲咒、金剛經。”
“那你和她就像孫悟空害怕唐僧的緊箍咒。”周皓宸
帥自然倒苦水，“那孫悟空還有休息的時候呢，我是她稍有不順意就會被這麼折磨對待。”
“可你也懲罰她了呀，每晚上身不讓她睡覺、耗費她的精力。”喬書語冷不丁開口。
帥自然卻認為自己已經算是有良心的自由魂了。
“我沒像劉開碧前輩那樣折磨雇主連帶家人就不錯了。況且，她白天正經工作的時候，我都沒搞過惡作劇。”
“那是因為她工作後沒空折磨你，你也難得耳根子清淨。”
喬書語一貫喜歡拆台。
帥自然看向周皓宸，一臉無語：“我沒法和她聊了。”
他死賤死賤的表情，看得喬書語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周皓宸看她吃癟還樂在其中。
“你笑什麼？”喬書語沒好氣的問。
周皓宸“啊”了一聲，“我笑了嗎？我沒笑啊！”
眼睛都快笑彎了，還沒笑？
喬書語一邊腹誹著，一邊叉手坐回沙發翹著二郎腿，大有不再發言，純看戲的意思。
正事要緊，收斂笑意，周皓宸再次詢問細節：“那許子姍到底提出了什麼過分的要求？”
帥自然搖頭歎氣，“這可就說來話長咯。”
三年前，許子姍還跟著前金主的時候，就知道了鳳凰俱樂部買賣自由魂的事。
通過怪力鬼神使名氣大紅大紫其實在他們圈裡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在鳳凰俱樂部興起之前，圈裡的人還會特意跑去國外求古曼童。
那時許子姍的事業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為了回到巔峰狀態，她通過金主牽線花了絕大部分身家加入俱樂部。
“古曼童要比自由魂性價比高的多，她花大半的身價買你一個，劃算嗎？”周皓宸插問。
帥自然瞥了周皓宸一眼，不客氣地哼了哼。
“弟弟你還是太年輕了。許子姍什麼身份？國民頂級大明星！雖然開始走下坡路了，但是被人捧著、哄著那麼多年，買東西怎麼可能談性價比？要買就買最好的！再說了，買個古曼童還有語言交流障礙問題，不如咱們國產大帥。”
這是拐彎抹角又把自己誇了一遍？
子商就沒見過如此自戀的自由魂。
“那後來呢？”周皓宸繼續追問。
後來，許子姍通過俱樂部的審核，正式成為其中的一員，並選購了帥自然這隻自由魂。
尊貴的俱樂部成員不必親自到場選購，俱樂部會發給許子姍一個網址鏈接。
這個鏈接隻有一次被打開的機會，網頁上是所有可購買自由魂的生前資料，許子姍在裡麵挑選中意的加入購物車即可。
“當時可挑選的自由魂裡，唯我最年輕我最帥，所以我十分懷疑當初她就是看中顏值才選的我。”
喬書語撇過頭，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周皓宸努力繃直唇角忍住笑，“既然她第一眼就很中意你，你倆相處的應該很不錯，為何還會鬨矛盾呢？”
帥自然聽著這句“中意你”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談及矛盾，他更是有一大堆苦水忍不住要倒。
“這個女人太貪心了，一開始她隻是利用我提前打探導演選角的構思、對家走紅毯穿什麼禮服、哪對狗男女又成了劇組夫妻......”
聽到這，周皓宸不自然地虛咳了一聲，尷尬地看著腳下地毯。
帥自然壓根不知道周皓宸未成年，自顧自地發牢騷。
“這些都是小意思，有時候八卦起來我自己都覺得蠻有趣。可是到了後麵明知導演構思的前提下，她還是因為年齡大而不被選；即便搶走了對家預定的禮服還是被記者拍到眼角魚尾紋全網嘲笑老態初顯；前金主和公司新人搞在一起，是刺激她瘋癲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此她的要求越來越過分，這次拍的戲就是和那位搶走她金主的女藝人一起，她居然希望我去殺了對方，你說她是不是走火入魔、喪心病狂、蛇蠍心腸？”
帥自然都快把自己肚子裡所有描述惡毒女人的成語都用上了，還是無法理解一個人的貪念怎麼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這麼說來你還挺有底線的？”喬書語冷言打趣。
帥自然回諷：“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和你比還是綽綽有餘。”
“你......”
喬書語又被噎回一句。
周皓宸真怕這倆又吵起來，趕緊打圓場。
“行了行了，你倆都挺沒底線的，就少說幾句。”
“去！”
周皓宸憑一己之力，讓劍拔弩張的二位瞬間統一戰線。
他反手摸額叉腰，無奈道：“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可帥自然還是堅持：“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能說的我是一個字都不可能吐的！”
隨後，許子珊突然轉身蹦上身後的窗台，試圖一躍而下。
好在周皓宸離得近手快，一把抓住了許子姍的手臂。
但帥自然已經脫離許子姍的身體。
等喬書語跑到窗邊的時候，帥自然已經在黑夜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回頭看向躺在地上的許子姍，神情十分嚴肅。
已經打草驚蛇了。
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風浪？
接下來好幾天，許子姍都感覺睡眠狀態不錯。
意味著帥自然那晚消失後便不曾回來。
許子姍對助理吳雅麗找來的這個小師傅很滿意。
沒想到小小年紀確實有些實力。
她原本打算讓吳雅麗去談薪資，結果對方回複“現在仍處於觀察階段，屬於免費售後服務”。
許子姍一聽簡直不要太高興，大手一揮，讓周皓宸師徒愛待多久待多久。
反正酒店房錢是劇組報銷。
周皓宸看著不遠處正在演戲的許子姍，問喬書語。
“帥自然有沒有可能回俱樂部了？”
烈日下。
喬書語坐在躺椅上戴著墨鏡看雜誌。
聽到周皓宸的問題，她翻過新的一頁，斬釘截鐵：“不可能。”
“為什麼？”
“他和許子姍的合同還有一個月就到期了，與其現在跑去跟老板吐槽雇主，不如躲在某個地方把最後這點時間混過去，起碼還算正常完成業績。”
關鍵是喬書語解釋完順帶嘲諷了周皓宸一句。
“當然了，你還小沒出過社會，不懂這些！”
周皓宸哼了一聲，神奇地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嗆回去。
自那晚散步後，有些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他撇過頭重新看回許子姍。
“那帥自然要是一直不出現怎麼辦？”
聞言，喬書語放下手裡的雜誌，微勾紅唇，挑眉看向不遠處的許子姍。
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就讓他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