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希望終止交易的念頭也徹底惹怒了劉開碧,她先是讓梁家莫名其妙丟掉了好幾個大單子,再是附身在梁佩佩的身上,把梁府攪個天昏地暗,我實在沒辦法了,就在論壇上發布了任務丁巳,後來的你也知道了。”
梁景容頭痛扶額。
喬書語沉思片刻。
“不對。為什麼劉開碧的無量體消散,梁梅君的生命會在同一時間終止?”她臉色一沉,捏緊鎖魂索,梁梅君的無量體立即受到壓力。
真是兒子說謊,老子受罪。
梁梅君扭頭衝兒子怒吼:“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瞬間,書桌上的紙張散落一地,筆架掛著毛筆叮哐作響。
梁景容閉上雙眼,咬著牙全盤托出:“我花錢向俱樂部買到一個消息,知道老頭子命裡會在何時何地突發心梗死掉。”
喬書語聽後默不作聲,如果梁景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鳳凰俱樂部”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
裡麵一定有無量間的內鬼,以出賣天機換取利益,而且這個內鬼的職務隻高不低。
“那你又是如何跟梁梅君說的?否則他不會配合你唱今天這出戲。”喬書語追問。
梁景容冷哼。
“老頭子喝醉就念叨自己從一個農村娃做到巫市首富何其不易,像他這樣的人怎麼甘心去死,所以我就騙他劉開碧的存在可以讓他續命,而且我還能買通定向投胎輪回的通道,保他下輩子生在商賈之家,他才默許了我的交易存在,對孫女梁佩佩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梁梅君以為留下劉開碧是為自己續命,沒想到居然是兒子為自己死局設下的催化劑。
“可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們梁家在這方麵真大方。你通過鳳凰俱樂部不僅買到了自由魂續命,更是了解到有一條無量間投胎的交易通道。讓我猜猜,你怎麼勸動梁梅君的?”
喬書語盯著梁家父子冷笑:“死了便死了,這樣衰老病痛的殘軀也沒什麼值得留戀,不如將計就計,將劉開碧無量體消散碰瓷你死亡的事賴在我們身上從而拖欠五千萬的酬金。五千萬不多也不少,要是再添上數倍,還能買到一個不錯的投胎機會。而你,梁景容認為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梁式倫理秘密,便不可能讓這樣的醜聞發散出去。人死才能守住秘密,不如借著老父親的鬼魂,將我們一網打儘。”
梁景容低頭嗤笑,供認不諱。
“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騙老頭子買通了投胎通道,請了法師晝夜誦經《往生咒》,術士布置‘往生陣’,其實都是假的。念的是驅魂用的‘楞嚴經’,布的困住魂魄生生世世不得投胎的‘困魂陣’,我就是要讓他連無量間都去不了,變成孤魂野鬼,永不超生!”
梁梅君親耳聽到兒子承認這一切,氣得腸子都青了。
“當初......當初就不該讓你這個孽種生下來!”
他情緒激動,書房內一張椅子突然憑空飛起砸向梁景容。
後者身體被困住躲閃不及,腦門被砸出血。
猩紅的血順著肌膚紋理不斷向下,梁景容扭頭盯著梁梅君所在的方向,眼神癲狂:“生氣了?”
他自嘲地笑一聲,“和您做的那些比起來,我做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喬書語坐在對麵,看著兩父子反目成仇,慢悠悠看戲:“你就這麼恨你的父親?”
梁景容臉色陰霾。
“我當然恨他!因為他的貪欲,我一出生就背負著那樣齷蹉的真相!三十多年活在梁家人的鄙夷嫌棄之中。他甚至仿造紅樓夢修建了大觀園,讓我和梁佑榮那個懦夫日日活在這種羞辱之中。”
《紅樓夢》裡賈珍與兒媳秦可卿私通。
與林桂圓說的一樣,梁景容果然是梁梅君和二兒媳李靜蓮的私生子,為了避人耳目,養在了未婚長女梁碧容的膝下。
說來也巧,梁梅君的原配林桂圓十年前在北市旅遊的時候突然病逝,她的無量體就是子商接收的。
在去無量間的路上,林桂圓哭了一路,也不管子商愛不愛聽,總說自己遇人不淑,這輩子有多苦。
也就是那時,子商知道梁梅君為了讓自己的原配夫人早死,明知她患有哮喘病卻買通仆人給她喝了十多年玫瑰花茶。
用煤炭熏過的玫瑰花茶,殘留二氧化硫,會刺激呼吸道誘發哮喘類疾病。
都說人如其名,梁梅君卻恰恰相反,從不是梅花那樣的高潔誌士。
他一麵痛恨林桂圓與人未婚有孕找他來接盤,一麵又靠著林家發財致富。
隻不過他確實也有經商的本事,將林氏一路壯大最終變成了梁氏。
梁景容說的都是實話,梁梅君無法反駁,但他臉上也毫無悔恨之意。
到了他這樣的年齡與閱曆,一般不太可能為自己所做之事後悔,隻會懊惱當時事情沒有處理到位或者未來怎麼......彌補。
這不,梁梅君看向喬書語,信誓旦旦。
“麻煩喬小姐替我傳一句話,他這麼做,就不怕我吩咐的事沒辦成,拿不到遺囑嗎?”
喬書語一字不差的轉達。
梁景容雙眼通紅,瞪著梁梅君的方向,放肆不屑的笑。
“哈哈哈哈哈,遺囑?你以為我會蠢到花錢買你重回梁家的路?那些錢早就被我轉移了。我寧願買你永不輪回的方式,也不想如了你的意!”
這下,梁梅君是真的氣到無法控製自己了,他要拉著這個逆子一起去死!
即使被鎖魂索困在,無量體如被千斤重壓,但是憤怒使得他體內的能量逐漸翻倍聚集,膚色也從青到綠。
喬書語發現梁梅君狀態不對,立即從地上撿起一張廢紙畫符,貼上,一氣嗬成。
梁景容緊閉雙眼等了好一會,沒等到砸向自己的桌椅板凳。
睜眼一看,發現貼在半空中的符紙,他吞了吞口水。
這也就意味著,梁梅君的無量體就在那。
喬書語拍了拍手,轉身看向癱坐在地上尚未回魂的梁景容,打趣:“你把你爸氣得直接變成凶體,要不是我在這,你死一萬次都綽綽有餘。”
梁景容盯著那張半空中的符好一會,回過神來,猛地扭頭再也不敢看。
喬書語抬腕看了看表盤,距離午夜無量間通道打開所剩時間不多。
她重新坐回沙發,翹著二郎腿,左手搭在沙發上,右手放在膝蓋上,慢悠悠開口:“行了,你們梁家的恩怨情仇也說的差不多了。”視線掃向梁梅君,“你也算死有瞑目了。”
“現在改成我問你答,要是中間有一句假話,我就把符撕下來。”喬書語麵色嚴肅,撕符不像是在開玩笑。
梁景容咽了咽喉結,聲音嘶啞:“你問。”
“俱樂部地點在哪?”
梁景容搖頭:“我不知道,每次去都是提前打電話預約,在他們定的地點被人蒙麵再開車去,而且每次定的地點都不一樣。”
“你就沒有任何印象?”
梁景容想了想,再次搖頭:“到地方也不能摘麵罩,直接帶去交易房,在交易房裡才能摘,交易房就是一間黑漆漆的屋子,沒什麼特點。”
喬書語盯著梁景容,審視他臉上神態變化的細節,看樣子不像在說話,這個俱樂部的隱蔽性很強。
“交易房裡都有誰?誰是俱樂部的負責人?”
“就一個老太太,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梁景容回憶兩次見那人的情形,“外貌特彆普通,如果非要說些什麼,大概就是她臉盤子特彆大。”
這個答案第一次讓喬書語產生想撕下控製住凶體紙符的想法。
“她叫什麼、你們每次碰麵都說什麼?”
“她眼神特彆犀利,從不說廢話,每次都是直入主題談正事。我說麻煩,她提供解決途徑。”
喬書語眉頭緊鎖,問到現在除會所負責人可能是個大臉盤的老太太,沒有一條有用的線索。
“你說每次去會所都需要提前電話預定,你現在把號碼給我。”說完她就要起身,準備去翻梁景容的衣兜。
梁景容趕忙解釋:“沒用,號碼都是一次性的。每次碰麵她會再給一個新的號碼,用過報廢。”
可喬書語才不管這些,從梁景容的褲兜裡翻出手機,一邊翻通訊錄一邊問:“之前那些號碼還在不在?”
梁景容歎氣:“還在。”
喬書語抬頭看向他,“備注什麼?”
“鳳凰。”
喬書語很快翻出了所有備注鳳凰的電話號碼,從鳳凰一號一直到七號。
喬書語問:“五年才去過七次?”
梁景容垂眸,“前三年很順暢,是這一年多才開始有麻煩的。”
這就說得通了,喬書語拿出自己的手機進行拍照,順嘴問:“七號就應該是俱樂部新給的、還沒用過的號碼吧?”
梁景容點頭,“是。”
喬書語將自己的手機收好,還有兩分鐘就到午夜了。
“好了,我也該撤了。”
說完,她抄起腳邊砸散的椅子腿在梁景容震驚的瞳孔中,再次朝他的腦袋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