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附近的商鋪多以零食、玩具以及學習用具售賣為主,唯有兩三家賣煙酒的鋪子,所以民警小徐很快就能鎖定一些可疑對象。
其次,他的同事們在出北市的火車站、飛機場以及高速路口等多地進行攔截,最終抓獲了準備潛逃的寧大虢。
將他帶回派出所進行審訊時,流浪漢在觀察室裡原本還好好的,結果見到他就嚇得蹲地抱頭大喊“彆打我”!
寧大虢被抓後也沒有一絲狡辯,很爽快地承認了所犯罪行。交代的過程中,他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在說彆人的故事,從他的眼睛中看不見一絲懺悔。
直到被問及為什麼會對尚未成年的孩子下手時,他的表情才變得癲狂。
“孩子怎麼了?孩子才是萬惡之首!什麼人之初,性本善,都他媽的狗屁話!”
寧大虢原來是個天殘之人,上小學的時候經常被村裡的上五六年級的大孩子戲耍、脫褲子取笑,笑他不男不女。小學畢業他就念不下去了,跟著老鄉出村打工。也因為身體殘疾,多年未娶,病態的心理從童年起逐漸加重養成。
從心裡的幻想到做出實際行動是需要外力來激發的。導火索就是寧大虢長期抽劣質濃煙前段時間體檢查出肺癌晚期,命不久矣。
在生命最後的時光裡,他痛恨世界、埋怨不公、隻想報複世界。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亦然。
一同做筆錄的老趙和小徐神色默然,真相水落石出,但有一件事小徐始終想不通。第二起案件的女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侵害,但第一起案件的女生□□卻被異物撕裂的。
而寧大虢是個天殘之人,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談及此,寧大虢臉頰上的肉縮了縮,露出一排爛牙,眼神陰鷺含笑。
“你不是知道嗎?”
小徐頭腦風暴,一直回想自己與寧大虢的交談中哪裡會涉及到凶器。直到他腦子裡出現十分鐘前流浪漢抱頭蹲地的畫麵,而流浪漢頭上的傷就是被棒槌敲......
小徐控製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筆杆子都快捏斷了,要不是所裡有規矩,他真想......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見一聲清脆的響,地上的水漬以及碎了一地的玻璃,是師傅的茶杯。
“畜生。”
星期一,天晴,升國旗。
周皓宸、□□、白潤站在隊伍外沿,等著上主席台被表彰。
主席台上校領導舉著話筒在羅裡吧嗦地總結校園衛生情況,台下一群老師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八卦。
“我有一個朋友在派出所上班,說寧大爺已經認罪了,他就是那個猥褻女童的變態。”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想起他每天笑嘻嘻跟咱們打招呼的樣子,背地裡卻做如此齷齪之事,我就犯惡心。”
“呀,你說惡心,他還做過更惡心的事。我聽說周末兩天,民警對學校進行搜索,從女廁所、舞蹈更衣室找出十幾個攝像頭。”
女廁所是無論年齡,女性都要去的地方。
當即有女老師驚呼出聲,“那我們豈不是也有可能被偷拍了?”
剛說出攝像頭之事的那位女老師,一看自己要引發眾人的驚恐了,連忙改口:“哎呀,我也都是瞎聽胡說的,具體如何看警方發的通知。”
可眾位女老師心裡對有可能被偷拍這件事有疑慮了,“那些視頻不會被放到網上去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些女老師殺寧大爺的心都有了。
“這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寧大爺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做這麼不要臉的事。”
“寧大爺好像一直沒老婆沒孩子,估計心理變態吧。”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句。
“心理變態的多了去了,他居然還真舍得衝孩子下手!”某女老師義憤填膺到不顧措辭。
直到有人提醒,“你小聲點,這還站著三個學生呢。”
三個學生,周皓宸、白潤、□□默默收回吃瓜的耳朵。
這時主席台上老師在喊他們的名字,他們立即按照隊形,站成一列走上主席台,從校長手裡接過獎狀。
“這三位同學,在學校職工宿舍後麵的雜草叢裡發現了一個狗洞。認為這裡存在安全隱患及時向老師稟告這個情況。在此,特彆為這三位同學頒發‘安全之星’的稱號,希望其他同學像他們學習。”
主席台下掌聲一片。還有一個負責學校宣傳工作的老師,指揮三人站位拍照。台上三人的反應也各有不同。
白潤從小被批評長大,這算是頭一回被全校表彰,手忙腳亂聽攝像老師指揮站位。□□對著鏡頭笑得臉都要僵了。
唯有周皓宸一臉淡定從容,上主席台領獎的路熟悉地像回家一樣,唯一的區彆是他不再笑了。
幾天後。
學校裡唯一的狗洞被堵住了,寧大爺的案子也已經在走流程判刑了,曾經被他猥褻過的兩個女生再也沒有出現在實驗小學,悄悄轉學了。
唯一算好消息的是,在醫院躺著準備做鼻梁恢複手術的郭老師終於等來了自己春天,小張老師。
這學期也快接近尾聲了。
操場邊,槐樹下。
白潤、□□、周皓宸坐在草地上,享受自由活動時間。
白潤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瞥了他一眼,打趣:“乾嘛歎氣呀,老大。”
白潤很無奈:“我被全校表揚,爸媽連個披薩都不獎勵給我,真沒意思。”
□□嘿嘿一笑,拍著胸脯說:“沒事。吃不成披薩,大不了來我家吃包子唄。”
白潤白了□□一眼:“你不懂,你以為我真稀罕披薩呀!”他是傷心無論自己怎麼做,爸媽都不會多關注他一點,隻知道工作。
□□撓頭:“那你稀罕啥啊?”
周皓宸沒忍住哼了一聲。這段時間跟他倆混在一起,聽他倆插科打諢還挺好玩的。
白潤看向周皓宸:“你媽媽獎勵你了嗎?”
獎勵?周皓宸愣了愣,這事他壓根沒告訴秦麗萍。不說他媽媽看不看得上一個“安全之星”的獎狀,就上次半夜被齊老師通知家長後,秦麗萍氣得在電話裡說:“這周結束就搬家。”
家裡的東西本就零零散散搬走了很多,如果不是顧及周皓宸的心情,秦麗萍巴不得早點搬去陳家。
見周皓宸愣著不說話,白潤以為周皓宸是得獎太多,“安全之星”這種小表彰何必放在眼裡。
他訕訕一笑,“我忘了。你得的哪個獎不比這個大?”
周皓宸這才回過神來,他看到白潤圓潤的臉上,有一絲尷尬,主動開口解釋:“我媽媽在外麵出差,這次去的比較遠,還沒有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啊。”白潤這人很好哄的,給個台階就下。
□□跟白潤玩了這麼多年,當然很清楚他的性格,在一旁偷笑。
白潤本以為周皓宸這話已經夠給麵子了,結果他的下一句才讓自己徹底怔住。
“而且我從不認為自己過往獲得的獎章比這次大。這次對我來說也很有意義,因為是我們一起努力得到的。”
白潤感動了,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你以前要是也這麼好相處就好了,那我們早就成朋友了。”
□□在一旁湊熱鬨,開玩笑:“可不是嘛,你車禍前的脾氣簡直拽上天了,我們班男生好多看你不順眼。”
結果話音剛落地,他就反應過來了,悔恨得想打自己嘴:得意忘形!
白潤和□□一臉緊張的看著周皓宸,怕他會生氣。
結果周皓宸沉默了三秒,反倒自己笑了,輕聲說:“是嗎?我那時候看你們也不順眼。”
能開玩笑就行!白潤心裡鬆了一口氣,“沒事,都過去了,以後我們繼續做朋友。”
說完,他突然站起來,模仿他爸講話前咳兩聲。
“那個,我來說兩句。雖然變態已經成功接受法律的製裁,但‘護花者聯盟’永不散,我們的友誼也永不散。”
說完,他伸出手停在半空,等待□□和周皓宸的回應。
原本蹲在地上的□□立即站起來伸手蓋在白潤的右手上,咧著嘴傻笑:“不解散。”
隻差周皓宸了。
白潤滿心期待地看向周皓宸,過往的嫉妒都化作誠摯的邀請。
車禍後,周皓宸的人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同齡人對他避之不及時,有人向他伸出友誼之手,內心不觸動是假的。
他坐在草坪上,白潤和□□身後發出逆光,他微眯著眼,雖然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對方的善意,像是一股冬日暖陽照進他冰冷的心。
可是,他也有顧及。
“你們應該知道我和大家......有些不一樣。”這是周皓宸第一次在同齡人麵前暴露自己的心聲。
誰知白潤大大咧咧一笑,沒什麼大不了一般的口吻:“陰陽眼嘛,多酷呀。”
白潤這句“多酷”還有點中二的意味。
□□附和:“就是,也不是誰都能像你一樣,必須是天選之子呢!”
白潤和□□也不催促周皓宸做出反應,就這麼靜靜等著。
周皓宸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