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子商看著天橋若有所思的模樣，周皓宸也往那邊看了一眼：“怎麼了？”

子商總覺得自己好想看到了白小胖的身影。

聽見周皓宸問自己，她隻淡淡一笑，收回視線：“沒什麼，就是覺得樹上的裝飾燈挺好看。”

12月中旬，北市部分街道已經率先掛上了賀新春的彩燈。

周皓宸雖然有幾分懷疑子商說的話，但他看向那座天橋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同。

突然，他聽見遠處傳來犬吠聲。

聲音漸近，視線裡一個黑衣男子牽著一隻黑犬從前方走來。

子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和我一起負責調查無量間無量體消失案的同事，巡查司重案組組長戴小陸。”

周皓宸第一反應卻是：“組長？那他豈不是你的上司？”

子商下意識反駁，嗤笑：“兩百年的小毛孩算什麼上司？”

“哦，那你的職務是什麼？大隊長？”

周皓宸不以為然的問，倒把子商噎住了。

確實，論職務她可是無量間最低等的郵差。

意外的是，在走近他們的過程中冥犬突然情緒激動，衝著周皓宸狂吠不止。

感覺下一秒這狗隨時就要不受戴小陸的控製，預備撲上來。

戴小陸好不容易死死牽著繩索把它控製住，但它還是衝著周皓宸狂叫。

周皓宸第一次見冥犬就是這樣的情形，難免有些緊張，緊張地向後退。

“它這是怎麼了？”

子商盯著像是嗅到獵物一樣興奮的冥犬，也有些蹙眉狐疑。

戴小陸雙手緊緊拽著韁繩，視線卻直直地盯著周皓宸解釋：“也許是你經常和這個孩子待在一起，加上去他異於常人的體質，容易沾染上你的氣味。”

隨後子商瞪向那冥犬，後者在對上她的眼神後，就像耗子見了貓，立即收斂氣焰，乖乖地趴在戴小陸的腳邊，委屈地嗷幾聲。

這一幕把戴小陸給看樂了，“子商大人待在郵司真是屈才，日後無量體消失案結束，您來巡查司訓犬都做得。”

原本隻是一句玩笑話，子商也不會放在心上。

奈何剛才周皓宸嘲諷自己職位比戴小陸低，所以這會子商冷笑：“組長您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子商口中的“組長”、說話的語氣都讓戴小陸身心一緊：她又抽哪門子瘋，故意折煞我？

他剛想開口解釋一二，結果子商扭頭看著學校大門直奔主題：“閒話就不說了，辦正事吧。”

言歸正傳。

子商站在周皓宸和戴小陸中間，戴小陸牽著冥犬：“準備怎麼做？”

周皓宸盯著校門口的保安亭：“下午放學的時候寧爺爺還在，晚上應該也是他值班，直接去崗亭就行。”

子商眼皮微垂瞥向周皓宸，“你就在這待著，萬一被他看見，一定會打電話通知班主任。”

那我還來乾什麼？周皓宸當然不樂意待在原地，但子商說的也有道理。他環顧四周，指向保安亭後邊，“我在窗戶下趴著，不會被發現的。”

子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意了：“隨你。”

於是，周皓宸貓著腰一路縮在保安亭的窗台下，等他藏好，站在原地的子商和戴小陸才牽著冥犬上前。

可直到戴小陸牽著冥犬穿牆而入，周皓宸都沒等到犬吠聲，他不禁抬頭小心地問子商：“怎麼了？”

子商雙手疊放在腹前，眼神凝重：“亭子裡沒人。”

“沒人！”

周皓宸立即抬起半個頭往窗子裡望，還當真空無一人。可現在這個時辰寧爺爺不守在亭子裡，還會去哪兒呢？

戴小陸牽著冥犬在亭子裡逛了一圈，都沒嗅出什麼問題，他衝著子商搖頭。

子商掃了一眼室內的陳設，發現辦公桌桌麵上的玻璃茶杯並沒有蓋上蓋子，甚至還在冒一絲熱氣，“他應該還在學校，去找找。”

“那他怎麼辦？”戴小陸看向周皓宸。

子商不放心這麼晚周皓宸一個人待在外邊，正準備說讓他跟著，就看周皓宸站直身體，二話不說推開保安亭的窗戶往裡邊爬。

他跳下窗台，酷酷地擺頭：“走吧。”

趴在天橋上的白潤和□□見周皓宸爬入保安亭進學校，也有樣學樣尾隨其後。

實驗小學建校時間悠久，占地麵積卻不大，除去食堂僅有三棟教學樓。

知行樓，一到三年級。逸行樓，四到六年級。

躬行樓，是集音體美教室、行政辦公室與報告廳於一體的綜合性大樓。

入校首先看到的就是躬行樓，其左右分彆是知行樓和逸行樓。

他們站在躬行樓前，戴小陸問：“分開搜查還是......？”

“他在那。”周皓宸突然壓低聲量開口。

順著他的視線，子商和戴小陸發現逸行樓五樓的走廊上閃過手電筒的燈光，但很快消失不見。

周皓宸迅速跑向逸行樓，子商和戴小陸緊隨其後。

而堪堪爬入保安亭，躲在亭內的白潤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跑到四樓的時候，戴小陸突然停下，駐足聽了一會兒看向周皓宸，“你趕緊找個教室躲著，他在下樓。”

聞言，周皓宸點頭，盯準樓梯口的教室，藏了進去。

而子商和戴小陸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猜想：假如劉偉東附身在寧大爺身上，他們還是先藏起來以免打草驚蛇。

隨即，兩人一左一右背靠牆壁。

很快，手電筒的燈光打在台階上，伴隨著那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近，躲在教室門後悄悄看的周皓宸越緊張。

終於，寧大爺的鞋踩在最後一層台階，在他站到四樓的一瞬間，冥犬像脫韁的野馬直奔而去，圍著他狂吠。

趴在玻璃窗後的周皓宸居然鬆了一口氣，這是不是就能證明壞事不是寧爺爺做的，是劉偉東這隻色鬼附身導致的？

可就在這時，寧大爺突然大喊了一聲：“誰！”手裡的手電筒從欄杆那往下照。

心虛的周皓宸立即蹲下躲在門後。

幾乎是同一時間，樓棟裡響起另一人的慘叫聲。

齊老師趕到醫院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火了。

“你們成心的是不是？大半夜抽什麼瘋跑學校來！說到底是誰的注意？”

齊老師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一連串的問題發射而來。

原本守在急診室外的周皓宸和□□見班主任來了，瞬間站直，二話不說齊刷刷道歉：“齊老師對不起。”

奈何他們這次確實太過分了，齊老師雖然外麵裹了一件灰色大衣，但裡麵還是薄絨睡衣，且麵色憔悴，一看就是從被窩裡接到電話爬出來，急匆匆就趕到醫院的。

齊老師憋著一口氣，看向急診室，緊張且擔憂：“白潤怎麼樣了？”

被寧爺爺的手電筒照到後，白潤一心慌竟然直接向後倒跌下樓梯，幸運的是隻是骨折脫臼。

“在裡麵上藥。”周皓宸答。

齊老師看了周皓宸一眼，白天他們三個湊一堆抓了個流浪漢，所幸人沒出事，可晚上就鬨到醫院來了。

齊老師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教育生涯可能要終止了，她控製不住地向周皓宸發火。

“都說多少次了，抓壞人這種事交給警察去做，你們一群學生給我瞎湊什麼熱鬨！”

“上一次是白天也就算了，起碼安全。現在是晚上12點，你們居然敢背著父母偷跑出來。萬一在路上遇到什麼其他壞人，你們想過要怎麼辦嗎？”

□□小聲嘀咕：“我們是打車來的，沒遇上壞人。”

不說還好，一說齊老師更炸了，你還敢嗆我？

“打車更方便了，直接把你們拉到山溝溝裡賣了，讓你們永遠也回不來。”

明顯齊老師在氣頭上，□□也不敢頂嘴了，周皓宸也低頭緊抿著唇不說話。

倒是那隻冥犬圍著齊老師轉了一圈，叫了幾聲，又趴回戴小陸的腳邊。

戴小陸看向子商：“既然這邊沒什麼事，我和小狗再去學校查一遍。”

畢竟借用小狗出一趟無量間手續還挺麻煩，必須物儘其用。

子商盯著被齊老師罵到不敢抬頭的周皓宸，頷首作為回應，她留下來陪著就行。

隨即，戴小陸牽著冥犬消失在醫院走廊。

“你們三個，到底誰出的注意？”齊老師繼續逼問。

□□看了一眼周皓宸，默默低下了頭。

隨後他聽到周皓宸主動開口攬下全部責任：“老師，是我出的主意。”

其實出事後周皓宸在想白潤和□□是怎麼知道他今晚會來學校的。

思來想去也隻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倆偷聽到了他和子商的對話。

雖然隻能聽到他說的話，但抓關鍵詞也足夠了。

所以，周皓宸覺得今晚白潤會出事，責任在他。

齊老師看向周皓宸，眼神複雜，飽含怒火、不可置信、無奈與失望。

畢竟她從一年級開始帶班，周皓宸一直是她最喜歡也最惋惜的優秀學生。

最終，千言萬語彙成重重的一句：“周皓宸你實在是太讓齊老師失望了！”

齊老師精疲力竭不願多說了，“等著吧，我已經通知你們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