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後

朝雲殿

漸入深冬，空氣中冷意愈發重了，哪怕加了衣裳，謝命還是感覺冷，早朝還沒開始，朝雲殿內的氣壓很低，偌大的宮殿裡，已經來了不少官員，謝命瞥了一眼後，勾唇輕諷著，一群蠢貨。

瓚王謝玨，走到謝命身邊低聲道：“皇兄，據探子來報，昨夜林謙之女林婉行刺韓探。”

林謙，刑部侍郎，因謀殺前任宰相入獄，三日前於獄中自儘，留下認罪書一封。

此事一出，朝野震驚，前宰相一心為國為民，雖是文臣，卻在二十二年前那場叛亂中跟隨當今聖上平定叛亂，力挽狂瀾，安定大鉞，是個人人傳頌的好官，六年前，卻不幸意外身亡，當時世人隻道宰相運氣不好，卻不知藏在下麵那些不為人知的陰謀。

謝命勾起興趣，看向謝鈺，玩味一笑：“哦，這麼快就自相殘殺了啊。”

謝鈺：“皇兄，你看這件我們要不要從中.....”

謝鈺沒說完，但謝命也明白他的意思，謝鈺跟著謝命這幾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力自保的皇子，如今的他，為了權勢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

謝命與謝鈺的往來是從謝鈺主動找謝命開始，當初謝命在朝中勉強站穩腳跟，本來謝命沒有想要跟他有何瓜葛。

可是有一個人告訴謝命，這條路太難，他需要夥伴。

這是謝命最初幫謝鈺的開始。

這時，原本安靜的朝堂有了一絲轟動，想都不用想，謝命就知道是誰造成的，果然，謝命回頭，看見著一身官服的韓探走過來，便回過頭。

等到朝會開始，眾大臣例行叩拜起身。

近日發生了太多事，先煬王貪墨賑災款，致使無數百姓死亡，此事凡事涉事官員一律得到懲處，罪魁禍首煬王謝析罷黜職位，抄沒家產，幽禁煬王府，永世不得出，後是刑部侍郎林謙被爆出是殺害前宰相的真凶。

“臣有奏。”

刑部尚書廖同：“稟陛下，刑部侍郎林謙謀殺前宰相一案影響極大，如今證據確鑿，且林謙已畏罪自殺，臣認為此案應當及時結案。”

這時，大理寺少卿許光斯站出來道：“稟陛下，此案還存在疑點，如今的證據不能說明林謙是主使，請陛下給臣一些時間，臣一定徹查此案，還前宰相一個公道。”

刑部尚書廖同：“稟陛下，如今人證物證都足以證明林謙是殺害前宰相的真凶，林謙本人也已認罪，臣認為此事沒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及時結案，減小此事在百姓間的影響力才是最要緊的事。”

大理寺少卿許光斯：“稟陛下，臣認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臣堅持徹查此案。”

..........

朝堂上火藥味十足，互不相讓，良久，皇上看向韓探：“此事宰相怎麼看？”

韓探：“稟陛下，近來因煬王之事，百姓已有怨言，此時若再調查前宰相之死之事，隻怕會動搖民心，但前宰相為國為民，若不徹底揪出真凶，難告宰相在天之靈，臣建議可以秘密查探此案。”

皇上看向許光斯：“依宰相所言，此案由大理寺繼續探查，早日將凶手抓拿歸案，讓浦慟得以安息。”

許光斯領命之後，戶部尚書楊通光站了出來：“稟陛下，送往川城的賑災物資已經籌備好，隨時可以出發。”

皇上：“好，瓚王。”

謝鈺：“兒臣在。”

皇上：“此次由你護送賑災糧，不容有失。”

謝鈺：“兒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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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後，謝鈺先行離開安排護送賑災物資事宜，謝命獨自出宮，到宮門口，見馬夫劉七一臉焦急，問清事情原委，原來是有人趁劉七如廁時把馬車毀壞了。

謝命沒有責怪他，安慰劉七之後，選擇步行回府，走了一段路，前麵出現一輛馬車，看著馬車在麵前停下，韓探拉開窗簾問：“殿下可是馬車壞了，若殿下不介意，可讓臣送殿下回去。”

謝命笑了一下：“好啊”

上了馬車，謝命道：“宰相怎會在這裡？。”按時辰算，韓探此時應該已經到宰相府了。

韓探從容道：“臣在附近辦些事，剛好路過，看見殿下便過來了。”

“確實，宰相事務繁多，不像本王，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謝命故意諷刺他，謝命一直不喜韓探，不是因為他處處與自己作對，而是因為他身上那股從容淡定，不論在任何場合，任何場景下，謝命從沒有見他慌過神，哪怕一絲也沒有，也正是這樣，謝命知道他遠不是表現出來的樣子。

聞言，韓探隻是勾唇輕輕笑了下，依舊是那樣從容，麵對他，謝命總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關於宰相，本王有一事不解，不知可否請教宰相？”

韓探伸手示意了下：“殿下請講。”

謝命：“不知宰相是否相信，本王第一次見到宰相的時候就覺得宰相不應該當文官，宰相應該當將軍，握劍披甲，守護一方。”

此言一出，謝命感覺到對方有瞬間的錯愕，但隨即，無奈的笑了下：“殿下是何時學的小孩子的把戲？”

謝命有點鬱悶，若不是為了將韓探收為己用，他才不會講出這種話，而且明顯謝命不僅失敗了，還被對方無情嘲笑：“既如此，本王直說了，本王希望宰相可以為本王所用。”

此話一出，馬車內的氛圍瞬間緊張起來了，如果說之前謝命都是暗示，那現在就是放明麵了。

韓探皺眉思考下：“臣拿的是朝廷的俸祿，一直為百姓所用，從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會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命怎麼會不明白，雖然可惜他的才能，但是機會已經給過了，是他自己不要。

韓探，今年三十又一，為官十三載，一路從院試、鄉試、會試、殿試，通過層層選拔，最終以狀元及第，十三年來，乾過鄉官、縣官、州官、京官，再到如今的宰相，不得不說，他這個人確實很有才能，凡是被他治理過的州縣都是一派繁榮，百姓安居樂業，但是僅靠這些是不可能讓他登上宰相之位，所以不得不說，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六年前，聖上出宮遊玩遇刺，韓探以命相救，同時，前任宰相意外身亡，宰相之位空懸，當今聖上力排眾議，賜了韓探宰相之位，也就是從那時起韓探就是當今聖上的人了。

做不了盟友，那便隻能做敵人了。

謝命看著韓探，眼中閃過陰謀的味道：“既如此，本王便祝宰相仕途順利。”

韓探微微一笑：“謝殿下。”

至珩王府，謝命道謝過後準備下車時，韓探喊住了他。

謝命問道：“宰相還有何事？”

韓探從懷中掏出一本摘錄，遞給謝命道：“這是臣無意間獲得的淑貴妃娘娘的遺物，今日遇到殿下，臣將此物送給殿下，也算是臣在殿下這裡留了一個人情。”

聞言，謝命努力控製自己，伸出手接過：“此情本王記下了。”

珩王府書房

謝命撫摸著那本摘錄，封麵上左下角寫著蘇鬱二字，蘇鬱正是謝命母妃的閨名。

十三年前，謝命被尋回，本來是極開心的事情，但是誰都沒想到一年之後，淑妃蘇鬱突然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扣扣”

謝命收起摘錄：“進來。”

祁安走了進來：“王爺，該用膳了。”

謝命點頭：“本王知道了。”

祁安退了出去，關上門。

祁安剛退出來，沈知便來到他身邊，笑眯眯道：“王爺要出來用膳了嗎？”

祁安：“嗯”

聞言，沈知拽著祁安的胳膊就走，邊走邊道：“那我們要快點了，一會兒來不及了。”

“麵來了。”沈知將麵端到謝命麵前，一臉笑嘻嘻。

謝命看著麵前的麵，是很簡單的蔥花湯麵加了個雞蛋，謝命看向祁安和沈知兩個人，道：“站著乾嘛，還不趕緊坐下吃飯，怎麼還想讓本王這個壽星請你們兩個嗎？本王今天可是壽星，許什麼願望都會實現的，小心本王一會兒許願讓你們兩個變成豬頭。”

沈知還是個孩子，聞言不願意：“不要，王爺，豬頭很醜，變成老虎怎麼樣，老虎威武霸氣，看誰不順眼就咬誰。”

此言一出，將三人都逗笑了。

祁安和沈知都是老革撿回來的，如今他們也陪自己已經十年了，祁安也是謝命身邊的得力助手，謝命很多的事都是交由他去做，沈知還小，隻派給他一些簡單的任務。

如今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們兩個和鬆青是謝命身邊最信任的人，如今，鬆青在外執行任務，也就隻有他們兩個陪著自己，那今年的生辰願望就祝他們三個可以長命百歲、平安無虞。

“王爺，您許了什麼願望？”

沈知一臉期望的問謝命，祁安看不下去，用筷子敲了敲沈知的碗口：“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快點吃飯，吃完去看老革叔。”

“對哦，那可不能說出來。”沈知摸著自己的頭，謝命和祁安相視一笑。

煬王出事之後，朝中權勢大多都落到謝命手裡，今□□上，皇上將運送賑災物資的任務交給瓚王謝命並不意外，如今朝中，除了宰相還可與謝命抗衡，其他人都不足為懼，要是皇上什麼都不做，謝命才會覺得奇怪，不過，既然，他想培養瓚王來與自己相抗，自己可不能讓他失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