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先生,”他聞聲看向你,眼神冷靜,帶著禮貌的問詢意味,讓你一下子卡了殼,“要…要買一枝花嗎?”
“抱歉,鄙人沒有可送之人。”
“那個…”眼看他要離開,你趕忙又連步跨到了他身前,微仰著頭:“可以送給自己以裝點書桌哦。”
他依舊站在那裡平和地聽你有些磕絆的絮叨,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也有些道理,”他看向了你的竹籃,“不以無人而不芳。”
你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伸手抽出一枝包裝完整的玫瑰遞給了他,笑吟吟地說:“它叫海洋之歌,我覺得很適合你。”
等他接過,正欲問你需錢幾何,你又跑開去,還不忘回頭擺了擺手,“節日快樂!”
目送著你蹦蹦跳跳地遠去,諸伏高明低頭看著那枝嬌豔欲滴的紫色玫瑰。
賣花的人在節日的清晨就開始處理花葉、修枝剪刺,走街串巷偶爾遇上一兩位散客,但真要熱鬨起來,還得是晚上。回家休整一番,再來到燈火通明的商業街上,到處是如膠似漆的紅男綠女,你也提著竹籃混跡其中。
“你好,買枝花嗎?”你偶爾問上一兩句。
雖然你沒有忙著推銷,但誰能不愛顏色各異的鮮花呢?即便大家已在花店早早預訂了大捧的花束,你這一兩個小時走下來,籃子也空了大半。
你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人們臉上的笑意似乎要將這條街淹沒。
忽然,你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眼前一亮,提起籃子就跟了過去。
“先生!”
“又見麵了。”他有些意外。
“嗯!”你喘勻了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很有緣分呢!”
不巧,身後路人撞了你一下,你往前一個踉蹌,他扶住你幫你穩住身形。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人連聲道歉。
你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等人走後,抬臉又是一副滿滿笑意的模樣:“謝謝!”
“不必,”他示意你,“倒是你的東西需要整理一二。”
“哦哦是的。”你把傾倒出來的一枝枝花往回擺正好,又抽了一枝迪薇娜出來遞給他,“聊表謝意。”
見他沒有動作,你索性塞到他的手裡。
“卻之不恭了。”他本就穿得板正又雙手空空,現在拿了一枝花,竟不顯得違和,你瞧得心滿意足,可謂是“鮮花贈美人”。
你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歪了歪腦袋:“還沒請教先生姓名呢?”
“敝姓諸伏,名為高明。”
煙花在高空升起,落下五光十色的尾星在你們的眼眸裡。
2/
第三次。
隻要你能遇到諸伏高明第三次,你就找他要聯係方式。
你暗下決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憐,你沒隔幾天就又碰到了他,隻是場地不太好,你被當成了案件的嫌疑人,正滿腹委屈和慌張。
來辦案的正是諸伏高明,他戴上白手套,四下取證,推敲線索,沉著冷靜的模樣讓你的心不自覺地就安定了下來,混沌一片的腦子還有空想著:原來他是警部啊。
幾番問話,案情逐漸水落石出。
“非才之難,所以自用者實難。”他摘著白手套說。
“要有才能並不難,但要使自己的才能施展出來卻屬實不易。”
這是一樁懷才不遇激情犯罪的案子。
“諸伏警部,”你做完筆錄走之前特意去找他打了聲招呼,“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哦。”
“所以能不能要個你的聯係方式呢?”你佯裝鎮定地開口。
3/
“似乎在各個地方都能與你不期而遇。”諸伏高明說,“是家境殷實,外出磨礪?”
你點了點頭,又笑著說:“你這麼知道不能為了和你有更多的巧遇呢?”
“夫知人之性,莫難察焉。”
你將咖啡在他眼前放下:“而我內外如一呀,諸伏警部。”又俏皮地眨了眨眼,拖著嗓子慢悠悠地說:“請慢用。”
你和他相熟之後,就一向不憚於顯露自己的意圖,但諸伏高明總是不接你的茬或者委婉地表示讓你收斂一點,搞得你像個愛胡鬨的小朋友。
所以當你慢慢磨地他能夠對你的糖衣炮彈熟視無睹,又突然約出門你的時候,你的心情不啻於坐過山車:先是驚訝,再是高興,最後倒有些惶恐——他不會是要和你正式做個了斷吧?
出於種種考慮,你難免顯得拘束。
沒想到他是真的單純地約你出來吃飯,再帶你去看日落。
日薄西山一寸寸,火燒似的晚霞帶著橙紅流紋鋪滿一片片,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麵像燈花閃滅一點點。
你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美景。
“你記得你說想尋個恰當時間來這裡看日落,”諸伏高明的聲音從你身後傳來,“看來我把握地剛剛好。”
你轉過身,看他的身影被晚霞鍍上一層柔和溫暖的光,他見你看來,微微一笑,“送君無可贈,持此代瑤華。”
你深吸了一口氣。
你也覺得這個時機,剛剛好。
想將所有熱烈都裹著夕光都告訴他。
4/
你一開始喜歡他這幅冷靜自持的模樣,到後來卻又抱怨了起來:“我跟你告白的時候,你表情都不變的誒。”
“凡觀物有疑,中心不定,則外物不清;”他伸手握住你在他臉上作亂的手,“吾慮不清,則未可定然否也。”
“如果不冷靜,就不能如此明確自己的心意。”
你一下子就被哄好了,拉著他起身,踩在軟軟的沙子上,“你就是文縐縐的,但我總能知道你的意思!”
“你愛我是深思熟慮的結果對吧?”
諸伏高明任由你拉著他往前走,低低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