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 是汽水味的靠近(1 / 1)

“給你。”

遞到眼前的綠色易拉罐上還掛著冷氣凝結的水珠,你抬起頭,被陽光刺得微眯起眼,勉強通過發型和眉眼在腦內快速檢索出了對應的名字:“鬆田同學。”

你沒伸手接,他也不甚在意地將飲料放在你左手邊的地上,順勢在低一級的台階上坐下:“你認識我?”

你斟酌了一下,說:“有所耳聞。”

“可惡!”鬆田陣平不知腦補了什麼,忿忿地扯開易拉罐的拉環,“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吧!”

你看著他將汽水灌出了豪情萬丈的氣勢,頗為新奇。

“其實…”你對上他側了大半個身過來才能正視著你的眼神,想了一下,說:“還挺正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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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真的好溫柔啊,唱歌也很好聽!”

“還有諸伏,雖然不太說話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感覺超乖誒…”

談論聲越來越輕,女孩們默契地四下看看,然後看著對方憋不住地一起笑了起來。

有人說:“降穀看起來是不服輸的類型呢,上次和鬆田打架,到現在都不知道誰贏了。”

“說起鬆田,他臉上貼了創可貼居然顯得更…嗯…”

“更帥氣了!”

“…是這樣沒錯,但總覺得…更像差脾氣的帥氣不良了。”

大家齊齊沉默,有人歎了口氣,“我們唯一的交流就是我昨天把湯撒到他身上了。”

“誒?然後呢?”

“很無所謂的樣子,然後衝著萩原喊’笑什麼笑’。”

“意外地好說話呢,我上次絆到他了他也不在意。”

“看來隻是比較不善言辭吧。”

“可惜會說話。”

大家又是一陣默契的回合製長歎。

當時你就坐在幾步遠的台階上默默地假裝自己是角落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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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挺正麵的。”

“…”他似乎沒料到你會這麼說,拿著汽水的手頓了頓,笑著說:“不用那麼好心吧?”

“你不去和萩原他們彙合嗎?”你彆開話題,“難得的休息日。”

“你不也一個人嗎?”

“因為我沒有彆的安排。”

“我也沒有。”

鬆田陣平聳了聳肩,這個動作讓配上他發尾會顫的自來卷看起來有著違和的俏皮感。

你不知道怎麼接話,總不能乾巴巴地說“真巧”。

“你在看什麼書?”好在他並沒有讓話頭掉在地上,另起了一個話題。

…不如不換。

你轉動手腕默默地把書立了起來,露出那裝畫休閒的封麵。

“菜譜?”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臉上的驚異毫不掩飾,“你在看菜譜?”

那種難以置信的語氣就好像你“看菜譜”是什麼特彆“離譜”的事情一樣。

你開始理解為什麼說“可惜鬆田陣平會說話”了。

你認真地點了點頭,也佯裝不解地反問回去:“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他大概是反應過來自己這樣不太禮貌,輕咳了一聲,“隻是有點意外。”

“哦,”你想了想,還是直言道:“是你的信息有誤?”

鬆田陣平更驚奇了:“你怎麼知道?”

“…”

他雙手抱頭,把本就不服帖的小卷毛揉得更加淩亂了。

你猶豫要不要安慰他一下,再向他保證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不會“自作多情”。

“你想不想去修理店?”

“誒?”你看著他突然抬起頭一掃頹勢特彆自信地雙眼亮晶晶地看過來,撲麵而來的無厘頭的問題讓你隻能迷茫地發出一個單音節。

鬆田陣平:“既然會看菜譜,那一定也會喜歡機械吧?”

你一手抱著菜譜一手拿著飲料,直到走進了修理店也沒想明白這兩者直接有什麼邏輯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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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看見你和鬆田兩個人在約會哦~”

“在修理店的約會嗎?”你微微喘氣,腳下步伐緊跟著跑操隊伍,“很有想法。”

“你們兩個人…”“好心人幫我修手表。”

旁邊悄悄湊過來聽八卦的小耳朵宛如得到了答案一般又悄咪咪地散開,使得可供你呼吸的氧氣都變多了不少。

訓練結束後,你用手背拭了拭下巴上的汗,準備先去前麵的水池用冷水洗個臉。

“永山!”

你仿佛看見四周的小耳朵又噠噠噠地都豎了起來,心中歎了口氣,無奈地轉身:“鬆田同學。”

“你的入門書快看完了嗎?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發尾還掛著水珠,隨著動作被抖落在肩頭,在衣服上洇出星星點點的痕跡,而他還無知無覺地和你誇耀:“在這方麵我可是NO.1!”

“看完了,但沒有太大的問題,畢竟在沒有材料的情況下,我可是完完全全的理論派。”

“萩原的手表好像壞了,你需要嗎?”

“…不,還是拆我自己的比較好吧。”

“拆我的也可以啊。”

“那就麻煩鬆田同學了。”

“誒?哦!嗯!”他猝不及防地被你的不客氣給震懾到了,然後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手表,“那就交給你了。”

接下來就是你大為震撼了,“不不不,我開玩笑的,啊不對,訓練是可以帶雜物的嗎?”

“…”

他環視了一圈,用眼神逼退了不少慢慢磨蹭過來的看戲人。

就顯得那四個寸步不移看得津津有味還能用眼神交鋒的好友格外突出。

“小陣平沒有給永山帶了什麼困擾吧?”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搭著鬆田陣平的肩膀,友善得宛如替小破孩收拾爛攤子的老母親。

你認真地想了想。

鬆田陣平本來不服氣的表情在你的沉思中逐漸變成了緊張。

“沒有哦,”你說:“我深思熟慮的結論。”

“那就好。”萩原研二還想說什麼,就被話題的男主角喊著“班長說他找你”推搡走了。

“明天見!”

你看著他們五個人你追我趕地跑走了,覺得男孩子的快樂真是簡單。

你站在原地,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兩頰,感受了一下。

嗯,果然汗都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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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後來才明白,鬆田的邏輯是:做菜→配製→實驗→化學→理科→物理→機械。

你乍一聽覺得好離譜,仔細一想…還是覺得好離譜。

幸好你也是真的感興趣,和鬆田逐漸熟悉起來後才問明白個中道理,不然這絕對是你求學生涯的十大未解之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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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下周會有驚喜誒?”

“真的嗎?”

“已經開始期待了!”

大家扯著輕鬆休閒的話題,笑嘻嘻地互相打趣著,將聯誼的氛圍渲染得友善又熱烈。

你也忍不住在大家一件件的趣事分享中笑得眉眼彎彎。

“永山還是要多笑笑呀,”坐在你右手邊的女孩子感歎,“明明是很溫柔可愛的人啊。”

“就是的說,一開始還以為是不好接近的角色呢。”

“有嗎?”你眨了眨眼,腦內快速地分析了一下語意,肯定地說:“我的行為模式好像沒有變過?”

大家都默契地向坐在你對麵的鬆田陣平看去。

搞得你也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鬆田陣平一臉莫名其妙:“看我做什麼?”

於是女孩兒們又佯裝無事地移開視線。

“嗯…大概你不說話的時候讓人感覺不便打擾吧,”她強調,“真的哦,像是要打破結界一樣。”

坐在中間最熱情最百事通的酒井馬上接腔:“但是接觸之後就會覺得,你正經的樣子超可愛!”

“誒誒,你也這麼認為吧!”

“嗯嗯,特彆是永山…”

明明是話題的主角是你,聊天的主力卻不是你。

你喝了一口水,假裝自己又是一盆角落的盆栽。

等等,為什麼是“又”?

好在話題總是替換得很快。

“咦,伊達你有女朋友啊?”

“能理解!”

“是嗎?”伊達航一副滿足的模樣。

“鬆田呢?”

“啊?!”托著下巴的鬆田陣平冷不丁地被話題的回旋鏢紮到,一臉不甘示弱但又隻能不情不願地說:“沒、沒有啊…”

“能理解…”

你垂著眼假裝欣賞手裡杯子的磨砂紋理,仿佛你剛剛專心著沒有抬頭也沒有和他突如其來的對視。

“萩原怎麼還沒來?”

“可能是路上有事吧。”

“你能幫我遞一下那個嗎?”

“這個小菜非常好吃啊!”

“諸伏也教教我吧!”

一派熱鬨。

“永山。”

你抬起頭,看著他。

“抱歉抱歉…我來遲啦。”萩原研二風度翩翩地推門進來,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自然地笑著放下揮著的手,“也許是還是來早了?”

“等你好久了!”“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接連不斷的熱切話語衝淡了剛剛聲勢漸歇的微妙氛圍。

你借著喝水的手勢掩了掩嘴角。

沒辦法,鬆田陣平垮著臉的樣子真的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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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垂著手臂把汽水送到他眼前,“橘子味的。”

他下意識地接過,抬眸看了你一眼,悶聲道:“謝謝。”

你也不管他的欲言又止,自顧自地走兩步在上一級的台階上坐下,從口袋掏出紙張來看。

十、九、八、七、六…

鬆田陣平忍不住開口:“你在看什麼啊?”

“情書。”

“什麼?!”

“嗯。”你頭也不抬,“寫得還不錯。”

大概是被你平淡的反應給安撫了,鬆田陣平抿著嘴背過身去,好一會兒沒說話。

“誰還那麼老套啊。”他背對著你,隱隱有些咬牙切齒,“又不是高校生。”

你倒是很理解:“快要畢業了,留點念想嘛。”

“那我也可以…”鬆田陣平猛地轉過頭來,沒料到你正歪著頭看著他,於是話到嘴邊又突然刹住了車,愣愣地和你對視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也可以。”

你一貫麵不改色地點點頭:“你可以。”

結果得到你鼓勵式安慰的鬆田陣平倒是難道正色起來。

“不,我不可以。”他糾正你,“你都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知道啊。”

你把手裡的紙張褶皺撫平,遞到他手邊。

鬆田陣平端詳著你的臉色,單手無意識地撥弄著易拉罐的拉環,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的輕響,顯然在猶豫著要不要接。

“物歸原主。”你說,“萩原說是在路上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