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無奈下的妥協,關山似乎也沒打算敷衍。
請了專業的教練,健身房也拜托祝雲亭開發了三樓的空房間,每天做完作業,看完書就跟教練勾肩搭背進了健身房,一去就是兩小時打底,每次出來全身上下汗津津的。
一開始還有點小擔心孩子會不會吃不消的祝雲亭在悄悄觀察兩天,充分意識到教練專業性之後也放心了。
今天是個陰天,祝雲亭窩在沙發裡,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有些恍然。
不知不覺間都快臘月了。
仔細想想,這幾個月,一邊借著失憶的借口,一邊慢慢了解,似乎也融入的不錯。
主要還是和原主本人人際關係淡薄有關。長輩更器重祝雲峰也就很少關注自己動向,不出什麼大事不會找上自己,兩個哥哥,一個做起學術來不看時間和失蹤一樣,另一個比起兄弟情顯然認為利益夥伴關係最為合適。
勉強算是關係最好的竟然是家裡的管家和做菜阿姨,還有沉默少言跟自己跑來跑去的小方,還有transnight裡日常打理的那幾個好像也還行......
就是最近看自己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慈祥了,一群五大三粗,麵色不善的西裝男子臉上卻是相當柔和的笑意,怪瘮人的。
不然說人不能突然開始複盤回憶呢。
這和上戰場之前立那種“打完仗回來咱們就結婚”“這一次結束我就圓滿收官”的flag有什麼區彆??
接到今天輪值transnight的牛哥的求助電話時,祝雲亭有種想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牛哥,你先彆采取強製措施,拖一拖,我馬上到。”他掩上話筒,順口和餐桌旁邊喝水的關山打了聲招呼,“小關,我出去一趟,中午你自己和汪叔他們吃,不要留我的飯了,記著提醒宋姨昂。”
關山神情自然送他出門,讓他注意保暖。
transnight一間豪華包廂裡,內殼其實隻是個純情男大的祝雲亭有點汗流浹背。
侄子還是叮囑少了。
沒說讓他注意守護貞操啊。
麵前這位穿著熱烈奔放,妝容精致的女性自打看到自己之後就沒移開過視線,嘴角還含著淡淡的戲謔笑意。
祝雲亭看似淡定微笑,背人處的右手早已攥緊西裝下擺。
他終於知道牛哥打電話時語氣裡的無措從哪來了。
人家今年春天剛結婚,新婚燕爾。
無聲深呼吸,祝雲亭擺起營業架套,笑得官方:“那麼,女士,您早晨九點造訪transnight且不經預約要見我是有什麼要事談嗎?”
沒有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眼前這位女士對問題無動於衷,甚至離祝雲亭更近了,一股香水味撲麵而來。
她笑吟吟的:“百聞不如一見,祝先生,您真有趣。”
被香水味一時熏懵腦子的祝先生:“......?”
您對有趣是有什麼誤解嗎?
“嗬嗬,您就彆拿我開玩笑了,”祝雲亭保持假笑,悄悄往遠移了移,“還是開始正題吧。”
祝雲亭上輩子女生的手都沒牽過幾次,這麼直接的成熟女士的衝擊他高低有點短期接受困難。
還好好心女士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大度地挪開了一點距離:“抱歉,我剛剛有些沒分寸,希望沒有對您造成困擾。”她語氣相當柔和,又細又輕,“不過我認為,和未來的合作夥伴保持一個較為密切的關係是成功的一個小小前提。”
她摘掉手套,伸出手:“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康曉,您叫我曉曉就可以。”
祝雲亭握回去:“您好,康女士。”惹得康曉又是一陣輕笑:“一直聽說祝先生是個非常出色的合作夥伴,今天親自過來果然是這樣啊,確實有趣。”
“不過今天,確實是有事和祝三少協商。”
祝三少。
祝雲亭的表情不由凝重起來。叫這個名字,多半不是什麼好聽生意。
是自己這段時間日子太安逸,忘記自己經營的不是些什麼乾淨正經小酒吧了。
他不是沒想過悄悄往好處做一些轉變,但是太難了。
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transnight是個複雜的利益混合體,千絲萬縷都聯係著祝家董事會那把最大的交椅。有點變化輕而易舉就會被發現。
目前自己做的已經是現存狀況下最好的努力了。
他也明白,手下似乎看了出來自己車禍之後的變化,大部分事情如果沒出紕漏並不會報到自己身邊,對自己這個上司相當包容。所以自己也就沒怎麼碰到transnight灰色,甚至是黑色的一麵。
現在......
祝雲亭避開一旁小方和牛哥明顯不放心的視線,正視康曉:“什麼?”
康曉拍拍手,而後,一個渾身上下隻穿著白色襯衫,黑發圓臉的男生從康曉的兩位保鏢身後慢慢走出來,停在祝雲亭麵前。
祝雲亭登時腦袋嗡嗡響,眼神隻能相當無措地固定在與視線平齊的白色衣料上。
康曉的聲音,在他耳邊好像都有些聽不真切:“祝先生,您看看質量怎麼樣,”
好家夥,還要看質量?這怎麼看?!!
不能露怯,祝雲亭抬頭,對上男孩兒濕漉漉的眼,語氣瞬間發虛:“看著,挺小......成年了嗎”
自打穿越過來就沒什麼反應的直覺在這一刻瘋狂敲打著他的腦子。
可以肯定了,指定是沒進什麼正經世界裡去TAT
“沒想到祝三少這方麵意識還挺強,”康曉以扇掩麵,笑了幾聲,“您放心,都是成年的。”
她狀似備受困擾:“其實都是好孩子,但奈何我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真的納不下這麼多乖孩子,就隻能......”
把這兒當收容所?
上輩子的平淡日子和現在的刺激場麵碰撞在一起,擾得祝雲亭頭疼起來。
眼前的男孩這個裝扮,再結合康曉的上文......他相當清楚不久之後被接過來的會是怎樣的一群孩子了。
情感上,即使本非他所為,他也不想帶著這些人走向沉淪;可理智上,他非常明白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對這方麵有著非常穩定的訂單需求的變態。
這個時候拒絕,太容易引人懷疑了。
祝雲亭覺得自己還不如徹底死在上輩子。
偌大的包廂裡一時間沉默到近乎沉悶。
借男孩身影遮擋,他垂眸,藏起複雜情緒:“不錯。您挑個日子把人接過來就好了。”他扭頭吩咐牛哥,“到時候把康女士帶來的都安置好了。”
這歸根到底不是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熟悉的,感到舒適的世界啊。
康曉滿意極了:“我帶來的孩子能得到祝先生賞識真不錯,”她順勢舉起桌上祝雲亭提前叫人準備好的酒,“很高興第一次和祝先生合作就能有這麼好的結果,阿姚,去幫祝先生倒酒啊。”
喚作阿姚的男孩兒抖了下,看向麵無表情盯著酒杯的祝雲亭,鼓起勇氣拿起酒瓶,倒滿一小杯。
小方一眾人沒收到boss的指令,也不敢輕舉妄動。
康曉愉快開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祝雲亭一口飲儘杯中酒,好似他對酒精全然無感。
康曉一雙美目掃過隨著祝雲亭喝下酒,逐漸手足無措的阿姚,無聲輕笑。
“我這次匆忙叨擾實在抱歉,下次一定給祝先生更舒適的體驗,”她緩慢起身,“還想和祝先生小酌一陣的,但是下午還有日程,”
她的聲音和門關上的聲音一同消失在祝雲亭的耳邊。
“期待與您的下次合作。”
好家夥,這酒酒勁兒這麼大呢??
祝雲亭一杯下肚,腦袋已經開始發昏了。
他雖然原來酒量不怎麼好,可在老宅參加家宴那次喝了一整晚的酒也沒什麼不良反應,還以為原主的好酒量是自帶buff來著。
這下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了。
下午五點。
“小關少爺,祝先生晚上什麼時候回來呀,快能準備晚飯了呢”宋媽站在廚房門口,麵露難色,“萬一做多了不就浪費了?再說冷飯也不新鮮了。”
沒等到回應,她疑惑抬頭,卻看見穿戴整齊的關山走向門口:
“我去找一趟小叔,晚飯做多少,什麼時候做一會兒給您打電話。”
*
臨近夜晚,酒吧也逐漸熱鬨起來,一撥又一撥人有說有笑走進在不久後就會開始狂歡的場所。
燈光昏暗,氣氛曖|昧,空氣中都好像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小方守在一間辦公室門口,表情淡然,眼神卻警惕的很,緩慢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對講機傳來大牛的聲音:“呃......方哥,有個情況好像得你來一下。”
小方皺眉,語氣是與之相反的輕:“我在老大門口守著,出不去。”
中午祝先生在進辦公室睡覺之前和自己囑咐過的,他醒來之前不可以有人進辦公室。
“小關少爺在門口等著不走。”
“?”
壞了,祝先生很久之前好像就特意強調關小少爺不能進transnight。
問題是以前關小少爺他也不來啊。
“嘖,我現在下去。”小方隨手拽住一個服務生,“把你手裡的活兒給彆人,在祝總門口守著,他自己出來你再走。”
服務生滿臉迷茫接受任務,安安靜靜站在小方哥指定的位置上。
“你好,我是方哥叫來給祝總拿衣服和水的。”
服務生扭頭,撞進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裡。眼前的男生穿著非常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子,看上去毫無攻擊性。
“可、可是方哥沒說彆人能不能......”話沒說完,腹部傳來劇痛。服務生一時不察,軟倒在門旁,眼睜睜看著剛才給了自己一刀的男生麵不改色,擰上辦公室的把手。
“哢噠。”反鎖的門被撬開了。
服務生在按下對講器,朦朦朧朧失去意識前,好像聽見什麼東西被放到了門口的聲音。
祝雲亭一開始確實沒往什麼複雜方麵考慮,隻當自己是狀態不好,空腹喝酒乾醉了。
問題是四肢愈演愈烈的無力感,從喝完酒到吩咐完安排阿姚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差點連從沙發上站起來都做不到。
再感覺不出來下藥就不禮貌了。
眼看著藥快要起效,自己馬上就要被麻翻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菜B,卻還是反應不過來阿姚下藥的理由,祝雲亭隻能先行自保,反複拜托小方千萬守好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反鎖兩道門,躲進辦公室的休息間。
不確定藥效持續時間和副作用,他能做的隻有任憑自己睡過去,墮入無邊夢鄉。
阿姚沉默地打量陷入昏睡狀態的祝雲亭,不太滿意。
“這都幾個小時了還不醒......”他伸出蔥白手指,指尖在床上人的臉龐上流連,扯出一抹笑,“我一個人辦事不方便啊”
“不過祝總長這麼帥,我倒是也不虧”手逐漸向下遊走,白色的手指和黑色的西裝褲呈現出極強的反差感。
“所以有沒有可能,我也差不多能醒了?”
阿姚猛地抬頭,身下的祝雲亭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此刻正死死攥著自己的手腕,試圖製止下一步動作的發生。
阿姚不怒反笑,借跪坐在祝雲亭身上的姿勢俯身向前,桎梏住他本就無力的手:“可惜祝總剛醒,手怕是還使不上力氣吧......”
阿姚的勁兒出奇的大,一手控住祝雲亭手腕的同時,另一隻手還能近乎輕佻地來回點火。
他的語氣相當溫柔,在祝雲亭聽來甚至是有點毛骨悚然的:“祝先生,我是康姐最滿意的,所以才能被單獨挑出來見您......”
“您放心,我會努力讓您舒服的。”不顧人還在反抗,阿姚慢慢低頭,眼看唇與唇的距離在無限縮近——
祝雲亭兩輩子都沒和其他人距離這麼近過,身子已經完全僵掉了。
機械搖頭的同時,腦子裡加黑加粗無限放大的“完蛋了”在來回滾動播放。
也不知道原來那個祝雲亭怎麼能......他服氣了。
“砰”的一聲巨響,床上兩個人都是一愣。
阿姚被人暴力扯下去的時候,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祝雲亭也沒回過神來,眼前猝然湊近的身影就擋住了他的全部視線。
聞到絲絲縷縷的洗衣液香,他恍然。
是關山。
攬著自己的手臂在抖,看來是嚇得不輕。
無意責問關山為什麼會摸到這兒來,祝雲亭隻是溫聲開口:“放心,小叔沒事,這不好好的嘛,他最後也沒碰到我,”他在關山肩頭蹭了蹭,“我手上沒力氣,暫時沒辦法抱你......彆怕了昂。”
關山不回話,隻默默收緊環在腰上的手。
他人快瘋了。
原本隻想過來碰碰運氣,他也知道祝雲亭多半不會讓自己進,畢竟上輩子就一次都沒能探訪過,大部分時間是坐在車裡等。
但今天聽小方和大牛苦勸的時候,那聲突兀響起又沒了動靜的對講機以及眼前兩人驟然嚴肅的表情,關山沒來由地開始心慌。
一路上怎麼打都打不通的電話,發了很多條卻收不到回複的信息......
電光火石間,還沒等腦子做出決斷,身體先一步行動,趁所有人沒反應過來徑直衝了進去。
之後的一切都和做夢一樣。看到昏倒在辦公室門口的服務生,打不開的門,關山幾乎無縫銜接了上一世七年地下室的黑暗回憶。
呆滯在門口,小方遣散樓層所有人,采用暴力手段破門而入時,他也隻無意識跟著。直到踹開休息間的門,發現床上姿勢糟糕的兩個人,大腦又開始運作,後知後覺的害怕。
哪怕祝雲亭已經在懷裡了,他還是怕。
關山的潛意識裡,眼前這個祝雲亭不再是上一世人麵獸心的衣冠禽獸,而是一個他本能不會,也不想遠離的,很溫暖的踏實存在。
他沒辦法想象現在這個祝雲亭遇到與原來的自己無比相似的情況後該怎麼辦。
他不是看不出來,這個新玩家並不能很好適應,坦然接受transnight的全部。
沒關係,他可以,反正自己上輩子見過,也不會太過排斥。
幾個月前還或多或少留有著的芥蒂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某個瞬間早已蕩然無存。
關山動動手臂,讓祝雲亭的頭完全靠在自己頸窩。
“小叔,”他開口,帶著股奇異的自暴自棄感,“我想學散打。”
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這次如果又沒什麼好下場怎麼辦呢。
嗯......沒辦法。
隻能怪組成自己的數據裡心軟指數占比太高了。
“小叔,以後來transnight的時候可以帶我嗎。”
和暑假回答祝雲維的問題一樣,他懷揣著對祝雲亭的信任,再次把自己置於一片未知之中。
關山很清楚,從這一刻起,未來的軌跡絕對不會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老實運行了,前路如何也不可知。
不過......看著懷裡明顯腦袋還一片空白的人,他心情竟也不怎麼沉重。
走一步看一步,總歸不會比上一世再差了。
*
“不行,不管以後怎麼樣反正現在不行。”
祝雲亭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拒絕關山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多耐心,每次都能給出內容相差無幾的拒絕。
主要是他著實摸不清關山突然要求這樣做的理由。
禮貌目送健身教練離開之後,關山又開始問這個注定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祝雲亭給滿臉不開心的人分了一瓣桔子:“先彆急著生氣,我是真的很好奇......怎麼去了一次之後就要一直去呢?”
關山盯著他小叔圓滾滾的腦袋瓜,半晌語氣有些生硬地回複:“我在想你身邊多一個人會不會安全一點。”
哪怕隻是遊戲,哪怕這對實際上的祝雲亭來說連微乎其微的傷害都造成不了,他還是擔心前幾天的意外在祝雲亭的身上重演。
祝雲亭陷入短暫沉默。
現在這個站在自己眼前表達關心的男生和幾個月前還叛逆著的小子簡直判若兩人。
嘖。
有點開心。
冷卻時間過長顯然會給一些人不必要的期待。
關山的眼底的光隨祝雲亭沉默時間的變長而越來越亮。
“小叔——”他儼然準備好了滿腹感激之詞。
“祝先生,小關少爺,吃飯了!”
祝雲亭慢吞吞站起身,眉眼彎彎捏了捏侄子還是軟乎乎的臉:“今天中午吃火鍋,走吧。”
“至於transnight......”他悄悄加快逃向餐桌的腳步,“等你成年之後再考慮吧,過了年才十六歲的關山同學!!!”
“???”從狂喜中回神,關山怒而收回嘴角憨笑一枚。
“不過學散打可以答應你,既能強身健體,還可以保護自己的,”祝雲亭咽下米飯,“如果你認為自己的時間足夠充裕的話,我會幫你找老師......嘶,你是想到拳擊館跟大家一起學還是在家裡自己一個人學啊?”
氣惱小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卻又不忍心冷淡回應當下這份誠摯的心意。關山盯著祝雲亭認真乾飯的臉,半晌,無聲歎氣,
“那就我自己在家裡和老師學吧。”
祝雲亭心滿意足,給關山夾了塊糖醋小排。
養好身體,安撫好小孩兒情緒之後,就該處理曆史遺留問題了。
最近兩天一直被有意安排在後勤忙碌的阿姚,見到祝雲亭的一瞬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了:“祝先生!!!我就知道您不會忘了我的!”說著就要往眼前人的身上撲,小方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掀翻到沙發上。
祝雲亭站在他麵前,表情不甚明朗,語氣也平淡:“你前兩天才給我下過藥,還差點強了我,我怎麼可能把你忘了。”
哪知道阿姚突然急起來:“不是的祝先生!前幾天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了呀,您、”被強烈的挫敗感所裹挾,他連聲音都低沉下去,“您不記得我了?”
祝雲亭絕望。
他沒有想到失憶這個借口會一直用到現在。
“咳,你說你是很久之前見我了的,那你應該不清楚,”祝雲亭在沙發另一側坐下,“我半年之前出了一場事故,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
皮鞋鞋尖輕點地板,發出清脆聲響:“所以能告訴我你不惜一切代價找來transnight然後還要給我下藥的理由嗎?”
包廂燈光昏暗,照不清阿姚的表情。
“兩年前,我在一場宴會上差點被一個男人猥褻了,然後......”他小心翼翼抬頭看往祝雲亭的方向,臉頰不受控製發燙,“是您當時救了我。”
阿姚怎麼都忘不了在那個紙醉金迷的名利場裡,戴著金絲細框眼鏡,周身散發著溫和氣息,顯得與旁人格格不入的英俊男人。
一見鐘情的庸俗戲碼就是在他這裡荒謬地發生了。
“那個時候,我隻是一個服務生,沒什麼能報答您的渠道,”阿姚像是尷尬,又把頭埋回去,“但是我也在努力找您的消息......”
“可是康姐注意到了我,把我帶到她那裡,我就順理成章留在她那裡,等著說不定未來某天我就又能看到您,報答您了!”
康曉不是沒有明裡暗裡說過祝雲亭的特殊癖好,阿姚反而毫不在意。
英雄救帥的主人公也在思考。
一個在他看來惡貫滿盈的yin棍,怎麼可能突然大發善心上去救人的?
啊,祝雲亭反應過來了。
兩年前,他馬上就能把關山領回家了,肯定高興啊。
驀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不對,那你還是沒有說乾嘛給我下藥啊?”
這是報恩還是恩將仇報啊喂!
阿姚更羞愧了:“我怕您不願意......因為據說您很久沒有找過外麵的男孩兒了,衝動了就......”聲音裡不知不覺帶上哭腔,“對不起祝先生,前幾天是我糊塗,您彆趕我走......”
細瘦手指顫抖著伸向右側男人的衣服,捏住一點衣角。
包廂裡安靜到落針可聞。
阿姚的表情越來越陰沉。
祝雲亭還是把那隻手挪了開來,不過力道並不重。
“既然已經認識到自己錯了,以後就安心在transnight認真工作吧,”他忍不住歎息,“不要動不動就想著以身相許報恩,用不著那樣的。”
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就不能用什麼正常思路考慮問題嗎......
從小方給的資料來看,這也不過才是個十九的小孩兒,比原來世界的自己還小三歲呢。
一想就又忍不住發散自己的長輩buff,摸摸男孩兒毛茸茸的腦袋。
“真想報答我就好好生活,一輩子這麼長,以後盼頭多的是。”
辦公室的窗戶其實並不大,能照進來的光也很少。
但姚桐就是從祝雲亭的眼睛裡看到了灼灼光芒。
那是與這一方黑暗角落格格不入的,蓬勃的生命力。
糟糕,不想給彆人看。
這應該是獨屬於自己的救世主施舍的垂憐才對。
他努力壓製住自心底升騰而起的占有欲,臉上綻出燦爛微笑:
“好的,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