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醫院(九) 公主請逃跑(1 / 1)

“所以,你準備怎麼辦?”柳雲問道。

陳述說:“我想等會兒去找一找怎麼去一樓,我之前查看過,消防通道的樓梯鎖住了,這在公共場所是非常奇怪的,加上和火災的關聯性,所以我想賭一把,消防通道或許是出路。”

“那樓梯鎖住了我們沒有鑰匙啊!”鐘美茵忍不住質疑。

“這個——我暫時隻有想法,還沒有實踐,今天晚上嘗試一下,等明天中午來食堂一起交流吧。”陳述說道。

“如果有需要探查的地方,我可以去,隻要稍微有點吟唱時間,我都能全身而退,我們也可以幫上忙的。”鐘美希說道。

陳述和柳雲皆是點頭應許。

“那我們要和他們交流一下嗎?”鐘美希問道,指了指坐在不遠處的羅長淳和宋利民。

陳述歎口氣,說道:“那我們等會兒還餐盤時交流一下,但是我感覺他們不一定會聽。”

四人商討完畢,暫時達成一致,先簡單探查一下,不輕舉妄動,看看明天是什麼情況,事件還沒有完全明朗,謹慎沒有壞處。

四人結束用餐陸續去歸還餐盤,路過宋利民和羅長淳身邊時,陳述開口道:“藥不能吃了,醫院有認知汙染,越吃藥越會被汙染,最後恐怕會真的變成這所詭異醫院的病人。”

然而他們抬起頭,卻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嘴角上揚得有些過分,異口同聲說道:“我們就是病人啊!我們就是病人啊!”聲音中充滿純粹的喜悅。

陳述被驚出冷汗,腳下一個踉蹌,這就是邏輯同化的後果嗎?這下他們恐怕真的無法離開了。

悄無聲息的慢性死亡發生了。

她回到病房,稍微坐了一會兒,窗外的天色就完全黑下來了,沒有懷表無法估算時間,陳述決定現在就行動。

她推開柳雲的門,二人一起往護士站走去。

護士站隻有一個白衣護士在值班,似乎正在埋頭寫病例,醫生辦公室沒有人,陳述懷疑醫生隻有一個,隨機刷新在不同樓層。

她們不動聲色地靠近護士站,柳雲去和護士搭訕:“病人的藥吃完還會發嗎?”

護士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竟然沒有瞳仁,一片純粹的血紅,她冷冷地說:“藥吃完了就可以進行下一步治療了。”

“下一步治療是什麼?”柳雲不依不饒,牢牢擋在護士身前,完全遮蔽了她看向陳述的視線。

“都是醫生根據患者的具體病情安排的個性治療方案,這個我們不好說的,病人如果沒事請去病房靜養,有利於身體恢複。”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耐煩了。

柳雲依舊沒動,似乎在打量護士埋頭寫的是什麼。

護士一把將病例倒扣,說道:“請不要打擾我的工作,這是彆的病人的隱私。”

然而柳雲卻看見病例的抬頭全是燒傷科,這明明是神經內科,就她和陳述兩名病人,厚厚的燒傷科病例,是屬於誰的呢?

“吧嗒”,經過陳述的不懈努力,那個已經鏽蝕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鐵鏈應聲而斷,鐵鏈上還有些碎冰。

在鐵鏈碎裂的瞬間,護士臉上的脂肪迅速流失乾癟下來,皮膚仿佛受到極大的張力,炸開數條血口,鮮血彙聚滴落,在白色製服上染上一滴滴血花。

她伸出變成焦炭的枯枝般的手,迅速從護士站中竄出,“噠噠噠”的聲音幾乎連成一條線,直逼陳述而來。

“你不該這麼做,病人的病情加深出現躁狂症狀,破壞醫院重要公物,需要新的深度治療!”她尖聲驚叫,聲音像是指甲刮擦黑板,讓聽到的心裡發毛。

柳雲伸出一隻手,指向護士,護士腳踝以下都被冰凍住,與地板相連,然而這隻是稍微阻滯了她一下,冰很快就發出碎裂的“哢嚓”聲。

陳述急忙閃身跑進開了門的消防通道,柳雲也跟上來,護士的仇恨似乎集中於陳述身上,對柳雲視而不見,隻執著追逐著陳述的背影。

消防通道裡牆麵一片焦黑,無法看出曾經是什麼顏色,牆壁上還有大片凝固的暗沉血跡,零散分布於整個樓道空間裡。

樓道中隻點著昏黃的燈泡,像是上個世紀常見的鎢絲燈泡,使用壽命已經要到極限了,燈光有些閃爍,好像下一秒就要熄滅。

空蕩蕩的樓道裡隻有急促的腳步聲回響,但是有柳雲見縫插針放出的冰塊,護士“噠噠噠”的步伐不時陷入停滯。

下來兩端樓梯,側麵的牆壁上紅色的油漆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5,紅色的油漆似乎用得過多,5的尾巴處滴下一滴血淚。

陳述直接跳過最後幾階台階,穩穩落地在五樓的平台上,護士站在最後一級台階上,通紅的眼睛中流下遺憾的血滴,說道:“請回到您的病房吧,您的病情加深了!”她的聲音再次變得溫柔,充滿耐心的安撫,讓人心生信服——她一定是為了我好吧。

陳述還沒來得及動彈,後麵追趕而來的柳雲指尖凝出一塊冰,砸到陳述的額頭上。

冰冷和疼痛一下子就喚回了陳述的理智,她捂著額頭,再次往5樓平台裡麵退。

護士伸出手,做出一個張開胸懷擁抱的姿勢,四肢都完全炭化,這讓她像一根插著乾癟人頭的枯枝,笑道:“我們都會回歸【容器】的懷抱。”

她看陳述沒有再靠近的意願,竟然沒有過多糾纏,隻是露出一個微笑,嘴角抬到耳畔,帶著滿臉斑駁的血跡,卻讓人感覺到皈依的寧靜與溫柔,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很快,陳述聽見一聲“嘎吱”,門被關上了,鐵鏈拖動的聲音,似乎護士還有備用的鎖。

“她想把我們困死在這裡?”柳雲說道。

陳述試圖去撞那扇五樓的門,卻發現角落的陰影處藏著一個人影,“雲姐,這裡好像有個人。”

幸好陳述口袋裡的手機還有電,她打開手電筒照明,一個粉色製服的臉熟護士躺在地上,四肢都被向後折斷,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反躺在地上,臉頰上數條裂口,血似乎已經流乾了,乾癟得嚇人,她睜著眼盯著陳述二人,身下一大灘血,已經凝固成暗紅色了。

“是你!”陳述驚訝地說道,她至今不知道粉衣護士是什麼陣營,她那次騙自己出門是為什麼。

粉衣護士的嘴角有些呆滯地慢慢揚起,聲音嘶啞:“快跑……快跑……火要燒上來了……”

“什麼意思,是現在嗎?”陳述與柳雲對視一眼,都有點不解其意。

但是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隻是重複著剛剛的話。

“怎麼跑?”陳述忍不住問道。

粉衣護士看她一眼,渾濁的眼睛中反射著手電筒的白光,竟然有些被點亮的感覺。

她扭曲的四肢似乎還有知覺,讓她像一隻蜘蛛一樣,肚腹朝上爬行著靠近門。

她往五樓消防通道的門上一倒,陳述聽見不止一條鏈條碎掉的聲音,“哢擦哢擦哢擦……”在樓道裡不停回響,數道尖叫聲刺進她的耳朵。

粉衣護士抬起頭看她們一眼,滑落在地,臉上依舊是僵硬的笑,“快跑……”慢慢黑色在她的身上擴散,最後成為一具有些縮水變小的焦屍。

陳述將她挪到角落,小心將脆脆的四肢掰回正確的位置,這次她的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

陳述和柳雲直接再下一層樓,跑進四樓的走廊,護士站裡值班的護士滿臉都是血,看見她們二人直接衝出護士站,伸出焦黑的手想要奉獻一個帶著死亡氣息的擁抱,幸好她炭化嚴重的四肢讓她速度不算很快。

陳述:“追逐戰優勢在我!”

柳雲的腳底下出現一層薄冰,讓她在光滑的瓷磚上滑行,直接超過了陳述。

“已捕獲最後的鑰匙,請各位病人回到自己的病房,進階治療準備中,請耐心等候……”樓層裡都在回響這個聲音,每間病房的呼叫鈴都播放著同樣的內容,不斷重複,陳述感覺自己的耳朵很疼,沒疼多久,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她的臉頰兩側有液體流過的感覺。

她伸出手一抹,指尖染上刺眼的殷紅,她嘴角上揚,忍不住露出一個帶著瘋狂意味的大笑,無聲大喊:“現在我屏蔽精神攻擊啦!”

陳述一間一間地推開門,柳雲則又落後於陳述,在身後對追逐的護士釋放凍結。

四樓不隻一個護士,隨著呼叫鈴的聲音,又從病房裡躥出兩個護士,柳雲的額頭上慢慢布滿冷汗,伸出的手也帶著點顫抖。

陳述這次推開的終於不是一間空病房了,床上躺著一個熟悉的人,是羅長淳,他也已經輸上液了,紅色的液體滴落,像是他逝去的生命。

陳述沒有停留,關上這扇門推開了下一扇。

這次推開的門裡是熟悉的兩姐妹,二人靜靜坐在床上,麵色呆滯,柳雲再次對兩姐妹釋放能力,二人才仿佛回神一樣,看見門口的陳述和柳雲。

然而柳雲嘴角卻溢出一股鮮血,她舔了舔嘴角的血,低聲說道:“走嗎?”臉上是仿佛初見時的溫柔微笑。

陳述在門口給了三個護士一人一拳,她們脆弱的四肢登時崩解,軀體臥於地板上,然而那些碎塊很快又互相吸引,感覺不久後就能重組,成為一個新的白衣護士。

陳述臉上掛著沒有消散的笑意,做出側身邀請的姿勢:“現在是逃亡時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