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fer宣布了一個重大消息，引爆了這個本該平靜的早晨。

“什麼？！你說我們要去天堂被審判！”Charlie驚訝道，“現在嗎？”

“啊對啊，他們要求我們解釋一下Adam的死。”Lucifer一臉不懂你們為什麼這麼驚訝的樣子，“驅魔大天使死了，天堂不會沒有反應的。”

“當然當然，我想Charlie的意思是，你為什麼現在才說。”Alastor依舊是那副笑臉，仿佛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在預料之內。

“我知道Charlie是什麼意思，她是我女兒！”Lucifer朝Alastor呲牙，然後又轉向Charlie笑：“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對吧？”然後又轉向大家，“就在前幾天的飯桌上，大家應該都聽到了。”

“不，你沒有。”Vaggie回得很快，她自信這種大事她不可能不記得。

“你們都沒印象嗎？”Lucifer的目光掃過客棧裡的眾人，“我們那天吃的肉丸意麵，吃到一半餐廳牆被炸了。”

“額，你被爆炸打斷的那句話，是這個？”Charlie扶額，艱難回憶道。

“不，事實上，”Lucifer豎起自己的食指，“那句話並沒有被爆炸打斷，我把它說出來了”他的手指並攏，按向自己的胸膛，“就在眾人麵前，沒有讓爆炸打斷我的使命！”

Lucifer邊說邊觀察大家的神情已經發現了不對，他想要挽救一下低迷的氣氛，於是動作浮誇說得十分熱血沸騰，說完看著怒目相視的大家，又訕訕笑了笑。

Angel吹了聲口哨。

Husk半月眼看著Lucifer：“所以，你是在爆炸聲中說的。”然後又看向Angel，“他在爆炸中說的，誰能在爆炸聲中聽清說話聲麼。”

Angel伸了伸懶腰說：“有什麼所謂，反正這個是躲不過去的。”然後把手卷成傳聲筒的樣子圍在嘴上說：“加油！看好你們哦！”說完還wink了一下。

“Well，其實……”Lucifer對了對手指，“客棧裡的所有人都要去，包括Irene。”

Irene：？？？

天堂審判廳上。

因為是天堂的緣故，這裡窗明幾淨，這裡溫暖明亮，這裡！這裡……

“……好擠啊。”Irene小小聲的說，她被肩頭抵肩頭地夾在Angel和Alastor中間，“你們上次來也這麼擠嗎？”

“誰知道？”Angel艱難地把手機抽出口袋，“上次隻有Charlie和Vaggie來。可能是建的時候沒想到申辯席會站這麼多人吧。啊彆擠了！”

“肅靜！”Sara坐在一個老高老高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們。

“Irene，Angel，安靜。”Vaggie悄聲警告他們，“你們代表了客棧住戶的形象。”

“肅靜！！”Sara這次瞪Vaggie了，邊瞪還邊敲槌子。

於是大家閉嘴。

“我們這次聚在這裡，是為了Adam被殺一事。”Sara沉痛地說，同時她的身邊飄浮起一個光幕，在放Adam生前的照片，“Adam是第一個人類，所有的人類都是他的子孫，他也是第一個上天堂的人。然而就在十天前，在他為我們清剿過量的惡魔，維護天堂不被惡魔攻擊的時候，他犧牲了。”

Sara看向左下方，比申辯席高幾層的坐席上，Lute站起，手裡拿著沾血的Adam天使環和Adam的黑白照片。看著一臉悲傷。”

Lute身邊的女天使適時放聲大哭，她的兩個眼睛像大開的水龍頭一樣不住地往外飆著淚，哭得肝腸寸斷。

審判廳裡響起嗡嗡的議論聲，聽起來在哭的那個女天使是Eve，Adam的妻子。

“Lute，你能告訴我當時的情況嗎？”Sara對Lute說。

“好的，Sir。當時我們和之前一樣去到地獄清剿惡魔，誰知道Charlie Morningstar早就聚集好了大軍等在那裡，足足有好幾千個食人族惡魔，我們的人損失慘重。”Lute攥著拳頭，看起來悲痛又生氣，“更過分的是，Alastor，Sir Pentious ，Charlie，Lucifer和Niffty輪流攻擊Adam，Adam最終傷重致死。”

審判廳裡的議論聲更大了，聽起來都是不利於地獄客棧這邊的，時不時還有人拿眼神審視地從他們身上刮過。”

“反對！”Charlie拍桌而起，“她說的不是事實！Adam一開始就是衝著地獄客棧來的，還想殺害我——一個地獄的原生惡魔，我們隻是反擊！我們也死了很多人，已經改造得很好的Sir Pentious甚至犧牲了！”

“反對。”Lute的眸子冷冷地看過來，眼裡充滿了憎恨和傲慢，“情況不屬實，Pentious沒有死。”然後Lute擰頭看向Sara，“請求宣證人Pentious。”

“什麼？Pentious沒死？”Charlie十分驚訝，隨後她就看到了Pentious，活的，會動的，白金配色的，天使Pentious。

Charlie看到Pentious又驚又喜，又感慨又感動，眼淚從她的眸子裡溢出來，劃過臉頰，“Pentious你還活著！還升上了天堂，真是太好了！”

隻可惜這裡是審判台，Charlie還需要申辯，不然她肯定會抱著Pentious大哭然後噓寒問暖之類的。

Vaggie看著變成天使的Pentious，心中也是激動不已，雖然她堅定不移地相信著Charlie也相信著客棧裡的大家，但是她其實心裡一直都沒有底，畢竟這是從未有人走通過的道路。而現在，她們有了一個現成的例子！一個地獄客棧的計劃是實際可行的，活生生的例子！

Vaggie看向Charlie，在她的淚水中看到了同樣的心情激蕩同樣的閃光。

Chalie另一邊的Lucifer寵溺得擦著Charlie的眼淚，小聲的說：“乾得不錯，Kiddo，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彆招我哭啦，爸爸。”Charlie邊笑邊抹淚，“我們還在審判台上呢。”

客棧裡的其他人看到Pentious神色也是明亮了不少，有感慨的有欣慰的還有定下心來的。其中Angel雖然麵上不顯，內心的震動其實是最大的：也許，我真的可以被救贖，就像Pentious一樣。他默默地對自己說。

“Sir Pentious，沒錯吧。”Sara確認道。

Pentious被架上來的時候看著有點不知所措地看來看去，看到客棧的大家以後看起來安定了一些，挺直了背自我介紹：“沒錯，我就是Sir～Pentious，我經地獄客棧的改造以後進入了天堂。”

圍觀席一片嘩然，議論聲一下子就大聲了起來，甚至有人相互爭吵拍起了桌子，Sara把錘子敲了又敲，才勉強讓大家安靜下來。

“那麼，Pentious，講一下你是怎麼升上天堂的吧？”Lute身體前傾，頗有壓迫感地看向Pentious。

Pentious 完全沒被她影響到，甚至在客棧眾人亮晶晶的目光裡沐浴了一會以後，變得高興又驕傲：“我～Sir Pentious～，天才的武器發明家，在客棧接受了Charlie細致地……”

“反對！”Lute非常沒禮貌地打斷了Pentious的話，“與案件無關，我問的是大戰進行的時候，你是怎麼‘突然’升上天堂的。”

“反對有效。”Sara朝Pentious說，“請不要討論和大戰無關的事情。”

“好吧。”Pentious被猛然打斷，再次開始的時候沒有那麼情緒高漲了，“大戰的時候，我，Sir～Pentious，看到Adam沒有人牽製以後，戰局一邊倒了起來，我當時就想，不行，我不能讓朋友們……”

“反對！”依舊是Lute，“無用細節和心理活動太多。”

“反對有效。”Sara好像隻會這句話，“請隻講發生了的事實。”

“額，好的。” Pentious膨脹的頭發耷拉了下來，“我開了戰鬥艇想向Adam發炮，結果他一下子把我連人帶艇都給打沒了，然後我就進入了天堂。”

審判廳裡的大部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少部分人恍然大悟般開始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各位，我以為事情已經很明顯了。”Lute大聲道：“向善的惡魔被天使殺死以後就會進入天堂，性惡的惡魔則會永久消散，也就是說Sir Adam和我們除魔天使一直以來做的都是對的！那些惡魔就是該死！”

“而Adam之所以對Charlie動手，是因為Charlie擋在那些該死的惡魔麵前，Adam是枉死啊，是枉死啊！”

Lute說到激昂之處，Eve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訴說她和Adam的過往，Adam突然就變成了二十四孝四講五美的好青年，連花朵上的露珠都沒他純潔。

Pentious還活著是新信息，Charlie，Vaggie和Lucifer的思路一下子就被帶著走了。雖然Charlie覺得他們說得不對，但是一時也說不出道理來，想了一會才想到一條。

“可是我們隻有Pentious這一個個例，現在下結論是不是太早了呢？”Charlie環顧四周，“自大清洗以來，地獄裡失去了無數的惡魔，這萬分之一甚至十萬分之一的概率實在太低，我認為不足以證明被殺死是上天堂的必經之路，更有可能是湊巧。”

“下地獄的都是罪人，我不覺得他們中間有幾個能夠贖罪到足以上天堂。”Lute抱臂，“而地獄客棧裡的住客在大戰之時隻有兩人，二分之一的概率我覺得很能說明問題了。”

“如果覺得一個例子太弱的話。”Lute惡意地咧了咧嘴角，“不如把你另一個住客拉出來試一試，叫毒品名的那個？他上次在審判庭上表現不是很好嗎，展露的美德足以上天堂。”

“Angel？”Charlie的身子顫了顫，然後用手撐著桌子支持著自己不要倒下，大聲道，“不可以！”

“Adam不隻是除魔大天使，是我們的戰鬥英雄，他值得一個交代！”Lute根本沒理Charlie，轉身張開雙臂對審判庭的其他天使大聲說道，“這件事也許看上去風險大，但也隻是二分之一的概率死去，二分之一的概率上天堂而已！Adam可是百分之百的死了！”

Charlie有些絕望地看著旁觀席上的眾天使都傾向了Lute的說法，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Emily，Emily卻回避了她的眼睛看向Adam的遺照。Vaggie一直揪頭發試圖想出什麼反駁的話。Lucifer閉上了眼睛仿佛不忍麵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Angel從頭涼到腳尖，他剛剛才燃起能夠被救贖的希望就被狠狠掐滅。難道說，我連一個機會都不配得到嗎？他的手指甲嵌入掌心。

Husk狠狠地咬了咬後槽牙，然後攬緊了Angel的肩膀：“待會不對的話，我帶你走。”Irene聽到Husk低聲對Angel說。

Alastor依舊在微笑，隻是沒有露出他的尖牙，因此他的微笑看起來帶了些憂傷。Niffty仿佛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踏踏踏地跑到Angel身邊抱住了他的腿，並用唯一的眼睛瞪著所有不懷好意的人。

Irene看懵了，這件事不對頭。

首先對方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用Pentious還活著的信息差打大家了一個措手不及，然後迅速用強勢的發言引導大家的思路，再加上Eve總是恰到好處的大哭非常煽動情緒，這整件事情都是早就設好的局。而且……

Irene看向旁邊的Alastor，心想：Alastor在初遇的時候，如此極端的場景都能臨危不亂，瀕死也能分析出我一開始救他是黃雀在後順勢而為，不可能為這種場景自亂陣腳，可他並沒有幫客棧說話。

Alastor，你為什麼不說話？

還有Lucifer，為什麼幾天前不好好通知大家？

你們要做什麼？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殺死了Angel然後呢？

殺死了Angel然後呢？！

不管你們有什麼偉光正的計劃，都不該拿無辜之人的命開首刀！那可是活生生一條命啊！用無辜之血染紅的旗幟難道還能是正義之旗嗎？

不不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得有人說話才行，這個場合得有人反駁他們才行，可是大家都不說話，說話啊！怎麼不說話啊？

Irene張了張嘴，她的腦海裡閃過父母渾身沾血倒在她眼前的樣子，那眸子裡的絕望痛恨讓人心驚。

不行，我不能說話，我的父母，他們還在天堂。

我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隻是一個遲早要永彆的人罷了，我自殺的話是永彆他現在死了也是永彆，沒什麼區彆對吧？

我早就決定放棄一切了，我也好我的朋友也罷，都不該有父母重要。

退一萬步說，哪怕我的父母不在天堂，我到時候滅世的話，大家不是都得死嗎？隻是早一步又有什麼關係呢？

對啊，是這樣啊，沒錯啊。

可是心，為什麼還會這麼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