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日-
雨過天晴。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距離下暴雨那天,已經有一個月之久。
一切的一切,陳以寒的生活,也算是走入正軌了。
馬上迎來暑假,他也迎來了屬於他的曙光。
謝凡知是學生會會長,知曉事情的起因經過後,在學校裡很快就抓到了那批小混混,他做事乾脆利落,絲毫沒有一點猶豫。學生會會員也不敢吭聲,隻是按著他發下的號令在搜尋證據。
證據搜尋的差不多了,最起碼找到了目擊證人,還有曾經一同被霸淩過,願意出來作證的同學。
他的身後有家庭背景支撐,還有雄厚的人際關係,這一出手,把囂張跋扈的混混治了個遍,甚至驚擾了警方。
警察來到的時候,他們隻是震驚,想不到在城南附中高分尖子生的皮囊下,還隱藏著如此作惡多端的壞人。
城南附中這一霸淩事件,很快鬨上了熱搜,與其為首,曾經在廁所堵過陳以寒,扇過他巴掌的那混混,被銬上了手銬,帶入了警局。
謝凡知緊隨其後,跟著去做了筆錄。
學生會會員都想不通,為什麼他們的會長要親自下渾水,非要調查這個事情,起早貪黑,日夜睡不好覺。
但隻有謝凡知自己知道,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就會有很多人受霸淩,自己不能座椅旁觀,更不能放他們走。
陳以寒不會再害怕一個人去廁所了。
他也不會害怕一個人走小巷子了。
更不會握著皺巴巴的五塊錢不知所措了。
家長們,知道霸淩事件後,紛紛來到校門口討要說法。
高一一班班主任,忍受著被雞蛋,蔬果,各種各樣的東西砸著,曾經她冷眼旁觀,包庇著混混們,不當正義的主持人,所以現在她被眾人所唾棄,謾罵。
她快要瘋了。
她臉上滄桑了許多,再也沒有剛開學那段時間的驕傲了,隻是嘴裡重複著:“我也是被逼的。”她有點神經質。
你是被逼的。
那麼多受過傷害的人,誰不是被逼的?
如果你當時站出來,和他們站在一起,千難萬難也會抵擋過去。
沒有誰是完全無辜的。
校長立馬開了個會議,召集了高一到高三學生會全體,還有各年級班主任,進行防止校園霸淩會議。
坐在最前排的謝凡知,他早已褪去了曾經的稚氣。
他對外展現出自己的鋒芒,一字一句的聽著。
校長把他請上了台,台下記者扛著攝像機,記錄著他。
校長問他:“你是怎麼發現校園霸淩這件事的。”
謝凡知眼底很是堅定,他對著那架攝像機,接著淡淡開口:“不是我發現的這件事。”
台底下議論聲不斷。
接著,他拿著話筒。
“這件事早就存在了,或許是今年,去年,前年。”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很後悔,自責。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發現?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知曉破綻。”
“沒有人額角會莫名其妙出現淤血,更沒有人跑步會弄濕整個後背,書本也不是自己撕碎的,頭發也不是突然就剪短了的。沒有人是完全無辜的,但永遠有人會是完全無辜的。”
“在你從欺負彆人那邊取得快感愉悅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曾經的你,因為打翻一杯牛奶都會自責。”
謝凡知對著鏡頭,笑了笑。
“成績好,不代表人品好,這兩個東西完全不掛鉤。成績它隻能篩選學渣,但它篩選不了人渣,人渣哪裡都有,隻是他隱藏的太好了,我們都發現不了而已。”
“還有,某個班的班主任。”
他視線在台下搜尋著,看到高一一班班主任後,接著說:“你總說你也是被逼的,我理解你。”
“畢竟被那麼多人威脅,危及到人生安全,你也會怕。但是,你就沒有一點兒自責嗎?你看著自己的學生,被欺負,被磨的棱角都沒有了,你就沒有想過幫助嗎?”
“警方他一直會為我們敞開懷抱,這麼多天了,你就沒有想過嗎?還是你根本不想,隻想做冷眼旁觀的人。你明明知道他們最喜歡捉弄什麼樣的人,你還把他調到他的旁邊。”
台底下一陣唏噓,接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似乎對這位老師很是失望。
一班班主任再也忍受不了,她放生哭了起來。
“我不是想冷眼旁觀……不是的。”
謝凡知看著這一出好戲,對著鏡頭笑了笑,接著聳了聳肩。
“我想告訴大家,不要因為彆人和你的一個不同之處,你就去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城南附中在直播,電視外聚集了很多人,他們在廣場中央,看著大屏幕上正在講話的謝凡知,紛紛停下了腳步。
“每個人都不一樣,沒必要因為這個去排擠彆人,大家生來都是不完美的,人沒有十全十美。”
陳以寒站在廣場上,看著在屏幕裡閃閃發亮的謝凡知,和屏幕裡的他對視良久。
這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他聽見自己起伏的呼吸聲,呼吸聲和風吹交織,似乎摻雜著異樣的情感。
“每個人都是從雛鳥一點點長大的,笨鳥也會先飛。如果你這件事做不好,那你肯定會做好彆的事,不要否定自己,不要放棄自己。”
“沒有人生來就有羽毛,更沒有人生下來就會飛,大家都有一個學習的階段,更沒必要去嘲笑他人的不足,每個人都有閃閃發亮的點,隻是自己看不到而已。”
謝凡知說了很多,他有點口乾舌燥,或許很多人不理解,他纏著一趟渾水到底為了什麼,他想說,他不為了什麼,隻是想讓身處黑暗的大家,走向光。
“所以,請勇敢的,大膽的,飛向自由吧。”
話畢,謝凡知深深鞠了個躬。
台底下掌聲不斷,大家都在感歎一個十六七歲都孩子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很是震驚。尤其是乾了三十幾年的老教師,他情緒比較激動,很想和謝凡知聊一聊。
大家都在佩服他的勇氣,是在和惡勢力作鬥爭的勇氣。
陳以寒換班了,換到了高一七班,換到了謝凡知的旁邊,他們成為了同桌,蘇鏡就坐在陳以寒的後麵。
沒有人知道這一個月他做了什麼,他付出了很多。
隻因為那天,陳以寒抱著他,在暴雨天哭了很久。
他說,求謝凡知救救自己。
自己不想再被欺負了,他真的受夠了。
那天,很冷。
但他們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就不冷了。
謝凡知做完演講後沒有留在這兒,他出了報告廳,一下子就看見在樓梯口站著的陳以寒。
陳以寒先一步跑過去抱住了他,他什麼也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謝凡知。”
謝凡知反手摟住了他,“嗯,我在。”
陳以寒在他的懷裡蹭了蹭,“……你做到了。”
是啊。
他做到了。
所以,請相信我吧。
他們在監控死角擁抱,陳以寒抬起頭眼眶閃著淚,深深地看著謝凡知。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頭,他們在無人知曉寂靜的樓道裡接吻了。
這一吻,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陳以寒痛苦的幾個月,帶過了謝凡知抽的那麼多煙熬夜的數日。
吻來的很洶湧,很烈。
但好在,結局是好的,他們緊緊的抱在了一起,永遠不想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