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記錄本的格子很像。
洛溪並不想去探聽陸際遠的秘密,但他的外套都穿著了,是不是就代表沒什麼不能看的?
她心虛地往身後瞟了一眼,回頭悄悄打開了折著的紙條。
發現是她寫的資料整理記錄。
沒錯,現在的記錄本上確實是隻有陸際遠寫的內容,那昨天自己寫的是被陸際遠撕下來了?
為什麼把我寫的撕掉?
洛溪先是這樣想,還有點不服氣。
字好看了不起,一樣的內容還要謄抄一邊才罷休。
自戀狂。
她憤憤地把紙條又折起來,準備塞回去時倏地動作一頓。
不對,嫌她字醜,撕了扔掉就好了,乾嘛還折好了放口袋裡?
而且折痕清晰,筆直對齊,裁切口也工整的,不像是隨意撕下來又隨手揣兜裡的樣子。
洛溪捏著紙條的手被燙到一般,一下子鬆開了。
她眼睛瘋狂眨動幾下,好像得知了什麼秘密的真相。
沒等她消化完自己的猜想,陸際遠出來了。
他捧著幾個碗,往洗手池走去:“一起去洗碗嗎?”
“我都沒吃飯呢。”洛溪這樣說著,還是幫忙拿了幾個碗到手裡。
兩個人並肩在水池邊,和上次在基地做飯的場景很像。
但,又有些不一樣。
陸際遠說:“知道了,做了飯又沒吃飯的小可憐。”
洗好碗,趁洛溪去放碗的功夫,陸際遠去問節目組借了一個飯盒,然後跟變戲法兒似的給洛溪變出來一盒色相尚佳的便當。
“哪兒來的?”洛溪肚子叫了一聲。
“剛剛吃飯前給你留的,哪兒能真讓你餓肚子。”陸際遠說,“藥吸收完了嗎?張開嘴我看看。”
五臟廟亟等投喂,洛溪配合他檢查。
“特彆難聞。”她說,“剛喝下去我差點吐出來。”
“是美洲大蠊乾燥蟲體提取物,會有點腥臭。”陸際遠說,“好多了,過兩小時我提醒你,再漱一次。”
“還要喝啊?”洛溪眉頭都皺起來了。
“想晚上好好吃飯就得喝。”
他們和林老告彆,去村長家找其他組彙合。
因為大多是老人居住,所以條件也比較落後,隻有村長家有微波爐可以熱飯菜。
洛溪忍了一路,到達時已是下午快兩點,早餓得前胸貼後背。
彆的嘉賓在旁邊開會,她苦守著微波爐看托盤裡的飯盒一圈圈轉。
方銘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塊餅乾,趁有人發言,往後仰了仰塞給洛溪。
“小溪,拿著。”
“我不能吃這個。”洛溪小聲回答,“我舌頭破了。”
吃餅乾無異於酷刑。
挺平常一句話,方銘卻震驚到差點從後仰的椅子上摔下去。
他勉強支撐著沒倒下,但動靜太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沒坐穩。”方銘訕訕一笑,心裡卻在翻江倒海。
舌頭破了?怎麼破的?
他靈光一閃看向了陸際遠,卻發現對方也正在看他。
救命,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可是昨天洛溪還對陸際遠那個態度,才一天就……
方銘瞳孔持續地震,陸際遠的視線卻轉向了他的手。
餅乾?
他眯起眼睛,探尋的視線從剛剛方銘快跌倒的地方往後掃,是桌子前站著的洛溪。
此刻她正在吃飯。
嗬,陸際遠從鼻尖擠出帶氣音的笑,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子。
眾人紛紛看過去,聽見他說:
“各位,我們組的創意說完了,暫定了兩個。我覺得為了節目創意性考慮,大家還是儘量想些不一樣的方法。”
Vickey在旁附和:“我同意。”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陸際遠順勢引出下一句話:“來,請方銘說一下你們組的構想吧。”
方銘把心思收回來,匆忙打開了筆記本。
好在他開組會經驗豐富,一秒鐘就已經進入了演講彙報狀態,還調出了自己做的ppt。
“真卷啊。”阿豪被一些術語繞得雲裡霧裡,直感歎,“隔行如隔山。”
為什麼香味蠟燭這麼常見的東西到了化學專業的人嘴裡就聽不懂了?
阿豪和喬蔓都是植物研究從業者,思考問題的方式更趨同,也因此在後續討論中有些撞方案。
“浮遊花交給你們組做吧。”喬蔓說,抱臂說話的樣子很像上司在布置任務,“我們組有方銘就夠了。”
選擇製作香味蠟燭,而不是香薰蠟燭,也是因為考慮到老人生活中點火會有隱患,而由純石蠟製作的香味蠟燭,無需點燃,也便於更長時間的存放。
方案終於敲定,導演組織了幾個飯後小遊戲幫大家放鬆心情。
洛溪坐在長桌最邊上,一邊參與遊戲一邊吃飯。
Vickey和她隔著陸際遠,聞見香味,問道:“小溪,你的盒飯是節目組定的嗎?”
“不是,是陸際遠做的。”洛溪邊回答,邊舉手搶答。
看圖猜植物環節,阿豪和喬蔓組已經連贏好幾局了,再不參與他們就輸了。
“洛溪組回答。”
洛溪滿意地放下手:“鈴鐺草!”
“請說出它更廣為人知的名字。”導演說。
“鈴蘭。”洛溪再次舉手。
“答對了,洛溪組加分。”導演笑了,“有沒有哪位嘉賓知道鈴蘭的話語?”
洛溪在腦海裡搜索幾秒,選擇坐下。
卻聽到身邊人淡淡地開口:“幸福再臨。”
陸際遠閒閒地插著兜,隻穿著一件藏青色的衛衣,卻顯得氣質凜然,有種漫不經心卻又篤定的自信。
“沒錯,這也是你們組的林老愛人的香味主題。”導演補充道。
遊戲繼續,洛溪拿到一分繼續低頭吃飯,卻默默把陸際遠的話來回咂摸了幾遍。
幸福再臨。
原來鈴鐺草的話語是這個。
這時,她聽見Vickey在和陸際遠說話。
“你會做飯啊陸際遠?”
後者點點頭,沒多解釋。
洛溪嚼胡蘿卜的動作卻因為她的稱呼斷了一瞬。
陸際遠?
原先不都叫陸醫師嗎,怎麼換稱呼了?
她抿著嘴唇,突然覺得飯不香了。
再吃兩口,愈發食不知味。於是停筷子蓋上了蓋子。
陸際遠聽Vickey繼續問,注意力卻在她這兒。洛溪剛蓋上飯盒,他便來問:“不吃了?”
“嗯,吃飽了。”
“才吃這麼點兒?”陸際遠有些奇怪,稍顯不滿意地去開飯盒,被洛溪提前把飯盒拿走了。
“不是很餓。”
這下連陸際遠都聽出來她在說反話。
來得一路光聽她餓得肚子叫了,現在說“不是很餓”?
“舌頭是不是還……”
他才要問,Vickey插話進來:“小溪你真幸運,陸際遠做飯肯定好吃。我們組今天早上吃的可是泡麵。”
洛溪不知道哪來的情緒,本來節目裡除了陸際遠,對其他人她都是客客氣氣、溫柔有加,現在嘴角的微笑卻怎麼也提不上來。
肌肉都不聽話了。
“沒事你們可以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呀,”洛溪說,“就是得問問陸醫師行不行。”
她聲音很甜,但看向陸際遠的眼神卻一點兒都不甜。
後者盯著她,緩緩挑了下眉。
陸醫師?
這稱呼的忽然轉變是怎麼回事?他苦心孤詣好容易從“陸醫師”變成了“陸際遠”,這才幾天,又回去了?
小沒良心的,給她做飯還做出問題來了。
陸際遠不明就裡,先把眼前的活兒給定了:“隨你們,但我們食材不夠分,隻夠兩個人吃的。”
“我們可以自帶!”Vickey高興得不行,完全忘了問搭檔願不願意。想來阿豪也是不想頓頓吃泡麵和黑暗料理的。
洛溪一聽,頓時連最低程度的禮貌微笑都做不到了,乾脆捧著飯盒先離開了一小會兒。
再回來,異樣已經消失。
她一坐下,陸際遠就在桌子底下碰她的手,洛溪低頭,是藥。
她假裝沒看見。
陸際遠直接勾住了她的手指。
洛溪這下終於有了反應,正眼看過來。
“乾嘛?”
“倆小時到了。”
“不用了。”
“為什麼?”
為什麼?洛溪也不知道為什麼。隻得信口胡謅了一個理由:“已經好了。”
她兩指並用,推開了陸際遠的手指。
後者注視她幾秒,把藥裝回了口袋裡。
可到了晚上,洛溪就開始後悔,白天為什麼沒聽陸際遠的話把藥喝了。
還是疼。
偏偏藥還在姓陸的那裡,大言不慚說好了的也是她,總不能承認自己瞎說再去找人要吧?
她捂著臉頰,看廚房裡陸際遠和Vickey合作無間,正在做飯。
阿豪也在,但多少有些多餘,很明顯是奔著菜去的。
另一位可就不知道了。
舌頭輕輕舔了下牙齒,一陣刺痛,火辣辣的。
洛溪閉著眼睛沒叫出聲兒,看來是自己低估了舌頭的燙傷程度。
怎麼辦,等會兒吃飯不是要露餡了?
要不,乾脆說自己不吃飯了?
可是她中午就沒吃飽。
洛溪默默歎氣,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壞了,才會放著好好的飯不吃,故意說自己飽了。
和誰過不去呢我這是?
她思想鬥爭了很久,為了身體著想,最後還是坐到了飯桌前,隻不過吃得很慢、很慢。
阿豪狼吞虎咽,看見洛溪還怪不好意思,紅著臉誇她吃相好。
洛溪受之有愧,笑得很勉強。
很快,Vickey和阿豪吃完飯走了,洛溪主動去洗碗,卻被陸際遠攔了一下。
“怎麼不高興了?”他問。
洛溪搖頭,又要去拿碗。
陸際遠抓住了她的手。他手勁有多大洛溪在飛機上就見識過,也就沒想著掙脫。
“你又乾嘛?”洛溪眼睛耷拉,無奈地問。
“生氣了?”
“沒有。”洛溪動了動,卻完全抽不出來,隻能拚命向陸際遠使眼色,示意他考慮考慮攝像機在拍。
這可是錄製綜藝,他老這樣動手動腳的是怎麼回事兒?
“不用管。”陸際遠說,帶著不可置否的壓迫感,“舌頭伸出來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