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劉焰的無故曠課的事,倒真不是趙源忙忘了沒來得及給班主任打電話。而是劉焰在入院的那天晚上,他離開前,少年最後的請求。
他請趙源無論如何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受了傷,趙源隱隱猜到原因,但是實在不好決定。
最終趙秘書還是偷偷打給了劉焰的父親劉利揚。
此時的劉利揚,不在B市奢華的辦公大樓頂層,而是站在一套,靠近海邊小小公寓的陽台上抽煙。
他接到電話,也是沉吟良久才回:“那就等做完手術再說吧。到時候,他自然會明確什麼是他該做的,也好讓他好斷了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關於劉焰熱愛籃球這件事,劉利揚是知道的。畢竟妻子死後,兩次不歡而散的父子對話都是以劉焰打開電視的體育頻道,將比賽聲放到最大蓋去他的話為終點。時不時,癱在沙發上的劉焰還會叫一聲“好球!”徹底無視他的交流。
他們父子之間在妻子死後,就一直處於長期的冷漠對峙狀。劉利揚幾次想要“破冰”,都被劉焰憤憤的一句:“你除了幾個臭錢和出軌外,還對這個家做過什麼麼?母親都是你害死的,你還想怎麼樣…”劉焰的眼神像冰,讓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想要回避。
想要真正緩解這段關係,在這個精明的商人看來,不如放到以後,以後他會明白自己的苦心,他會明白所有的情非得已,而不是死死咬住他不放。
隔著陽台玻璃門,魏儘染還在廚房裡忙活。這是她搬來B市,收拾好公寓後,第一次正式請他過來。之前劉利揚要求著人幫她打點工作和生活事宜,都被她一一拒絕了。
與這個男人待的時間越久,魏儘染就越想獨立的麵對生活。她努力希望這段關係是平起平坐的,而非單方麵的贈予。
如今的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在師範裡不明就裡的女學生了。也再也不會去打擾他的家庭,畢竟那次去療養院後,劉利揚的妻子就服藥自殺了。
魏儘染雖然不覺自己有錯,可對方的死,對她的衝擊也不是一般的大。
她隻是提著果籃去看看那個可憐的女人,本想為曾經做過的荒唐事道歉的。可是等她徹底的將心裡話說完,換來的卻是那樣的結果。她明白,如今她的坦誠已經徹底傷害了兩個人,一個是自己深愛男人的妻子,另一個則是他無辜的兒子。
她去之前也有所顧慮,但沒想到,事情真的會發展出最壞的那個結果。
而最早來安慰她的,還是劉利揚。他將她攬在懷裡,用下顎輕輕蹭著儘染的頂發,允許她在他麵前哭濕了襯衫的前襟。允許她的“無辜”與“莽撞”。
有時,魏儘染會覺得自己有‘罪’,無論是出於一個玩笑般的賭約,還是後來真的成為了自己無法想象的那種女人——一個被德的第三者。她都覺得很委屈。
也許‘罪人’才會真正原諒‘罪人’吧!所以在劉利揚的麵前,她可以釋放出自己最真實的柔弱。
她還記得,這個男人第一次來學校講座時的樣子。
那時天還有些熱,但是如魏儘染這般的女孩子,總是喜歡趁太陽的餘溫未下之際,提前穿上薄薄的開襟毛衣,搭配白色的T恤和將圓潤臀部完美包裹的高腰牛仔褲。
她當然是知道自己美的,她柔和的輪廓,熱拉的身材和閃爍的眼睛,以及笑起來淺淺的梨渦,都是校園裡那些男孩子死死追求的原因。正是因為了解,她才不設固定的男友位。除了上課,她的約會都排的很滿,連早餐都有“特供”。
那時的魏儘染隻要嗲聲的呶呶嘴,女寢樓下就會多一個“站崗”的男孩兒。
但驕傲如魏儘染,也有自己的方式,表現出和同校其他各係美女的不同。她聰穎嫵媚,學習優異,身段嫋嫋而擅長舞蹈。基本上在校園的公演和活動中出儘風頭。
所以她才敢和室友打賭,如今那個站在台上,散發出中年男人特有魅力的男人,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個賭,一賭就是三年。
對於這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來說,見過太多的示好與誘惑了。魏儘染也曾經想過放棄,可幾番嘗試後,還是會被對方又牢牢的將她鎖入懷裡。不是其他的同齡男孩兒不好,但是他們都沒有劉利揚有趣。
她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他看她的時候眼睛裡是有光的。
他帶她去最好的餐廳吃飯,看最美的風景,他約她吃飯時從天文地理聊到最近的書籍和電影,他總是有自己的觀點和其他年輕人不具備的角度。而她,更喜歡兩人單獨相處時,貓一樣繾綣的依偎在他懷裡,看著他打電話忙事情。
即便是這種時刻,劉利揚仍然不忘偶爾輕輕的吻一下她的額角。讓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魏儘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真正愛上他的。
她知道劉利揚有家庭,但是他將家庭保護的很好。
魏儘染還是在趙秘書疏忽間,偷偷記下了他家的電話號碼。她隻知道他口中,相行漸遠的妻子與一個並不親的兒子,但具體叫什麼,她沒勇氣問,他也不想說。
那時的魏儘染天真的想,或許是“太過沉重了吧”,讓這個男人根本無法開口。但終究是年輕氣盛,她怎麼肯一直安靜的等呢?
這個早已被其他男孩兒‘慣壞了’的校園女神,幾次三番的打電話到對方家裡,又用與劉利揚在一起時的那些“私密照”羞辱他的妻子,甚至咒罵她的存在。好像這樣做,自己心頭的那口濁氣能稍微消散一點。
那時的她也隻有這樣來展示自己對於這個男人的主權了。
因為這件事,趙源差點丟了工作,而劉利揚則被後院起火鬨的焦頭爛額。他終於忍不住抓著魏儘染的手說:“儘染,我已將全部精力用在你身上。對我來說,追求異性是一生中最不可犯的錯誤,如果你還要這樣鬨下去,恕我無法奉陪…”
劉利揚說話的時候看著她的眼睛,曾經靈動的笑眼也沾染了些許疲憊。這讓魏儘染心軟,在那天晚上,她認慫的給他微信留言:總有一天,我們會躺在同一張床上,聽同一首歌,看同一部電影的。——我深愛你。
劉利揚將微信記錄截了屏,算是一種默認,一種應允。
自然,魏儘染也會為自己打算,想著等她畢業了,她就要脫離這種關係。以一個真正成年人的方式與他相處。而不是靠著每個青春女大學生都有的細膩皮膚與緊實的大腿。
她要他的心,她要讓他親自將自己接進家門,名正言順的相愛。而不是一直處在這種曖昧的男女關係裡。
但是劉力揚知道,如今即便妻子已經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這仍然不是最好的時候,他需要一點時間。他也怕魏儘染會不告而彆的離開,所以他也是在賭。
當係著圍裙的魏儘染捧著剛剛做好的菜上桌,問剛剛誰的電話他什麼事時,劉力揚回避了。他說是副總的家事,問他如何處理。可是陽台上的玻璃門並不隔音,她將信將疑,卻也不再深究。那是一種勝券在握的直覺,所以她也不怕等……
哪怕戀愛隔山海啊,魏儘染都做好了義無反顧的準備。況且他們之間足足差了十五歲,魏儘染覺得自己已經握著對方足夠的‘沉默成本’了。所以在這場男女的情感博弈裡,她不會輸!
飯後,她用指尖點著他英挺的鼻子道:“好像看看你少年時的模樣啊…是不是跟現在一樣帥。”
劉利揚笑了眼角露出好看的笑紋:“好在,我看到的是你最好的模樣,不虧…”說罷,便將人壓了下去,相差十五歲的身體讓他瞬間便溺陷其中。
因為魏儘染,他才意識到“男女之事”的樂趣所在,對於她的愛,不得不說身體占足了五成。
他們都像在戰鬥一樣,抓緊時間,儘可能的不在二人相處的時候說工作上的事,對彼此的需索無時無刻都那麼強烈。
所以劉利揚甚至不知道魏儘染的新工作是在B市的三中。如果知道,他會早一步做好萬全準備的。趙秘書也在三年前那次失誤後,秉持著東家不問他不答的原則,做些多餘的事情有時候是會丟掉工作的。
何況魏儘染如今算是他的半個東家,在劉總這塊比他兒子還高,他可不敢得罪。
正在兩人溫存之際,電話又響了。魏儘染皺眉的嗔嗲道:“你答應過我,和我一起的時候不聽工作電話的!”劉利揚看了眼顯示屏上的名字,順從的按下關機鍵,兩人緊緊貼在了一起,彼此的鼻息交融間,有種彆樣的溫存。
劉利揚仍清晰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魏儘染,那是他去C市師範講座時,坐在第一排的那個女孩子。
那時他39歲,正值男人的黃金期。豐富的履曆和精彩的創業過程總是讓大講堂裡傳來一陣陣的笑聲。他擅長在公眾麵前演講,比大學講師更會散發魅力和男性荷爾蒙。
由於去的是大學,他並沒有穿傳統的三件式西裝。而是一改往日風格的選了一件洗舊的牛仔襯衫配合卡其色的布褲。從習慣的黑色皮鞋重新換上了帆布鞋的那一刻,他也有稍許的悸動。
他出來創業的早,二十出頭就奉子成婚,經過了大風大浪卻始終沒有進過大學校園的門。
講台下那些正值青春的年輕人們讓他有一刻的恍神,他好像看到了曾經年輕時沒來及告白的那個女孩子。
那時他家裡窮,高中畢業後便沒再讀書。他記得班裡那個家境頗豐的女孩兒學習成績優異,日常練習芭蕾,她纖長白皙的後頸和耳朵後那顆小小的紅痣。
那是他劉利揚為之深藏的美好記憶。
他當時沒有勇氣走上去告白,可看見魏儘染的那一刻,深埋在心裡的記憶,卻抑製不住的破土而出,要是‘她’進了大學,應該也是這副模樣吧…
所以當講座結束後,這個女生害羞的來問他問題,又抓耳撓腮的想要他的練習方式時,他給的頗為自然。
時隔那麼多年,他終究是有能力去擁有那份曾經遺失的美好了。
就像是童年缺實得人會瘋狂補償曾經的自己一樣。一向清醒理智的劉總,他開始允許自己的這個錯誤,他甚至開始主動的約會魏儘染。每次到C市出差,都會在學校門口等她。
她年輕的皮膚都能散出光來,膠原蛋白滿滿的麵孔,小巧而美麗。她眼睛裡的崇拜,讓他淪陷,好像自己也瞬間年輕了起來…
他究竟是愛自己還是愛‘她’,他已經不想去分清楚。他隻想給眼前的這個女人自己那個年紀無法給她的一切…
他忘了,他結了婚,甚至有一個比她小不過四歲的兒子。他隻記得她像是離海很遠的月亮,在夜晚會慢慢升起。她羊脂一般的手引領著自己,讓他像個溫馴的孩子,慢慢湧向海岸…而在這個特定的空間和時間裡,她目光的任何一個受意,都讓他唯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