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轉眼便已入冬。
在沈知憂的調理下,洪淩波的傷勢早已痊愈。
隻是年關將至,山莊裡變得繁忙了起來,有各種瑣碎雜事需要處理。
李莫愁就是個甩手掌櫃,因此管理山莊的重擔全落到了洪淩波這個徒弟身上。
這段時間可把洪淩波忙得夠嗆,連吃飯都看不見她的人影。
這日,大忙人洪淩波難得出現一次。
她手中抱著兩件狐裘,敲響了李莫愁的房門。
屋內,李莫愁被敲門聲吵醒。
昨晚折騰到大半夜,李莫愁眼皮沉重,往沈知憂懷中拱了拱,並不想起床。
可是屋外的人似乎是個死腦筋,見沒人來開,竟是一個勁兒的敲門。
李莫愁被擾得心煩,推了推沈知憂,使喚道:“去開門~”
“冷,你自己去開。”
外麵這麼冷,沈知憂身上又是光溜溜的,她可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
李莫愁聞言扯著被子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嘟囔道:“我累,還困。”
身上的被子遭某個不講理的賴皮小狗卷走,沈知憂打了個寒顫,又好氣又好笑。
昨晚也不知道是誰不知節製非要折騰人。
沈知憂覺得,要不是她身體素質好,非得被李莫愁弄散架不可。
可她都還沒說什麼呢,這人竟先喊起累來。
而且竟還搶走了她的被子,當真是拔指無情。
看著裹得和蠶寶寶一樣的李莫愁,沈知憂氣得牙癢癢。
隔著被子懲罰般拍了下李莫愁的屁股,沈知憂最終還是認命起床。
門外,洪淩波傻傻等了好一會兒。
本來她都打算晚點兒再來了,哪知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沈知憂頭發淩亂,一副才起床的模樣,清了清嗓子,問道:“什麼事兒?”
洪淩波神色古怪地看了沈知憂一眼,又偷偷瞟了眼屋內:“這都快晌午了,師父還沒起?”
“沒呢,天太冷,讓她多睡會兒。”
“你可真厲害!”
洪淩波讚了一句,可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在嘲諷。
沈知憂搖搖頭,苦笑一聲:“這句話你該對你師父說。”
“我勸你們還是莫要太過貪....”
洪淩波欲言又止。
想了想,她一個當徒弟的,哪兒來的資格管師父的事兒呀。
“罷了!說正事,這個給你。”
洪淩波歎了口氣,把抱著的狐裘塞到沈知憂手中。
這兩件狐裘都是沒有雜色的雪白,摸起來很暖和柔軟,沈知憂有些愛不釋手。
“上等貨呀!”
“你哪兒弄來的啊?”
“嘖~我哪兒有這個本事呀。”
“這是師父特意命人去尋的。”
“為了這兩件狐裘,咱們山莊不知道送了多少銀子出去。”
說到這兒洪淩波就忍不住心疼,同時心中酸溜溜的,不由妒忌地瞪了沈知憂一眼。
李莫愁特意叫人去尋的?
沈知憂聞言一愣,有些不解。
因為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比一般人要耐寒不少,對冬衣要求並不高。
往年冬日李莫愁雖然都會置辦新衣,但全由洪淩波負責,她自己則並不會去特意要求什麼。
抱著兩件狐裘進了屋,沈知憂走到床邊,問道:“你怎得想著尋兩件狐裘啊?”
李莫愁睜眼,抬眸看向沈知憂懷中的狐裘,卻是答非所問:“你穿上試試。”
沈知憂聽話地脫掉外衣,換上狐裘在李莫愁麵前轉了一圈:“好看嗎?”
“像個浮圓子。”
李莫愁輕笑一聲,眸光溫柔得不像話。
沈知憂耳根微紅,卻是被氣的。
她狠狠挼了下李莫愁的臉,咬牙切齒道:“你居然說我胖!”
李莫愁看著氣鼓鼓的某人,白絨絨的一團,實在太過可愛。
忍住想要吃浮圓子的衝動,李莫愁從被窩中伸出兩隻手來。
勾著沈知憂的脖子把人拽倒在床上,李莫愁翻身壓了上去。
把臉埋在溫暖的狐裘中蹭了蹭,待把毛給蹭亂了,李莫愁這才懶懶開口道:“不胖,好看。”
“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是誰說的想穿狐裘,忘了?”
被李莫愁這麼一提醒,沈知憂突然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來著。
半月前天氣突然轉涼,當時沈知憂隨口吐槽了一句,說這天氣過些時日怕是得穿狐裘才行。
可這隻是一句隨口話而已,連沈知憂自己都沒放在心上。
但李莫愁卻是記住了,還付出了實際行動。
狐裘很暖和,卻怎麼也比不上沈知憂現在心中的溫暖。
珍重地吻了吻李莫愁的額頭,沈知憂動情道:“李莫愁,我好愛你呀~”
李莫愁捏了捏沈知憂的耳朵,嗓音微啞:“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但你應該說我也愛你。”
李莫愁輕笑一聲,未語。
沈知憂不樂意了,拿開李莫愁亂捏的手,緊緊握在掌中:“那我重說一次,你重新答。”
“李莫愁...”
話到一半,沈知憂勾了勾唇角,忽而改道:“你好愛我呀!”
李莫愁一愣,看著那隻笑眼盈盈的狡黠小狐狸,滿腔的愛意再也掩藏不住。
悶悶地嗯了一聲,李莫愁鄭重道:“沈知憂,我愛你。”
“好愛...好愛....”
得償所願的小狐狸比糖還甜,逢人便笑,癡癡傻樂了好幾天。
南方常年不見雪,可這天竟罕見地落了場大雪。
沈知憂玩性大發,起了個大早,一邊煮著暖胃的瘦肉粥,一邊賞雪。
待粥煮好,李莫愁也已經洗漱完畢,正在梳發。
沈知憂喂李莫愁喝了一口粥,商量道:“莫愁,難得下雪,等會兒我們出去玩好嗎?”
“去哪兒玩?”
“下山隨便逛逛。”
“就我們倆,不帶洪淩波。”
李莫愁好笑,逗道:“不帶淩波呀,那你付銀子嗎?”
沈知憂掏了掏空空如也的錢袋子,撒嬌道:“你去找她拿些嘛~”
“那我有什麼好處?”
“mua~”
沈知憂摟著李莫愁的脖子,大大親了她一口,響亮極了。
李莫愁唇角微勾,搖搖頭:“不夠。”
沈知憂聞言又連親了李莫愁好幾下,把人親得滿臉口水,催促道:“去嘛去嘛~”
李莫愁嫌棄地擦了擦臉,拿沈知憂毫無辦法,隻得寵道:“好好好,我去,我去就是。”
赤霞山莊的財務一直是洪淩波在管,隻是近段時間洪淩波都行蹤不定的。
等李莫愁找到洪淩波取好銀子後,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回到北明院,李莫愁一進院子就瞧見了一個雪白的浮圓子正蹲在雪地中玩兒雪。
李莫愁湊近一看,白雪被沈知憂聚集在一塊,堆成了兩個胖乎乎圓滾滾的醜人。
“你看,我堆的雪人,這是我們倆。”
見李莫愁回來,沈知憂眼睛一亮,獻寶似地指著兩個雪人給李莫愁介紹。
李莫愁聞言挑眉:“我們倆?”
“對呀!”
沈知憂點點頭。
說著沈知憂便拉過李莫愁的手,把五指插入李莫愁的指縫。
她笑著晃了晃兩人緊扣的十指:“你看~”
“它們手牽手,我們也手牽手。”
“它們白乎乎的,我們也穿著白色的情侶裝。”
“這可不就是我們倆嘛~”
李莫愁尋了兩件一樣的狐裘,本意是為了方便沈知憂好換著穿的。
但沈知憂偏偏分了一件給李莫愁,還美約其名說是什麼情侶裝。
李莫愁不懂為什麼兩個人需要靠穿一樣的衣服彰顯恩愛,也不太喜歡白色,所以一直沒穿過。
但今日天寒,又難得兩個人單獨下山去玩,沈知憂便央著李莫愁換上了狐裘。
看了看那兩個緊挨在一起的白胖雪人,又看了看身旁這個與她穿著相同十指緊扣的人。
這一刻,心中蔓延起的甜蜜與溫暖難以言說。
李莫愁好似突然懂了情侶裝的意義。
甚至...連帶著看那兩個醜雪人,李莫愁也覺得可愛極了。
離麒麟山不遠的一個小鎮上,今日恰逢鎮上的大戶人家娶妻。
八抬大轎,鑼鼓喧天,熱鬨非凡。
穿著喜慶的小廝巡街灑著喜糖和銅錢,身後還追了一群討要喜頭的小孩兒。
沈知憂厚著臉皮湊到孩子堆中,眼疾手快地搶了兩顆喜糖。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和小孩子搶糖吃啊?”
李莫愁搖搖頭,為沈知憂拍去肩上的積雪,語氣無奈又寵溺。
“這可是喜糖,吃了能幸福快樂的。”
說著沈知憂便塞了一顆到李莫愁嘴中,笑道:“喏~分你一顆。”
喜糖甜滋滋的,實在是齁得慌。
李莫愁並不愛這個味道。
但這糖吃了好似真的能幸福,不然她怎會抑製不住嘴角的笑意呢?
沈知憂是個愛湊熱鬨的,吃了人家的喜糖,她自是要看看新郎新娘道一聲祝福的。
小鎮就這麼大一點兒,沈知憂隻需隨便找個人問問,便能輕易打聽到新郎的住址。
拉著李莫愁到新郎府邸時,恰逢新郎迎新娘下轎入府。
瞧著新娘那一身高貴紅豔的婚服,沈知憂忽而有些羨慕:“真好看。”
“嗯?”
李莫愁挑眉,發出一個危險的單音。
沈知憂忙解釋道:“我說的是嫁衣。”
“雖然它可能這一輩子就穿這麼一次了。”
“但哪個有心儀之人的女子又能不期待這一次呢?”
“僅此一次,它的意義和價值便是再美麗的服飾也取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