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落下的斷龍石，李莫愁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發泄似地踩了沈知憂一腳，罵道：“你是不是傻？”
“為何不同我一起跑？”
“難不成我不叫你逃，你就不會逃嗎？”
“這古墓就這麼讓你喜歡？”
“現下好了，斷龍石一落，我們全都出不去了。”
李莫愁是真的被氣狠了，現在冷靜下來後她更是恨自己當時為何要腦子發熱回頭來尋沈知憂。
明明...明明沈知憂就是個騙子。
明明她知道這一回頭，可能連她也會被一起關著再也出不去。
可李莫愁卻還是這麼做了。
見李莫愁神情頹然，一副懊惱又絕望的模樣，沈知憂不免心疼。
她捏了捏李莫愁的掌心，寬慰道：“沒事，能出去的。”
李莫愁一把甩開沈知憂的手，退後兩步離她遠了幾分，不願理她。
她還隻當沈知憂是不知斷龍石的厲害，所以才會這般說。
可是李莫愁此刻心情不佳，越看沈知憂心頭的火氣就越大，便也懶得浪費口舌同沈知憂解釋。
反倒是小龍女難得多管閒事。
在與放棄花花世界跑回來陪她等死的楊過相擁了一會兒後，小龍女開口說起了斷龍石的來曆。
“當年王重陽起事抗金，這座石墓是他積貯錢糧兵器的大倉庫。”
“石墓機關重重，布置周密，又在墓門口安下這兩塊萬斤巨石，稱為‘斷龍石’。”
“斷龍石一落，就絕無他法出去。”
“除非能像當年安裝時那樣。使用合數百人之力以巨索拉扯重新把斷龍石吊起來。”
洪淩波聞言大驚。
她害怕地抓著李莫愁的衣袖，連聲音都在顫抖：“師...師父。”
“她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徒兒還沒嫁人呢，徒兒還不想死呀師父。”
“閉嘴！”
李莫愁被洪淩波嚷嚷得心煩，便訓斥了她一聲。
其實李莫愁心裡清楚小龍女說得一點兒也沒錯，但她真的不甘心。
先不說這古墓中的吃食能夠維持多久，就算夠她們這幾個人吃一輩子又如何？
若是叫她在這古墓中呆一輩子，李莫愁覺得那她還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師妹，師父素來疼愛你，應當是告訴了你彆的出路吧？”
“不然你為何敢放下斷龍石。”
“師姐說笑了。”
“我向師父發過誓，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古墓。”
“所以這斷龍石放不放，於我而言並無不同。”
“倒是師姐...算了！你同我來便知。”
小龍女說著就按下了一處機關，一道石門被打開，她帶著楊過搶先進入了其中。
李莫愁見狀生怕這二人丟下她獨自跑了，忙追著跟了上去。
隻是在走之前李莫愁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她特意回頭朝沈知憂和洪淩波喊了一聲，示意讓她們二人也跟著一起。
在小龍女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一間點滿蠟燭的屋子。
在燭光的照耀下，屋中的五口石棺異常顯眼。
見著這五口石棺，李莫愁心中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她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水意，腳步也沉重遲緩了些許。
“這是...”
“祖師婆婆，師父，孫婆婆都葬在這裡。”
李莫愁聞言像是受到刺激，突然大笑道：“嗬嗬~師父還真是偏心呢！”
“她死了就連葬在哪兒都不告訴我。”
“師父有說過，師姐的心從來都沒有在古墓裡，所以她沒有告訴你。”
“哦？那你還特意把我困在古墓中，帶我來這兒乾嘛？”
“師父有交待，師姐心雖不在古墓，但你終歸是她的弟子。”
“而這古墓也終歸是你的家。”
“我身後這兩個石棺有一口是她留給你的。”
“我傷勢較重，也不知能否過得了今日。”
“日後若師姐故去，我恐無力再帶師姐回家完成師父的交代。”
李莫愁算是聽懂了，她就說她這小師妹究竟發什麼瘋。
合著小龍女是覺得自己活不長了，所以要帶著她一起去死呢。
你可當真是我的親師妹啊！
李莫愁被氣得心梗，咬牙怒瞪了小龍女一眼，罵道：“混賬東西！”
“你罵人作甚？”
“反正大家都快死了，你與其在這罵人，還不如省些力氣好好為自己挑一口棺材。”
“看在你是我師伯的份上，那兩口棺材隨便你挑一口吧。”
楊過最是見不得有人對小龍女不敬。
他一把將小龍女攔在身後，雖一句未罵臟，卻句句是咒李莫愁。
李莫愁氣急，冷哼一聲，一掌朝楊過打去。
楊過不敢避，因為他的身後就是小龍女，他若避了，那李莫愁這掌定會落在小龍女身上。
所以儘管掌風迎麵，楊過也是一動未動，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可李莫愁卻在這時突然停手，問道：“你為何不躲？”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你傷害我姑姑的機會。”
“哦？你可是真的心甘情願為她去死？”
楊過聞言想也沒想，回答得擲地有聲：“有何不願！”
“我楊過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定會竭儘全力護著姑姑，哪怕是拚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小龍女的眼眶有些泛紅，她深深地看著楊過，眼底是說不出的情愫。
李莫愁看著二人這般郎有情妾有意，心中一根弦似被狠狠撼動。
她談不上此刻究竟是何感覺，或許...有點羨慕吧。
突然，手被人握住。
李莫愁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因為除了那人外，再也不會有人敢對她這般放肆了。
沈知憂捏了捏李莫愁的掌心，感覺像是在捏貓肉墊一樣又軟又彈，讓人十分上癮。
她附到李莫愁耳邊，小聲道：“其實我也願意為你去死的。”
“不過如果真有那天，我想我應當舍不得讓你獨活。”
被留下的那個往往才是最痛苦的。
沈知憂不知道彆人是如何想的。
但若換成是沈知憂，她是寧願讓李莫愁一劍殺了她，也不願眼睜睜看著李莫愁為了護她而死。
沈知憂說得很真誠，李莫愁就這般定定地看著她。
看著眼前這雙滿滿都是她的眸子，李莫愁的心不知為何突然失了控，怦怦亂跳著。
明明...明明這人也是女子啊！而且還騙她戲耍她。
可是，她為何...為何還是會這般心動？
李莫愁越想越難以接受，甚至是有些羞惱，她惱自己不爭氣，也惱沈知憂太會勾人。
一把拍掉沈知憂亂捏的手，李莫愁瞪了她一眼，斥道：“滾！”
“離我遠些。”
又被李莫愁凶了呢...
沈知憂委屈又頹然，但也不敢多說什麼。
她隻是頗為遺憾地握了握拳。
掌心裡似乎還殘留著某隻小貓爪子那溫熱柔軟的觸感。
“師妹，你的誓言已經破了，你可以離開古墓了。”
楊過聞言不解地看向小龍女，問道：“姑姑，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小龍女搖了搖頭，卻是並沒向楊過解釋。
她反而對李莫愁道：“師姐，雖然我們就要一起死在這裡。”
“但在死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便同過兒先走了。”
說罷，小龍女便帶著楊過進了隔壁的石屋中。
李莫愁知道這師徒二人恐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密話要說，就也識趣的沒有再繼續跟著。
倒是洪淩波這個小丫頭，本以為一年不見這丫頭終於長大成熟了。
可沒想到，在李莫愁麵前，洪淩波始終還是那個蠢姑娘。
這不！
在明確知道自己要死後，洪淩波反倒不如先前那般慌張無措，反而對什麼都好奇得緊。
洪淩波圍著李莫愁一個勁兒問不停：“師父師父，你方才說的誓言是什麼意思？”
“還有他們二人不是師徒嗎？”
“我瞧著他們怎麼像是對夫妻呢。”
“師父，我們是不是真要死在這裡了？”
“可是這裡隻有兩口石棺。”
“你一口，他們一口，那我和沈知憂死在哪兒？”
洪淩波問題實在太多，李莫愁本就心煩，壓根就不想搭理她。
倒是沈知憂頗為有耐心，閒來無事她便一一為洪淩波解答。
“古墓有門規，凡是古墓傳人皆要立下重誓，一生一世都不可離開古墓。”
“啊？這古墓派這麼不人道嗎？”
“還好我師父沒當上這古墓傳人，不然真是太慘了！”
洪淩波大驚，說話便也不過腦子，口無遮攔的。
沈知憂好笑地搖了搖頭，李莫愁這蠢徒弟，還真是字字紮心呐。
李莫愁聞言也是臉色不好，沈知憂見她似要發怒，忙岔開話題道：“你倒是聽我說完呀！”
“這誓言其實也是可以破除的。”
“除非有一男子心甘情願為她而死，那麼這誓言就當作廢。”
洪淩波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李莫愁卻是突然抬頭看向沈知憂，質問道：“你怎知道得這麼清楚？”
“此事就連我師妹的那個徒兒都不知，你是從何知曉的？”
這.....完蛋！居然忘了這茬了。
沈知憂心頭大驚，心虛的不敢去看李莫愁。
但沈知憂也不願騙李莫愁，她隻好神神叨叨道：“天機不可泄露。”
李莫愁冷笑一聲，好在她並沒有繼續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