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典?”沈知憂疑惑不解。
瀟湘子點點頭,滿臉嘚瑟:“是啊!”
“你是不知道,可汗今日一大早便把我們都召了過去。”
“他本是打算賜你一副黃金馬鞍,然後收李姑娘入帳中的。”
“嘖嘖~那老不羞的,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他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敢肖想年輕姑娘。”
“呸!他要不是可汗,我非得讓他嘗嘗我的純鋼哭喪棒不可。”
窩闊台想把李莫愁納入後宮?這糟老頭子!活膩歪了想找死直說啊。
沈知憂瞬間就炸了毛,心頭膈應無比,十指因為氣憤而被她捏得哢嚓作響。
瀟湘子好不容易才把前話鋪墊完。
他正準備好好和沈知憂說道說道他的功勞,轉頭卻見沈知憂氣勢洶洶朝可汗帳中衝了去。
這下可把瀟湘子嚇得冷汗直流。
好在昨日瀟湘子的餘毒便已褪完,他忙運足了內力,施展輕功朝沈知憂離開的方向狂追。
可惜瀟湘子還是晚了一步,等他到的時候,蒙古可汗的臉早已經被沈知憂揍得腫成了豬頭。
周圍幾十個蒙古士兵把沈知憂團團圍住,卻不敢輕易動手。
因為他們的蒙古可汗此刻正被沈知憂掐著脖子呢。
完犢子了!
瀟湘子麵色死白,腳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嚎道:“你急什麼!”
“你急什麼呀?”
“我知道你寶貝你家夫人,可你能不能先聽我說完再慌?”
“可汗他就是欣賞李姑娘而已,壓根不知李姑娘是你的夫人啊。”
“在聽我解釋完後,可汗立即便消了先前的主意。”
“他還打算贈你與李姑娘一對兒汗血寶馬,祝你與李姑娘百年好合呢。”
啊?這....沈知憂有些尷尬,默默鬆開了差些被她掐死的窩闊台。
在瀟湘子這一聲聲歇斯底裡的哭訴下,沈知憂漸漸冷靜了下來。
先前因聽見窩闊台想把李莫愁收入帳中的話而產生的怒氣,也因此消散。
沈知憂眉頭緊蹙,她也不知道為何。
她素來自認理智,可她這次卻因著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而失了方寸。
但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沈知憂的怒氣並不純粹。
雖然有一部分怒意是因為覺得窩闊台荒唐的想法褻瀆了李莫愁。
但更多的,沈知憂還是覺得屬於她的東西被覬覦了。
明明...她與李莫愁還並不是瀟湘子口中所說的那種親密關係,她又哪兒來的資格這般生氣?
而且李莫愁是個有思想有自己生活的人,並非是一件死物。
她這是把李莫愁當成了所有物,一眼也不容許彆人瞧。
就算往後李莫愁當真答應了同她在一起,她也不該這樣的。
這壓根不是愛!甚至有些心理變態。
沈知憂越想越心亂。
她從未談過戀愛,但她也知道一段平等的能一直維持下去的感情絕不該有那麼濃重的占有欲。
但...道理她都懂,可理智卻好像總慢感情一步。
沈知憂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她對李莫愁其實並不是...
或許,她不該那麼急的。
沈知憂想要的愛情是能一輩子的那種,而不是因一時悸動與衝動得到的短暫歡愉。
她或許需要花時間認認真真審視清楚自己的心。
心事重重回到帳中後,沈知憂欲言又止地看了李莫愁好幾眼。
但終歸,沈知憂還是忍住了現在就帶李莫愁回去向黃藥師討要楂梨酒的想法。
既然沈知憂都不提回去,那李莫愁就更不可能主動提起此事。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奇怪,似隔了層砂紙朦朧不清。
可兩人之間又沒人願意先上前去主動擦拭,曖昧又克製。
時光荏苒,沈知憂和李莫愁兩人一晃眼竟就在這蒙古呆了一年多。
這一年裡兩人時常會約著賽馬,大草原被她們跑了個遍。
無聊時,她們會一起過過招,亦或叫上蒙古的高手們比試一番。
心情好或心情煩悶時,她們便會去買一頭牛羊宰了,做桌美食大吃一餐。
在蒙古的日子可謂是逍遙又快活,但畢竟沈知憂和李莫愁的家在中原,她們總該是要回去的。
兩人決定離開的那日正值蒙古篝火節,彼時沈知憂已二十,而李莫愁也快迎來她的三十生誕。
篝火節顧名思義就是一堆人圍著篝火唱歌跳舞。
在這一日蒙古家家戶戶都會殺頭牛羊或拿出珍藏的烈酒共同分享。
與此同時這一日還會有個獵鷹活動。
隻要是蒙古男子,不管已婚還是未婚皆可參加。
他們會去為心儀之人獵得一隻雄鷹帶到麵前,以表達自己的傾慕之意。
因為獵鷹活動的意義不如楂梨酒來得莊重,因此每年都會發生一些抓馬事件。
例如:兩個好兄弟同時把鷹帶到了一個姑娘麵前。
又例如:未婚的小夥把鷹帶到了已婚婦人麵前。
此等案例比比皆是。
沈知憂最煩的便是這個該死的獵鷹活動。
因為李莫愁這裡已經來來回回走了五波人了,這些人還大多是同李莫愁一起比過武的。
人確實是有點兒賤性在身上,就例如那個叫蘇赫巴獸的人,沈知憂對他可謂是記憶深刻。
在這蒙古同李莫愁比過武的人不說上千,但百八十人還是有的。
他們中不乏有人被李莫愁不小心打殘,可唯獨這個蘇赫巴獸是個奇葩。
他前幾日與李莫愁比武的時候被折斷了一隻手。
這個看著人高馬大的漢子竟鼻涕橫流,當場哭暈了過去。
如今蘇赫巴獸的手才恢複一些,他便作死去獵鷹。
關鍵是他還把雄鷹給帶到了害他出大糗的李莫愁麵前來,就如同是有受虐傾向一般。
不止蘇赫巴獸,其餘人也是這樣。
他們一個個平日裡看著不顯山露水的,實際上皆對李莫愁抱有覬覦之心。
最讓沈知憂意外的還當屬蒙哥!
蒙哥和李莫愁其實並沒有什麼交集,而且他孩子都有兩個了。
可蒙哥竟也去獵了隻雄鷹帶到了李莫愁麵前,當真是不知廉恥得緊。
沈知憂氣極。
但彆人也僅是對李莫愁表達傾慕而已,並沒有想要做什麼。
沈知憂也就隻能壓著心中的煩躁,憋著一口鬱氣無處發泄。
“李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耶律齊一改往日風格,他今日穿了一身莊重又帥氣的金絲黑衣。
手上拎著一隻被射傷翅膀的雄鷹,耶律齊紅著臉期許地看向李莫愁。
李莫愁聞言偷瞥了眼沈知憂,卻見沈知憂隻是低頭認真地烤著牛肉。
從沈知憂的臉上李莫愁看不出任何情緒,仿若一切都與她無關。
確實...她應不應耶律齊,都與沈知憂無關。
這般想著,李莫愁心頭莫名一酸。
鐵青著臉色點了點頭,李莫愁同耶律齊一起向一處人少之地走去。
直到確認二人已經走遠,沈知憂這才放下手中被烤焦的牛肉。
她抬眸朝遠處隻站在一起便覺十分般配的兩人看了一眼。
“李姑娘,齊有些話一直未曾對你說。”
“其實齊在第一眼見到姑娘時,便心生歡喜。”
“姑娘是齊見過最優秀的女子。”
“聽聞姑娘明日便要回中原了,齊怕有些話不說會抱憾終身。”
“所以齊這才決定把對姑娘的心意表明。”
“不知姑娘是否能給齊一個機會?”
“齊可同姑娘一起回中原,伴隨姑娘左右。”
“直到....姑娘也對齊心生歡喜那日為止。”
沈知憂的內力極高,隻要她想,這麼一點兒距離她完全可以把那邊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篝火的光明暗不定,照得沈知憂的神情有些嚇人。
細細看去沈知憂的十指竟在隱隱發抖,似在竭力克製什麼。
“我蒙古最烈的美酒,要來一杯嗎?”
一杯聞著便嗆人的酒被遞到眼前。
沈知憂被熏得從滿心想要殺人的負麵情緒中脫離,挪著屁股離塔娜遠了兩分。
塔娜見狀差些被氣笑,收回酒白了沈知憂一眼,罵道:“不識好人心。”
“我瞧你心情不好,特意倒了酒來給你,你竟還嫌棄我。”
“沒嫌棄你,我隻是不喜酒味。”
這個回答讓塔娜舒心多了,便樂得多管閒事一次:“說說吧。”
“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為瞧見李莫愁和耶律齊離開,所以吃味兒了?”
沈知憂沒有答話,塔娜卻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她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們中原的人還當真是麻煩得很。”
“吃味兒了你也去獵隻雄鷹送李莫愁便是,在這呆著生悶氣有什麼用?”
“連自己喜歡的人快被彆人搶走了也不作為,沈知憂你到底有沒有點兒血性呀!”
“要我說你與李莫愁也當真是奇怪。”
“你明明心儀她,我瞧著她也不像對你無感的模樣,你們為何那麼久了還不在一起?”
塔娜是當真不解,她最初被沈知憂氣走後,沈知憂在她這裡的濾鏡被打得稀碎。
本來塔娜是打算一輩子不想見到沈知憂的。
但沒過多久,塔娜便從旁人那裡聽來沈知憂和李莫愁其實是夫妻的事。
塔娜一想,若真是這樣,那沈知憂會如此對她也無可厚非。
甚至塔娜還因此對沈知憂和李莫愁生出了幾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