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哦。”
沈知憂乖巧地點了點頭。
正準備從梁上跳下去,但沈知憂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的?你還想賴在這梁上同我過夜不成?”
李莫愁被氣昏了頭,說話便也沒有過腦子,孟浪了些。
哪知沈知憂卻是點了點頭,真誠問道:“可以嗎?”
“我知道你此刻還沒有消氣。”
“那依你的性格就定不會安排房間給我睡。”
“夜晚更深露重,這山上蚊子又多。”
“我就算睡這房梁上,也總歸好過睡外邊不是?”
“你!”李莫愁氣急。
她指著沈知憂想要破口大罵,可一個你字出口,李莫愁卻又不知道該罵些什麼才好。
忍了又忍,礙於兩人之間的武力差距,李莫愁隻得壓下心頭想要殺人的衝動。
重重一甩衣袖,李莫愁冷聲道:“男女授受不親。”
“你還是要點兒臉吧。”
這......好吧。
被李莫愁這麼一說,沈知憂總算是想起來了,她現在貌似在李莫愁眼中還是個男人來著!
要不主動坦白?
這個念頭剛在心間冒出芽,沈知憂就止不住心動,畢竟男兒身份著實不太方便。
但這樣的話那之前她不是白裝那麼久了嗎?沈知憂莫名覺得不甘。
沈知憂也不知道她在較什麼勁兒,反正她就是想李莫愁能主動認出她。
李莫愁主動認出她,和她主動向李莫愁坦白,總歸是不同的。
這就好像是一對幼時很好但已經時隔多年未見的好友再次相遇。
如果是對方認出了你,並主動來和你打招呼,你就會有一種被珍視被記得的感動。
會覺得原來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依舊拿你當好友的。
而如果是你主動的話,對方或許早就變了,早就不拿你當朋友了。
就算回應你,可能也隻是客氣而已。
沈知憂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決定了繼續瞞著。
她以商量的口吻問道:“我走,那你給我安排一間房好嗎?”
“好,你先下來。”
得了李莫愁的承諾,沈知憂也就安心下了房梁,卻是站得離李莫愁遠遠的。
李莫愁見狀好笑又好氣,不由嘲諷道:“怎的?”
“你現下知道要臉了?”
“不,我是怕離得近了你會給我一巴掌。”
“嗬~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欠揍。
李莫愁話未說完,沈知憂卻是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當即沈知憂便抗議道:“分明是你脾氣不好,我這是了解你好吧!”
眸了沈知憂一眼,李莫愁懶得繼續與她爭論。
打開房門指了指對麵,李莫愁招呼道:“你過來看。”
“看什麼?”
“你今晚住的地方,就是那間房間。”
沈知憂半信半疑地走到李莫愁身邊,順著她所指方向看去。
入眼全是高高的圍牆青磚,哪有什麼房間啊?
“滾!”
一聲大喝突然在耳邊炸響。
沈知憂隻覺屁股一疼,因著慣性她往前踉蹌了兩步,迭出門外,險些摔倒。
李莫愁奸計得逞,身心都暢快了不少,不由好心情地揚了揚眉。
趁沈知憂還未反應過來之際,李莫愁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沈知憂揉著被踹疼的屁股無奈笑了笑,就算隔著一扇門她也知道李莫愁此刻定是得意極了。
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沈知憂就不信她搞不定李莫愁難不成還能搞不定洪淩波嗎?
次日,辰時洪淩波就已經在膳廳裡擺好了早飯。
師徒二人如同往日一般,兩人相對而坐各自用著吃食。
飯吃到一半,李莫愁突然想起了什麼,狀似不經意問道:“沈知憂呢?”
“我...我不知道啊。”
洪淩波麵色一僵,低著頭掩耳盜鈴般把右手背到身後,因著心虛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李莫愁目光冷凝,深深瞧了洪淩波一眼,聲音聽不出喜怒:“淩波啊~”
“你還記得那些膽敢欺騙為師的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嗎?”
記得!沒人比洪淩波記得更清楚了。
就算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但偶爾午夜夢回間,洪淩波仍會記起那日場景。
那是個騙了李莫愁銀子的小乞兒,他被一根冰魄神針紮中,憑空消失,死得連屍骨都不剩。
也正是那次讓洪淩波第一次意識到了李莫愁的恐怖。
洪淩波本就害怕李莫愁,因為親眼目睹了小乞兒的死無全屍,她此後更加不敢違逆李莫愁。
可是這些年李莫愁確實對她太過放縱寬容,洪淩波的膽子也就漸漸大了起來。
如今被李莫愁這麼一敲打,洪淩波瞬間就醒悟了過來。
她煞白著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線因恐懼而染上了絲絲顫抖:“師...師父。”
“我錯了,徒兒錯了。”
“都是他!”
“我早就說了師父會生氣的,可是他非塞了個玉鐲給我。”
“您知道的拿人手短嘛,我就.....”
洪淩波抿著唇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可這也怪不得她呀!
女性天生就喜歡美麗的事物,可赤霞山莊太窮了,沒有任何油水可以給她貪。
再者沈知憂的要求又不過分,那她怎麼可能昧著良心拒絕這好看又值錢的玉鐲呢?
李莫愁險些被洪淩波這蠢徒弟給氣笑,厲聲斥道:“你個蠢貨!”
“給你一點兒好處你就沒了腦子是吧?”
“還不快些帶路!”
聽李莫愁這意思是不打算和她計較了。
而且李莫愁居然沒有沒收她的鐲子。
洪淩波頓感欣喜若狂,毫不猶豫就把沈知憂給賣了。
李莫愁到東霜院的時候沈知憂正在院子裡練功。
見李莫愁一副氣洶洶要殺人的模樣,沈知憂忙把斷生收好。
揚起個燦爛笑容,沈知憂舔著臉招呼道:“早呀~”
“嗬,昨晚睡得可好?”
“還不錯,就是床硬了點兒。”
李莫愁直接被沈知憂這不要臉的回答給氣笑,斥道:“不知廉恥!”
“嗯?你說我?”
沈知憂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她怎麼就不知廉恥了?
李莫愁這是發什麼瘋呢,大清早特意來罵她。
“我徒兒清清白白一個黃花大閨女。”
“你們孤男寡女的,你與她住一起成何體統?”
“你立刻給我搬出去!”
“這...誰和她住一起了?”
“冤枉啊!”
“我和她中間可是隔了整整三間房,我清白得很。”
沈知憂氣急,凶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充當背景板的洪淩波。
呸!洪淩波這死丫頭,明明收了她的賄賂卻轉頭跑去李莫愁麵前亂造謠,當真可惡得很。
沒住一起?聽沈知憂這麼說,李莫愁的臉色這才稍緩。
赤霞山莊很大房間也很多,因此李莫愁和洪淩波各住了一個院子。
李莫愁的北明院是主院,共八間房,每間房都鋪了床鋪做了裝飾。
洪淩波的東霜院是偏院,隻有五間房。
除了洪淩波住的那間房外,其他幾間房都是隻搭了一個床架子而已,根本不能住人。
這也怪不得李莫愁會誤會。
“收拾東西,今晚搬到北明院來。”
“北明院是哪兒呀?”
“要不我就住這兒吧。”沈知憂不太想搬。
雖然她沒有任何需要收拾的行李,隨時都可以換個住處。
但她可是付了‘租金’給洪淩波的。
而且她還有賬沒找洪淩波算呢!怎麼能輕易搬走?
李莫愁聞言不耐煩地眸了沈知憂一眼,晃了晃不知何時夾在指尖的冰魄神針。
她威脅道:“想好再說。”
“行行行!”
“我搬,我搬就是了,彆動粗嘛。”
“快點收拾。”
李莫愁滿意地哼了一聲,扔下一句催促就離開了東霜院。
沈知憂看著李莫愁走遠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是個急性子!說好的晚上搬,慌什麼慌呀。
不過...正好。
要不然當著李莫愁的麵,沈知憂還真愁不知道該怎麼教訓洪淩波呢。
“退錢!”
狠敲了張大著嘴滿臉驚訝的洪淩波一個板栗,沈知憂手一攤,嚷嚷著讓洪淩波退錢。
被沈知憂這麼一敲,洪淩波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捂著被敲疼的腦袋,連連驚叫:“啊啊啊!”
“你發什麼瘋呢?”
“我都被你師父趕走了,你還不把玉鐲退我?”
“天啊!北...北明院啊!”
直到現在洪淩波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師父,也就是那個出了名厭惡男人的李莫愁,居然會叫一個男人搬到北明院去?
這可不是簡單的老鐵樹開花,簡直是要變天了!
沈知憂被洪淩波弄得莫名其妙,心頭越發好奇起了這個她即將居住的北明院是個什麼地方。
不由得,沈知憂問道:“你見鬼了呀?”
“這麼一副表情,這北明院難道還是什麼龍潭虎穴不成?”
洪淩波搖了搖頭,頗為高深莫測:“豈止是龍潭虎穴。”
“那可是我師父住的院子。”
“是毒蛇窩!進去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那種。”
“你...自求多福吧。”
李莫愁住的院子?沈知憂樂了。
也不管洪淩波在說什麼,反正沈知憂隻聽進去了這麼幾個字。
感謝地拍了拍洪淩波的肩,沈知憂鄭重道:“我走了!”
“雖然以後我就住北明院不會回來了,但鐲子你收好,不用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