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青山,翠如新翡。
微風帶來了飄著泥土氣息的清新空氣。
它也將樹葉上的水滴吹拂開,滴落在潮濕的泥地上。
幾隻青蛙被一串沙沙的腳步聲驚走。
紀斐然呼吸了一下帶著初春木葉清香的空氣,歎了口氣道:“有點快了……”
陸小鳳將大腦袋湊過來,問道:“什麼有點快了?”
紀斐然撇了陸小鳳一眼,緩緩道:“在假金鵬王請你來的那天晚上,我便請花花給他五哥去了一封信。”
陸小鳳:“???”
花滿樓笑著說道:“在大明朝境內居然潛藏著一個金鵬王朝,難道這不該讓陛下知曉嗎?”
陸小鳳恍然大悟:“你五哥是朝廷命官,由他來辦這件事是最合適不過的!”
紀斐然點點頭:“但現在進度太快,朝廷的人還沒趕到……”
花五哥將信息傳給皇帝要一段時間,皇帝向當地政府傳達政令也要一段時間。
古代就是吃虧在沒有網絡!信息傳遞慢的要死!
閻鐵珊聽得這話,擦了擦頭上因急行熱出的汗,道:“楚姑娘說得對,待此間事了,我閻鐵珊也要將我當初得來的大金鵬王朝的財富上繳給朝廷!”
——若是上頭那位不知道金鵬王朝的事那便罷了,如今知道了,可不得主動將財產上交以證他對大明沒有反叛之心啊!
獨孤一鶴瞥了眼閻鐵珊,也道:“我也是。”
閻鐵珊白胖的臉笑眯眯的,他對著花滿樓說道:“七童啊,你可要讓五童在皇上麵前為俺們多美言幾句啊!”
花滿樓笑著點頭道:“一定!”
過不了多久,一行人來到後山小樓前。
一扇閉著的朱紅色的門,極為顯眼,門上寫著一個“推”字。
紀斐然回頭道:“接下來的路不知會有多少危險在等著我們,閻大老板和三位姑娘不如在小樓外等我們?”
閻鐵珊忙點頭,他是真的怕死,一聽裡麵或有危險便不想進入了。
三個女孩撅起嘴,一副不願意的模樣,其中一位身長鳳眼的少女淡淡道:“楚姑娘是覺得我們峨眉四秀的本領還入不了你的法眼?”
“秀真!帶著你師妹在外麵等著。”獨孤一鶴皺著眉嗬斥了一聲。
三位少女隻好齊聲道:“是!師傅!”
“閻大老板,煩請你們一直在門外守著,若是半個時辰後我們還未出來,便替我們開個門。”
正當陸小鳳推開了那扇緊閉著的朱紅紫色大門的時候,紀斐然突然對閻鐵珊囑咐了一句。
——如果霍休真的用機關把門封死,就讓他們一個小時後來開門。
通過一條寬而曲折的甬道,轉過幾道彎,走上一個石台。
忽然,這個石台正漸漸地往下沉。
看著身邊的身邊的四個漢子,紀斐然慶幸還好這個石台夠大,不然裝不下這老些人。
五人隨著石台下沉來到一間六角形的石屋裡。
四周都是石壁,沒有一扇門。
“這是死路!”獨孤一鶴蹙著眉。
此刻係統右上角小地圖已經出現了紅點。
陸小鳳摸摸上嘴唇,在團隊頻道猜測:[紅點在石壁後方,看來要打開機關才能過去!]
花滿樓笑道:[陸兄說的是!]
一道劍氣劃向石壁,隨後石壁開始移動,露出了一道暗門。
紀斐然將劍重新背在身後,向著門後的石階走去。
石階通向地底,這是一片堆滿了金銀珠寶以及刀槍寶劍的山腹。
嘶!好亮眼的光芒!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寶堆裡坐著的一位老人。
紀斐然打量著這位武功高強的富豪。
他穿著一套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赤足穿著雙破草鞋,正盤膝坐在草席上溫酒。①
——霍休,穿得好窮酸的大富翁!
陸小鳳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酒實在是很香。
他微笑道:“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霍休也笑了,道:“反正我隻要一有好酒,你就會找來,這次還帶來了幾位朋友!”
他的目光在獨孤一鶴身上長久駐足。
獨孤一鶴冷哼一聲:“閒話少說!上官木,我知道你就是青衣樓的主人!你的陰謀已經敗露了!”
霍休聞言,依舊是不緊不慢的笑道:“在我的計劃裡,你早就死了。”
獨孤一鶴冷笑道:“可惜我命大,死不了!”
陸小鳳問道:“大金鵬王和丹鳳公主是你殺的?”
霍休倒了杯酒,笑道:“這件事你也知道?”
陸小鳳歎道:“為什麼?”
霍休也歎道:“小王子是個很會花錢的人,從來也不知道賺錢的辛苦。”
陸小鳳眉眼冷了幾分:“所以他一死,這世上就不會再有人會向你追討金鵬王朝的舊債了!”
霍休用讚賞的目光看著陸小鳳,笑道:“不錯,咱倆不愧是知己。”
陸小鳳又問道:“那你又是為什麼要針對獨孤掌門和閻老板?!”
霍休正要開口,紀斐然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當然是為了占據他們擁有的財產了!陸小鳳,無需和他多言!”
霍休冷冷地看著紀斐然:“我知道你,一介江湖新秀卻屢屢破壞了我的計劃,可惜從今日起你就要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他喝下一杯酒,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緩緩道:“不,你們都是,這裡將是你們的墳墓。”
西門吹雪目光灼灼地盯著霍休,他本是為了獨孤一鶴而來,但如今,他又對霍休有著無與倫比的興趣。
雖然是陸小鳳犧牲了胡子請他出門,但獨孤一鶴乃是當世高手,西門吹雪也是存了和高手過招的想法才答應。
他的烏鞘寶劍發出了興奮的嗡鳴。
霍休轉過頭,看著西門吹雪,冷笑道:“年輕人很有朝氣,也很有銳氣。但可惜,你無法戰勝我。”
西門吹雪眼睛發出光芒,冷笑道:“我要殺你!”
紀斐然居然能懂這個劍癡的潛台詞。
——不管打不打得過,我的目的就是要殺你!
霍休悠然道:“我可沒有和將死之人動手的興趣。”
說罷,他的手輕輕在石台上一按,突然間“轟”的一響。
紀斐然就防備著他這一招,已是一記劍影留痕在他被鐵籠罩住的前一刻將他從石台上推了出去。
霍休不敢置信地看著已經落在石台上的鐵籠,氣得麵色發紅,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道劍光衝向霍休,正是西門吹雪見勢拔劍而來。
霍休險而又險地躲過這道劍光,他已經老了,而且還被紀斐然一記劍影留痕打傷了。
“放著我來!”
紀斐然見西門吹雪要搶BOSS,也手持雙劍上前堵住霍休退路。
霍休運起輕功,在這片山腹中輾轉騰挪,紀斐然一道帶著減速功能的劍氣長江打向他,他的輕功雖是當世頂尖水平,但也抵不住這百分之五十的減速。
眼見霍休因減速而惱羞成怒,紀斐然估計他要放大招了。
她給自己套了個減傷以防萬一。
“天蔽星月,地納河川!——天地低昂!”
霍休對著紀斐然拍出一掌,掌勁裹挾著熱浪,似乎要將頭發烤焦。
“脫繭化蝶,乘風馭電!——蝶弄足!”
紀斐然倏然遠離了原地,仗著蝶弄足的加速來到霍休底下,一記劍破虛空就將霍休內力封住,順便封了他的輕功,於是霍休就像一隻被獵人射中要害的大雁一般從空中跌落在地上。
紀斐然突然身體快速旋轉,劍穗在空中因慣性劃出兩道銀色的弧光,一道又一道劍氣從她身上衝出,向著霍休而去。
沒有了內力的霍休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粒粒豆大的冷汗從他頭上冒了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劍招儘數流入體內,沿著各處經脈橫衝直撞。
紀斐然一招玳弦急曲完畢,霍休已經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擊敗霍休(1/1)】
“霍如羿射九日落,罷如江海凝清光。楚姑娘的劍招倒是有唐時公孫大娘的氣勢!”獨孤一鶴讚道。
紀斐然聞言,微笑道:“獨孤前輩慧眼如炬,晚輩使得正是公孫劍舞!”
西門吹雪的眼睛亮得可怕,他緊緊盯著紀斐然,似乎要將她盯出一個洞,緩緩道:“你的劍,很好!”
紀斐然尷尬地笑道:“你的劍也不錯!”
——救命!他不會要找我比劍吧!
果然,西門吹雪眼睛更亮了,道:“能否……”
“不!我拒絕!”紀斐然攔住他的話頭。“我不愛和人比劍!”
陸小鳳和花滿樓又悄悄地鬆了口氣。
團隊頻道-陸小鳳:[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秀秀你會答應他呢!]
團隊頻道-花滿樓:[還好你並未答應。]
團隊頻道-楚煙行:[都說了我很惜命的!]
——比劍可以比,但得在他和葉孤城比完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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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斐然幾人出了珠光寶氣閣往後山而去。
閣內山西雁正與被捆著的霍天青相顧無言。
忽然從大門處來了幾人,抽旱煙的老人、賣肉包子的小販、滿身酸氣的窮秀才、蓬頭乞丐、賣野藥的郎中、賣花粉的貨郎以及挑著擔子的菜販。
這冷冷清清的院子,就像是有人來趕集一樣,忽然間熱鬨了起來。②
霍天青看向他們,臉色鐵青。
這些人都是他的同門,他的徒孫。
抽旱煙的老人歎道:“六十年前,祖師爺創立‘天禽門’,第一條大戒,就是要我們尊師重道,這輩分和規矩,都是萬萬錯不得的。”③
山西雁神情嚴肅道:“沒錯!”
窮酸秀才也道:“我們身受師門的大恩,縱然粉身碎骨,也不能讓他有一點意外,這道理你應該明白!”
山西雁皺眉道:“你們要護那個背信棄義,恩將仇報之人?”
抽旱煙的老人道:“隻要我樊天儀活著,就不能讓人去對付霍天青!”
山西雁苦笑道:“你沒聽過大義滅親這句話嗎?”
抽旱煙的老人冷冷道:“我聽說過,但卻已忘了。”
窮酸秀才慢慢道:“我們本來就是不分黑白,不知輕重的人。”
賣包子的小販突然大聲道:“這種人該死!”
窮酸秀才點頭道:“不錯,很該死。”
賣包子的小販道:“隻可惜我包烏鴉恰巧也是這種人!”
窮酸秀才道:“所以你也該死。”④
“夠了!天禽門傳你們武功,不是讓你們爭著去找死的!”
霍天青臉色蒼白地怒喝。
包烏鴉怔住了,道:“可是你……”
霍天青冷笑道:“我和你們有什麼關係,我早已不是天禽門的人!若是一個賣包子的為我而死,我霍天青的罪孽豈不是又添上一筆!”
包烏鴉看著他,眼眶發紅,突然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霍天青冷著臉道:“山西雁,將我這身來自天禽門的武功廢掉吧,我已不願和天禽門再扯上關係。”
山西雁的眼睛也已發紅,他仰麵狂笑,將淚水流回眼中,道:“好!霍天青,你總算沒有辱沒這個‘霍’字。”
說罷,他便紅著眼一掌打向霍天青的丹田氣海,氣海被破,從今往後他再也不能練出內力來了。
霍天青咬牙扛下這一擊,良久,緩緩開口道:“你們走吧。”
幾人猶豫著不肯離去,山西雁歎口氣道:“走吧!”
他站起身向著門外而去,身後跟著一串人,方才還熱鬨的大廳瞬間又冷清起來了。
門外,包烏鴉回頭看了看霍天青。
山西雁垂眸,歎道:“霍天青性情剛烈,他定然不願我們看到他的落魄。”
柳餘恨躲在暗處,看著這幫人儘數離去,才跳出來準備帶走上官飛燕和上官雪兒。
見著柳餘恨攬著上官飛燕的腰就要走,霍天青驚呼一聲:“飛燕!”
上官飛燕回頭望向他,麵上全是冷漠:“有什麼事嗎?”
——反正一個將死的廢人,用不著給他好臉色。
霍天青希冀地看著她:“我知道我也許就要死了,若是……若是有下輩子,霍天青希望能與你結為夫妻!”
上官飛燕嫣然道:“你未免也太做作多情了!誰要與你這個廢人結為夫妻。”
霍天青本就蒼白的麵色更添一份蒼白:“你……你以前……”
上官飛燕道:“我以前說的話當然是騙你的!你真以為我喜歡你?”
又眼帶柔情地看著柳餘恨:“柳餘恨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柳餘恨用那隻獨眼溫柔地看著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柔聲道:“餘恨,我們走吧!”
說罷柳餘恨就帶著上官飛燕和上官雪兒兩人消失在大廳中。
望著癡癡看著上官飛燕離去方向的霍天青,葉秀珠邊哭邊笑:“這就是你愛的女人!一個騙子!”
又道:“天青!你看一看我啊!我愛你啊!你難道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嗎!”
霍天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紀斐然總算等到了官府派來的人,看著他們收繳了後山小樓裡的所有財寶,又將失去武功的霍休押解。
忙完後幾人回到珠光寶氣閣,看見的就是一個吐著血的冷麵男和一個低頭哭泣的癡情女。
紀斐然納悶道:“怎麼回事,上官飛燕呢?”
閻鐵珊鐵青著臉,人在他的地盤消失了,證明珠光寶氣閣的守備真的很弱!
葉秀珠哽咽道:“她被柳餘恨救走了!”
這家夥連上官雪兒都不管了嗎?!
再一看,上官雪兒也不見了!
“雪兒呢?”
葉秀珠道:“都走了!”
紀斐然暗呼倒黴!
她還要用上官飛燕做餌釣出公孫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