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加入了霓虹的覺醒者組織。
真的認同了自己將成為他們的一員,鬆田這才覺得“清道夫”這個稱呼未免有點微妙。
“哪個中二期的小孩取的,”他摸出根煙,淡淡吐槽,“不會真的剛15歲吧。”
栗原望天想了兩秒:“是16。”
“還有,我聞不了煙味,你出去抽煙吧。”
鬆田舔舔唇:“好吧,我就叼著嘗嘗。”
“——我說,我們這應該不是什麼新興組織吧,過去就沒有名稱嗎?”
“不知道,可能吧。但是三十幾年前這邊意外全滅斷代了一次,還是東亞彆的國家幫我們頂到新生力量成長起來。”栗原平淡地解釋,“又趕上泡沫經濟,差點又斷代。總之什麼都沒流傳下來。”
“哈……”鬆田咬著煙蒂,說不出話。
“反正我們也不需要向彆人自我介紹,起名字也用不著。”栗原拉回話題,攤手。
鬆田沉默了。心裡想了想現在這個中二的名字:“你說得對。”
鬆田又在栗原家蹭住了兩天,為了趁早熟悉他們“霓虹清道夫”的營業模式,催栗原帶著他滿日本彼麵跑,跟進每一個能跟上的異常事件。
然而每一組成員都分配有他們固定管轄的範圍,栗原作為單獨的後勤不和他們一起行動。而且他跑得還慢,大部分時候等他們到達現場,那邊的小組已經在收尾了。
“這次推測是一個情/婦聯合正宮一起殺掉了出軌男。”B組一位奶白色短發的青年從表世界鑽過來,微笑著推了推眼鏡,“現場還沒被發現,我已經匿名報警了。”
另一位有著芍藥般粉紅色長發的禦姐係女性一撩頭發,滿眼嫌惡:“怪不得這次的收容物長這樣,噁。”
鬆田陣平掃了眼戰場上滿地狼藉的紅色花瓣,和躺在地上的那一束玫瑰,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太想碰它。
總之,雖然這兩天裡有一半時間都用來趕路和掃尾了,但鬆田還是借此機會眼熟了ABC三組的所有人,並點亮了全霓虹大部分城市的小地圖。
他還見過了A組那對夫妻——就是那個金發男人和紅發女人——家的兩個小孩,他和栗原的另一半時間就圍著他們打轉。
“你這個後勤原來是包了所有人的後勤嗎?”鬆田陣平一手牽著一個國中生,渾身不自在地看著栗原在廚房炒飯。
鑒於還有兩個普通人小孩在場,他沒說得太直白。栗原倒是聳聳肩:“也不是,這兩個小孩還有毛利大叔家的小孩,大家有時間都會替他們搭把手照顧。”
鬆田陣平趁他們兩個回到公寓短暫休息的時間,抓緊問道——不抓緊又要被突發任務打斷:“我們不是一共有12個人嗎,還有一個人怎麼一直沒見到?我們三個應該能湊個D組出來吧。”
栗原對於他“趕緊給我實習期轉正”的潛台詞頗為無語:“那個人擔任著彆的很重要的職務,不能當行動組。彆想了,你現在給我打雜。”
鬆田陣平抓抓頭發,歎氣:“你倒是說說我具體應該乾什麼?”
“你很閒嗎?”栗原的語氣很無力,“你在我家住了四天了,一次自己家都沒回去過。我不管你怎麼回事,你把自己表世界的所有事都處理好,再來找我要工作。”
他說著,站起身半推半送地把鬆田陣平推出門外,砰地甩上大門,似乎對這一做法蓄謀已久。
…………這小子。
鬆田撇撇嘴,轉身點起一支煙,呼出一口煙霧後,笑了。
————
他漫無目的地在附近的街道上散步。
回家去嗎?那裡現在住著那兩個家夥,也沒什麼需要我介入的。
依現在的設想,最好是開一家修理店維持生計,也比較方便掩人耳目。畢竟以後的生活重心要挪到裡世界去了,所以也不能離同期們太近,太遠也不行……
但是沒有身份證明,什麼設想都寸步難行啊。
輕微的窺視感落在鬆田陣平背上。
如果是22歲的時候,這麼隱蔽收斂的視線肯定會被他忽視過去。但是現在他不僅是26歲,有覺醒後的身體加成,還在彼麵經受了數天【汙染】的錘煉,在沒有【汙染】乾擾感知的表世界,他對環境變化的察覺可謂是細微到了每一片落葉。
就算這道——這兩道視線並不含有惡意,他也稍微收斂起發散的思維,裝作還一無所覺的樣子,把煙頭在路過的垃圾桶上碾滅,緩慢走在街邊的巷子裡。
他拐過一個拐角,側身時沒看到有人。
他在牆邊站定。
細碎石子與鞋底摩擦的微弱聲音從牆角的另一邊傳來。
跟蹤者無聲探出頭——
鬆田雷霆出手,擒住不速之客的手腕,向前一扯拉到身前!另一隻手一揮就打下對方頭頂的鴨舌帽,扣住人後腦勺往下按,同時伸腿踢向同一側的腳踝!
“等等鬆田、神奈!先住手!”
鬆田腦袋刺痛一瞬,揪住對方頭發。被擒的人反應很快,立刻翻過手腕同樣抓住鬆田的胳膊,另一隻手在身體傾倒時觸地□□,腳尖勾住鬆田踢人的腿後,幾乎是以半掛在他身上的姿勢翻身上來就是迎麵一拳!
鬆田鬆開頭發以掌接拳,收回擒住對方的手,又把人拉起來站直。
他上下掃了眼裝扮得像個無辜路人、被他揪得頭發淩亂、有點不服氣的金發黑皮年輕同期,又看向他身後及時出言阻止、但沒有及時出手幫助的兜帽胡須款幼馴染。
“打招呼的方式真是超乎想象啊。”鬆田陣平正了正墨鏡,笑,“剛才還在想你們呢,好久不見了。”
雖然26歲的降穀和諸伏他五天前才見過,但麵前這種22歲、介於青澀和成熟之間的版本還是闊彆多年了——看樣子公安那邊的培訓還沒能沉澱下來呢。
金發青年撿起他的鴨舌帽,“哈”了一聲:“你果然是故意的吧!”
身後黑發鳳眼的青年也笑了笑:“你的變化也讓人超乎想象啊。”
“原因萩他們也告訴你們了吧。”鬆田看到降穀眼中藏得不是很好的驚疑和諸伏眼底的沉思,攤手,“要再來確認一下麼?”
“……不用了。連萩原和那個鬆田都確認了你的身份,我相信他們的判斷。”降穀戴上鴨舌帽,略微低頭掩去視線,甩手丟過來一個牛皮紙袋。
嗯——如果是26歲的降穀八成會想辦法獲取我的DNA吧……但是我如今恰恰不能在人前公開“鬆田陣平”的身份,DNA對上就完了。
還是年輕的零好糊弄啊。
降穀半月眼看過來:“總感覺你表情怪怪的。”
鬆田冷酷地回答:“你的直覺還有待鍛煉。”
他打開牛皮紙袋,裡麵首先裝著一遝“神奈延平”的檔案,然後是屬於神奈延平的駕駛證、醫保卡、護照以及一些專業證書,還有一部新手機,他猜裡麵裝有電話卡。除了這些,甚至還有——
“這裡麵是,”他從裡麵掏出一張貼著四位數密碼紙條的銀行卡,“誰的?”
太麵麵俱到了吧!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和zero的身份都要雪藏了,所以這兩個身份下的錢也基本不能自己用了。”
諸伏溫和又不容拒絕地說,“我們想了想,乾脆把攢下來的錢‘揮霍’出去。至於揮霍的方式,就看你了,神奈。”
——嗯,沒想到還真的靠上公安了啊。
“……”鬆田合上紙袋,點點頭,“行,不會白花你們的錢的。”
降穀皺起眉:“我們是同期沒錯吧,讓我請客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客氣?”
“我那邊是這樣沒錯,但是白花你們兩個的錢讓我有種欺負後輩的感覺啊。”
“喂你這家夥,果然是想打架嗎!”
鬆田抬頭看天:“——不,我不和後輩打架。”
“zero,神奈剛才好像露出了很懷念的表情呢。”諸伏微微睜大貓眼,眼神一亮。
降穀咬牙忍耐,沒忍住:“多活四年很了不起嗎,卷毛混蛋!”
鬆田一邊嘴裡嘀咕著“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用資曆壓金毛混蛋”一邊閃過降穀的直拳。
降穀的身手淩厲,他們之間也四年沒交流過拳腳了,說實話,鬆田也有些手癢。但他還是說:“好了,你難道要頂著被打腫的臉回去嗎。”
最開始見麵過招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他現在二次提升起來的身體素質差點第一回合就把降穀零摜在地上。他還不太能控製力道。
諸伏若無其事地上前安撫住降穀,將他們分開,然後看向鬆田。
“抱歉,神奈,除非和zero走,成為公安協助人,否則你沒辦法繼續做警察了。”他略顯歉意地說,“我們不知道你是如何打算的,所以你的檔案沒有填寫得很詳細,如果有想法可以後續給zero發消息。”
鬆田不在意道:“你有什麼好抱歉的,景老爺,是我應該謝謝你們才對——話說,我現在是不是也算關係戶了?”
諸伏眨眨眼:“所以你現在還是個無業遊民,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啊。”
鬆田也眨眨眼,不過被墨鏡擋著,不知道諸伏有沒有看到:“啊,當然。”
降穀握拳輕輕錘了一下他的胸口:“你現在這個體格可沒有說服力啊。”
我什麼體格?我這個體格揍趴兩個降穀零綽綽有餘。
鬆田拉下墨鏡看他:“我看你要被景老爺背回去了。”
“好了好了。”諸伏伸手一攔,掐滅他們之間即將燃起來的火藥味。他偏頭看著鬆田,好幾秒鐘都沒說話。
半晌過去,他迷之溫柔一笑:“安頓下來後,神奈要記得多和我們聯係啊。”
這是威脅吧。真可怕啊景老爺。
……噢,我現在的手機接不到郵件和電話,他們不會是以為我這幾天失聯了吧。
怪不得我才出來十幾分鐘就被他們碰上了。今天再不出現,他們兩個不會要私闖民宅吧。
他掏出袋子裡的手機,打開通訊錄,看到上麵已經錄入了五個聯係人。
“啊,我會的。”已經很久沒有站在被彆人關心的位置上了,鬆田陣平有點不自在,“你們也一路順風。”